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幻空展杀人事件（一）
“蒙巴托，这个忙你必须帮我！”
“你真的听明白我的话了吗？这样做的话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我不管，堂堂军人的女儿不能是个变态杀人犯！”
“这一切还不是都怪你！天杀的，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你就背着她上战场跟人搏命！等她稍微长大一些你又专门传授她杀人的技巧！她见过太多血肉模糊的场景了，这种影响已经随着她的心智逐渐成熟死死地刻在了她的潜意识里，无法消除的！”
“不需要消除，你的超能力不是【思想刻印】吗？你帮我在她脑子里刻下一个命题！”
“所以我才告诉你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被我的能力刻进脑海里的概念是无法消失的，如果你选择的命题有问题，她的神智会逐渐崩溃的！”
“他是我的女儿，责任我来承担！”
“天杀的……你到底想在你女儿的意识里刻下什么东西？”
“她的超能力用来杀人再合适不过了……但不能杀好人！就把她变成一把屠戮恶棍的利刃吧，把‘正义感’这个命题刻到她的脑子里！”
激烈的争吵戛然而止，闻雪鹰面前的军人和萨满都暂时沉默。
——彼时的她刚刚十三岁，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把椅子上，因为她之前刚刚虐杀了一名入室盗窃的小毛贼，留下了一地的碎尸，浑身都是鲜血。
军人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于是父亲独自照顾她。
名叫蒙巴托的萨满是父亲的好友——即便如此，当时是闻雪鹰第一次见到他。
闻雪鹰懵懂地看着这两个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多恶劣，也没有意识到父亲将要对自己做的事会更加恶劣。
长久的沉默之后，蒙巴托终于开口：“这个世界疯狂而又混乱，但也正因如此，每种人都能这个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正常人也好，疯子也好，正派人士也好，恶徒也好……一旦我将你所说的命题刻到她的脑海里，她最终会变成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变态杀人犯。她的行为，将为正道所不齿，将被恶徒所憎恶，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父亲摸了摸闻雪鹰的脸，沾了一手血，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做吧，如果她要恨的话，就恨我好了！”
“你真是个糟糕透顶的父亲！”
蒙巴托叹了口气，将一只手朝闻雪鹰伸过来。
那只手即将遮住闻雪鹰的眼睛时，她突然从梦中惊醒——窗外传来了烟花的爆炸声，幻空展的开幕式正在进行。
“容身之处……”闻雪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
窗外的喧哗声扰得她心神不宁，无心继续睡下去。她昨晚为了某些准备工作熬夜很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起床，洗漱，换上战斗便服，带上所有能找到的杀人利器，闻雪鹰直接出门，没有像往常那样到天台上吊起两个恶棍，因为她急着去办一些自己必须办的事。
……
……
司空千语心心念念的幻空展终于如期举行，主会场就选在虚空大厦旁边的原八方市国际会展中心。会展工作人员在会场外搭建好了一座舞台，并立起了一面巨大的屏幕转播舞台实况——因此即便是远在虚空大厦顶层阳台上的司空千语和空悟，也能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漂亮小姐姐们跳舞的样子。
司空千语俯瞰着舞台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对自己作为魔王的“政绩”感到心满意足。然后她小心地瞥了旁边的空悟一眼，却发现空悟正在玩掌机，似乎并不关心会场的情况。
“喂……”司空千语小心地说道，“你……不满意？”
“嗯？没有啊。”空悟一边玩掌机一边说道，“我关注的展商都被请来了，我很满意。”
“你看上去并不……”司空千语斟酌了一下用词，“兴奋。”
“兴奋？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幻空展，之前举办的几届我都去过。”
“哦……”
两人暂时沉默下来，空悟似乎意识到了这种气氛不太正常，于是放下掌机，故作正经地说道：“嗯……谢谢啊。”
“好敷衍啊！”司空千语抗议道。
空悟微微一笑，继续玩掌机。
两人都已经找到了与对方相处的合适距离，这种相处方式让双方都很舒服。
司空千语又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昨天雪鹰姐做的事对你影响不大吧？”
空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就像一枚石子，让两人之间的平静湖面上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涟漪。
“你指的是什么样的影响？”空悟问道。
司空千语被问得一愣，她知道空悟和闻雪鹰是不一样的——确切的说，她绝对不能承认空悟会和杀人狂之间存在联系。她十分敏感，不想让空悟接受任何可能让他走向毁灭之路的影响。
“呃……首先，昨天我们带着阿雷西欧还有幻立方的工作人员来查看魔王城安全区的情况，她当街杀人被看到，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失去举办资格的！就是因为这个，我害怕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司空千语小心地解释道，“我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毕竟，我已经承诺过要守护属于我们的日常生活。”
空悟放下掌机，盯着司空千语看了很久，忽然说道：“错了。”
“啊？”司空千语一头雾水，“什么错了？”
空悟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我就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想通吧。”
司空千语正准备继续追问，阿雷西欧忽然打来电话。
“魔王阁下，开幕表演已经快结束了，按照约定，您需要亲自到舞台这边来出席开幕仪式。”
“咳咳……本尊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司空千语又从魔王状态切换回来，她看向空悟，有些为难地说道：“空悟，你……”
“我可以自己出去逛，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得时时刻刻让你看着。”空悟对司空千语的过度“溺爱”表达了不满。
司空千语还是一脸放心不下的表情。
空悟叹了口气，补充说道：“我记得我们的承诺，我不会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超能力的，有突发情况我会联系你。”
司空千语终于松了口气，她重新切换到魔王状态，使用瞬移能力离开了阳台。
“凡人们，你们来参加本尊为你们安排的盛会了吗？”
司空千语的声音通过舞台的扩音器传了过来，空悟这边也能听得很清楚。
他看着街上的人群，陷入沉思。
混入集会这种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是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逛街、购物乃至于和陌生同好结识并成为朋友，他从来都没有做过。
“承诺啊……”空悟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使用瞬移离开了阳台。
……
……
司空千语结束演讲后，台下的记者纷纷上前采访。这位少女魔王的气场仍旧令人畏惧，但是承办幻空展的举动为她的魔王形象添加了几分亲民的成分，这让记者们战胜了自身的恐惧，争先恐后地尝试从魔王嘴里套出一些爆炸性的信息。
“魔王阁下，请问您这次承办幻空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魔王阁下，听说不久前火地岛的魔王撒旦对您表现出了十足的敌意，请问您如何看待这件事？”
“魔王阁下……”
记者们聒噪的话语配合闪光灯把司空千语搞得很烦，她决定随便应付一下就离开舞台，这是她忽然听到台下传来一个与众不同的问题：“魔王阁下，您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债务吗？”
“债务？”司空千语一脸错愕，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西装，还提着一只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周围记者们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这个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正是张正，他朝司空千语挥挥手，继续说道：“令堂去年曾经向在下供职的公司借了一笔钱，已经逾期六个月零十三天了。由于令堂现在不知所踪，所以在下的公司决定向阁下追债。”
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讨债人，司空千语根本注意不到她已经和父母失联半年多这个事实——但提醒司空千语的竟然是那个混账父亲甩过来的债务，她真的气不打一处来。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对魔王形象的损伤实在太大了。
“虚空魔王的父亲是个老赖？”某个记者小声说道。
记者们叽叽喳喳的议论时，司空千语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冷冷说道：“就凭你这个凡人，也有资格让本尊的父亲负债？”
张正认真解释道：“确切地说，债权属于在下供职的公司……”
“肃静！”司空千语厉声道，“本尊有允许你说话吗？”
现场顿时寂静下来，司空千语明显生气了。
“莫不是随便一个蝼蚁声称自己是本尊父亲的债权人，本尊就要屈身接待他？本尊今天的心情不错，你最好趁此机会从本尊的视野中消失！”
司空千语用的语气很重，一半是针对父亲发泄怨气，一半是想尽快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
魔王的态度让记者们觉得这个讨债人就是个捣乱的骗子，还没等他的下一句话说出口，蜂拥上前的记者们就强行把他挤到了后面。毕竟采访魔王的时间十分宝贵，记者们可不想将其白白浪费在一个骗子身上。
“自己欠的钱自己还，臭老爸！”司空千语腹诽了一句，她拒绝了记者们的采访，匆匆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