在返回空中别墅的途中,除了努力将刚刚的尴尬情景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之外,司空千语还在认真思考如何处理王逆。
面对王逆的能力,威力再大的招式都没有意义,因此他是东超所有学生中唯一一个对司空千语有实质威胁的人。
但是因为存在使用次数的限制,王逆无法无脑发动自身的能力,而是必须遵循一些博弈论的概念:理论上,面对敌人的多次攻击,他可以自由选择将哪一次攻击反弹给敌人,按照正常思路来讲就是威力最大的那次攻击——但是有个前提,即王逆必须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如果对方的攻击对王逆来说已经致命,他就不得不发动能力,将这对自己致命的一击无效化并反弹给敌人,但是能够杀死王逆的攻击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可能连瘙痒都算不上。
这就构成了“一击逆转”这个能力的致命缺陷,稍微有点实力的敌人,就可以选择使用能够杀死王逆但又无法伤到自己的招式持续攻击王逆。而如果王逆为了保命而不得以发动能力反弹一次攻击,那么“一击逆转”的威慑也就消失了,接下来敌人可以轻松杀死王逆。
然而如果敌人使用能力的次数也是有限制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情况:为了保证能在有限的次数内干掉王逆,敌人只能冒险提升攻击的威力。而敌人自身攻击的威力过高,很可能就会导致攻击被反弹回来的时候自身也承受不住。但是如果攻击威力太低,又可能耗光能力使用次数后也无法干掉王逆,于是不得不面对与王逆正面肉搏的处境……
正面肉搏……首先那样对魔王威仪的损伤极大,再则司空千语也不认为自己能打赢一个同龄的男生。如果让司空千语将三个点数全部用来对付王逆,她还有把握取胜。但如果王逆使用一击逆转的次数也增加到三次,那司空千语就十分头疼了。
“他今天没出手,应该是认为自己没机会吧,毕竟他不知道我使用能力有次数限制。”司空千语自我安慰道,“他已经认识辛自新了吧,毕竟是同班同学……他这种能力如果不能随时发动,一次变三次又有什么意义?希望他也这么认为,然后早早放弃——他一定会这么认为!只要脑子正常一些……”
……
……
校内乱成一团时,王逆继续在辛自新家门口喊话:“我不会放弃的,你考虑一下嘛!”
在王逆的持续呼唤中,二楼的苦主终于忍不住打开窗户吼道:“闭嘴!有你这么扰人清梦的吗?现在才他妈几点?现在才上午十一点!”
“呃……”王逆呆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句质问。
出现在二楼窗台前的是一个年龄与王逆相仿的女生,她还穿着睡衣,一头短发乱蓬蓬的,脸上那对吓人的黑眼圈遮住了少女本该有的青春气息,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宿醉的大妈——这位大妈一样的女生就是辛自新。
“呃……我也是丁亥班的,我叫王逆!”王逆还是选择切入正题,“我来是为了跟你谈合作的事,关于你我的能力……”
“我都知道了!”辛自新暴躁地说道,“你这混蛋从早上九点就开始给我发短信,还他妈的一连发了好几条,鸡毛蒜皮的事都拿出来讲了个遍!”
遭受了一轮粗口攻击,王逆却如沐春风:“我发的信息你都读了?那你意下如何?”
“垃圾乘以三还是垃圾,都他妈的是垃圾!”辛自新猛地关上窗户,玻璃震颤的声音明确表明了她拒绝合作的态度。
王逆愣了一阵,继续用大嗓门喊话:“哪怕只有一次机会,我也一定要尝试一下。如果这样的机会有三次,我当然死也要尝试一下!”
窗户又被打开,辛自新再次出现在窗口,但是这次她并没有与王逆展开“和谐友好”的对话,而是瞪了王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卧室。
王逆的脑内小剧场又开始运转,他预感到接下来的桥段就是“性格顽劣的同学终于被他的坚持打动,决定尝试一下不那么消极的生活”。
但是辛自新并没有走出公寓,王逆隐隐听到公寓内传出了电话按键的声音。不一会儿,一辆巡逻警车停在辛自新的公寓前,两名巡捕走下车,二话不说就给王逆戴上了手铐。
“很抱歉,这位同学。”其中一位巡捕说道,“我们收到附近住户举报,你涉嫌骚扰异性,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王逆看着手上锃亮的手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小先生,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作为呈堂证供。”
“那是西伦警察的说法,我们东华捕快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行了。”
“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两位巡捕一边交谈一边将王逆押上了警车,王逆全程出于震惊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并不属于预料中可能发生的情况!
……
……
雪灰一行人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来到洛京北城区,他们的目标是北湖居民区内的一座别墅。这座别墅已经被大理寺贴上了封条,众人在雪灰的带领下绕过小区内的摄像头,偷偷从后窗溜进了别墅。
“大家就不觉得,只凭我们这帮学生就能轻松潜入大理寺封锁的建筑,实在太不合理了吗?”雪灰又开始碎碎念,“这就是作者为了剧情发展,强行这样安排的——所以你们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小说里的世界吗?”
其他人已经开始在别墅里寻找线索,他们已经习惯了雪灰这种略带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如果真是是小说中的世界,你说作者那么多坏话,就不怕作者报复你吗?”司徒南一边给房间拍照一边问道。
“所以说我有‘游客保护机制’啊,”雪灰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作者设计一个桥段,给我绑上一块水泥然后沉海,我也会在窒息前被刷新到距离最近的安全位置,嗯……有点类似网游的防卡死机制。”
“就算班长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你凭什么确定这个世界是一部小说?”一个男生忽然问道。
“不一定是小说,也有可能是漫画,总之有一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作者。”雪灰说道,“其实最初我也觉得自己只是普通地穿越了,一个二十几岁老阿姨的灵魂附到了一个婴儿身上,直到后来我遭遇了一件怪事,那件事直接证明了这个世界有作者存在。”
雪灰将“那件事”渲染得很神秘,众人却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有司徒南出于礼貌问道:“哪件事?”
“你们还记得‘零号英雄’吗?”雪灰推了推镜框问道。
众人都一头雾水:“谁是零号英雄。”
“你们当然不会记得,零号英雄是十年前将整个世界从超能通缉犯手中拯救回来的一个小男孩儿,他仅凭一己之力便歼灭了所有因为反对《超能法案》而暴乱的超能通缉犯,当时电视上全是关于他的新闻,东超协赋予了他‘零号英雄’的称号。”
说到这里,雪灰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神秘:“但是后来这个零号英雄却突然之间销声匿迹,所有人都忘了他,有关他的所有资料也全部消失,当年的新闻录像中也没了他的影子。”
其他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这是雪灰编过的所有故事中最莫名其妙的一个。
“所以呢?”
“这说明这个世界是小说里的世界,而作者吃书了!作者删除了有关零号英雄的所有设定和剧情,于是这个世界的资料和你们这些NPC的记忆都被重置,所以才会造成这种效果。”雪灰很得意,“但我是从小说外穿越进来的读者,作者吃书无法修改我的记忆,所以我还记得他,而你们不记得。”
众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一个男生耸起肩膀说道:“那我们又如何确定真伪呢?”
于是其他人继续分头去寻找线索,班长的每日故事会到此结束。
雪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目前我无法解决这个悖论问题。”
众人分头寻找,去二楼的人很快找到了命案现场。众人聚集到命案发生的卧室,发现卧室里的床只剩下四个边角,天花板和地板上都有明显的球形凹陷。地板上的球形凹陷边缘有一个粉笔画的手形区域,区域内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一个男生立刻开始推理:“很明显,凶手直接将整个球形空间内的物质全部蒸发了,而遇害者已经发觉自己位于这一招的杀伤范围内,于是拼命想要逃离这个死亡区域,但是最终他只有一只手离开了杀伤范围,而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蒸发掉了。”
“这些东西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当然,作者是想借你之口给读者们解释一下。”雪灰直接走到地板上的凹陷边缘,伸出手去抚摸凹陷的内表面,“好光滑……”
司徒南也壮起胆子凑过去,她看了一眼推理中的断手所在的区域,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爸爸有个参加过八方之战的熟人,据他所说,这就是虚空魔王最常用的攻击方式。”
“物质湮灭吗?”雪灰皱起眉头,“很像,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先用你的能力看一下吧。”
“说好了,巡捕不会找我麻烦。”司徒南再次确认道。
“没问题的!”雪灰十分自信,“我打包票!”
司徒南鼓起勇气,发动能力将房间里散落的家居化成一团粉尘,然后控制这些粉尘慢慢聚拢。聚集在一起的粉尘似乎呈现出了某种图案,但是并不清晰。
——窗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几秒钟过后一队巡捕就冲进了房间,将在场的学生全部控制起来。
司徒南直接举双手投降,那团粉尘立刻散开,之前的图案也消失不见。
“你们涉嫌私闯重案现场,全都不许动!”一名巡捕喊道。
众人都将幽怨的目光狠狠砸到雪灰脸上,雪灰推了推镜框,斜视一侧说道:“这作者又在搞不寻常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