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王城的选秀（四）
组织观众有序退场后，张正带着手下来到节目组房车停靠的广场上，等待陈艺虹向投资方请示处理办法。
“这样下去必定会引起骚乱，”陈艺虹耐心地解释道，“那个不可知博士看起来很像恐怖分子，要不……先暂停节目，等六扇门派人过来调查清楚再播也不迟。”
“陈女士，你知道节目的时效性有多重要吗？要是错过年假这个黄金时间段，我们的损失有多大你知道吗？”电话那头的投资人很强硬。
“可是如果那个不可知博士又劫持了直播信号，我们也没办法继续播节目啊。”
“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倒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技术人员说，那个不可知博士出现后，节目的收视率陡然提升了好几倍。既然我们无法阻止他劫持信号，不如等他出现时在屏幕上打上一些广告进行遮挡，既可以阻止这个潜在恐怖分子向观众们传播极端思想，还可以为我们的产品创收，如何？”
“这……”陈艺虹一时无语，“选手和观众们的安全怎么办？”
投资者的语气顿时变冷：“这个不是已经全权交给张先生处理了吗？我们花了大价钱。今天那个不可知博士出现的时候没有出事，那明天也一样。决赛必须如期播出！”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陈艺虹无奈地叹了口气。
“投资方的要求是什么？”张正上前问道。
“呃……投资方希望我们能如期播出节目，并且……希望张先生能继续负责我们的安全。”陈艺虹很疑惑，“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出现了这种情况，最好将节目延期。”
“那就不需要修改合同了，”张正收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那么明天见。”
张正带着手下正要离开，陈艺虹忽然追上去问道：“张先生，出了这种事，安全方面真的没问题吗？”
张正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陈女士，你我都是这个项目里的次级负责人，如果你想取消这次合作带着节目组离开，需要去找节目组的投资方或者我的老板，我不能根据你的意见来做决定。”
“你这人……”陈艺虹很生气，直接转身离开。
张正带领手下继续向会展中心的出口走去，这时他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司空千语要求他独自一人火速前往虚空大厦。
……
……
张正赶到时，阿雷西欧已然在场。偌大的魔王正殿中只有四个人，闻雪鹰站在王座边守卫司空千语，张正和阿雷西欧则站在台阶下接受审视。
“今晚的直播尔等可曾观看？”司空千语问道。
阿雷西欧立刻会意，上前说道：“魔王阁下，出现在直播中的那个正是我之前向您介绍过的不可知博士。他选择在这里进行他的游戏，恐怕对魔王阁下有所图谋。仅仅是不可知博士的话，还不足以对您造成威胁。但他还宣布他手上有一个神之戒，这样的话恐怕您就不能听之任之了。”
“此话怎讲？”司空千语急忙问道。
“所谓【神之戒】，就是一种能让超能力者丧失能力的物品。由于教会一直宣称超能力是‘神创力’，所以才将这种物品命名为神之戒，即创世神所佩戴的戒指。据说一共有十件神之戒，对应创世神的十根手指。目前除了不可知博士宣称他持有的那一件，一共找到了七件，其中两大国各控制了三件，还有一件由两大国共同管辖……”
“不要废话！”司空千语打断阿雷西欧，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重点！”
“魔王阁下，还是请您耐心听我讲完，这对您很重要。”阿雷西欧为难地笑了笑，继续讲解，“神之戒的效果受限于其自身的存在形式，例如刀剑类的神之戒要用自己的锋刃伤到超能力者，才能解除对方的超能力；枪械类的神之戒，要发射子弹命中超能力者，才能解除对方的超能力——但是对于您这位同时掌握【空间】与【作用力】两种超绝能力的究极超能力者来说，上述两种神之戒的持有者根本无法靠近您，自然也无法解除您的超能力——事实上，已经确认存在的前七个神之戒很可能都无法影响到您，否则他们在八方之战中也不会不使用神之戒。但是这个第八神之戒的话……”
阿雷西欧已经说得很清楚，司空千语明白他的担忧：“你的意思是说，不可知博士口中的第八神之戒可以直接影响到本尊？”
“目前我尚不知道第八神之戒的生效方式是什么，但这是您必须考虑到的风险。”
司空千语陷入沉思——她忽然明白了当初她收留艾萨克两人时心中的隐忧是什么：如果仅仅是两个被通缉的逃犯投奔了虚空魔王，各大势力自然不会冒着触怒虚空魔王的危险来争夺这两人。但如果各大势力认为这两人手上握有能击败虚空魔王的手段，那他们必然会冒险尝试夺回这两人。因为一旦他们拿到这个手段，就不用再惧怕虚空魔王了。
这样下去冲突是无法避免的……
“今天晚上在直播中露面的那个不可知博士，尔等可能找到他？”司空千语又问道。
“要找那位不可知博士吗？”阿雷西欧面露难色，“他毕竟是个被两大国同时通缉都没被抓到的人物，难度会很大。我可以通过家族关系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到时候，再借助一下魔王阁下的能力，想必是可以找到他的。”
司空千语眉头微皱——她总觉得阿雷西欧这段话屁用没有，但想要指摘却又无从下口，于是转向张正。
张正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他见司空千语看向自己，于是问道：“魔王阁下能明确您的需求吗？”
“此话是何意？”司空千语皱起眉头。
“如果您的需求就是找到那个不可知博士，直接下令让我们去找就可以。”张正回复道。
阿雷西欧看向张正，他脸上的微笑暗含了一丝惊诧。
“何等自负……”司空千语差点被气笑，不过她转念一想，又忽然觉得张正这种性格的人绝不会随便说这种话。
自从匿名杀手事件结束后，司空千语一直没从张正制造的阴影里走出来。而现在她因为机缘巧合让张正成为了供她驱使的人，她一直想找个机会破除张正带来的阴影。
司空千语起身走下台阶，来到张正和阿雷西欧中间，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张正说道：“本尊提出的任何需求你都能满足？”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张正一板一眼地说道，“按合同的规定，除非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和天合经贸公司的利益，我都应该无条件满足您的需求。”
司空千语没有理会张正那一套解释，而是冷冷地问道：“如果不能呢？”
“如果没有完成您提出的需求，您可以以此威胁我解除【幸运币】的效果，这是最理性的做法，也不违背合同内容。”
可恶，又被看穿了……司空千语心生嫌恶，重新回到台阶上。
司空千语知道目前的局势复杂且凶险，一味谨慎并不可取，需要在某些地方冒险……想到这里，她忽然转过身对张正说道：“科学议会和魔导研分别锁定了一位不可知博士嫌疑人，并全力追捕他们。目前这两人已经投奔本尊，并被本尊收于麾下。”
阿雷西欧和张正都吃惊的抬起头，他们两个都没料到司空千语会突然把这种事说给他们听。
“有趣的是，这两人声称他们遭受了冤枉，不可知博士另有其人。”司空千语继续说道，“本尊想要你们找出真的不可知博士，证明他们的清白。”
“嗯。”张正一边点头一边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另外，本尊需要你们在找到不可知博士的同时夺取他手上的第八神之戒，交给本尊。”说到这里，司空千语忽然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张正，“或者，你也可以赌它确实能克制本尊，将其据为己有。”
张正愣了一下，抬起头说道：“这一点没有必要，还会违背合同内容，我会按照要求将第八神之戒拿回来上交。”
“切……无趣。”司空千语没料到张正能不为所动，“另外，爆炸事件的元凶也必须查出来，本尊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制裁。”
司空千语又将这条强调了一遍，她隐隐觉得不可知博士和这次爆炸事件肯定互相关联，哪一边处理不好都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
现在她需要赌一把，赌张正的办事能力。
如果必须由她来出手，最后很可能就像匿名杀手事件最后那样用虚空之力强行震慑这个世界，那对她来说是下下策。
“至于黑港的人，本尊要你们随时待命，听本尊调遣。”司空千语又向阿雷西欧说道。
“在下领命。”阿雷西欧恭敬地弯腰领命。
“有一点我希望确认一下，”张正忽然说道，“当初您审批通过了在八方市举办《东华偶像》决赛的事，那么，‘让《东华偶像》决赛顺利举办’是否也是您的需求之一？”
司空千语一头雾水地看着张正，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动给自己揽事的下属。
不过张正说起《东华偶像》，司空千语忽然想起了当初她允许节目组来八方市的初衷——如果这个节目真的在八方市圆满结束，想必这个世界对虚空魔王的看法也会有所改观。如此看来，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和世界和平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确实如此。”司空千语郑重地说道。
张正又写了两笔，这才收起笔记本：“在下明白了，稍晚些我会把项目企划的PPT发给您，请及时查收。”
“不要用此等事物浪费本尊的时间！”司空千语急忙说道，她可不想在这种局势下还要抽出时间来阅读PPT。
“恕在下直言，魔王阁下。”张正认真地说道，“我制定的计划中肯定会用到您的帮助，如果您并不在意需求未能达成的后果，只是想要除掉我，大可以不看我的规划。如果您很在乎这些需求，还是麻烦您抽时间看一下。这是您的城市，您作为与否将会直接影响到结果。”
司空千语听完沉默了很久，张正说话办事处处透露一种“一切以解决问题为最优先”的风格，相比之下，司空千语那些中二的说辞陡然变得十分孩子气。
司空千语跟张正交流，莫名就像孩子听家长训话一样……
“本尊了解了，你们退下吧。”司空千语说道，她也不得不承认当下还是解决问题最重要。
张正和阿雷西欧离开后，司空千语的魔王仪态顿时垮了下来。她直接蹲坐到台阶上，身心俱疲地说道：“鹰姐，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吗？”
“你最近不是新结识了一个臭小子吗？”闻雪鹰坏笑着说道，“你每天晚上不都要去他那里待一会儿吗？”
“这个啊……”司空千语顿时觉得很头疼，她可不想带着一肚子烦心事去见空悟。
“对了，我先让那个科学家和那个魔女住到34层去了，那个叫雪灰也在那里。我下来之前他们三个一直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你要去见他们吗？”
司空千语一听到雪灰也在，急忙摇头：“先不了——对了，你记得检查下34层的空间屏障，不要让那两个人出事。”
“早就检查过了，”闻雪鹰看着司空千语疲惫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那……我再检查一遍。”
“谢了。”司空千语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这时空悟忽然发来一条短信，询问司空千语为何还不回他的别墅。
司空千语看着这条短信陷入沉默，她知道有关世界局势的事不能和空悟分享——这正是她的责任，她就是挡在世界和空悟之间的那面【墙】。只有【世界】与【最强】被剔出猜疑链，相互隔离的时候，双方才是最安全的。
司空千语还是想自己承担这一切。
“抱歉，今晚有事回不去了，明天再联系。”司空千语如此回复道。
闻雪鹰见司空千语一直萎靡不振，就凑到她跟前说道：“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巷角酒吧休息一下，一楼和二楼应该都不行，那就让塔奇拉在三楼准备个雅间。”
“明天确实要去巷角酒吧，不过也休息不了。”司空千语叹了口气，“我还没筛选应征者呢。”
“还筛选什么？现在你急着用人，直接全通过算了。”
“不行的！现在科学议会、魔导研还有两大国的政府肯定都盯着我这边，难保那些应征者里面不会有他们安插进去的间谍。要是现在让他们帮我处理第八神之戒和不可知博士的事，他们……”
司空千语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可是，就算真的有间谍，你也没有揪出他们的手段吧？”闻雪鹰劝说道。
“不，有的。”司空千语的双眼忽然闪闪发亮，“我自己也必须谋划一些事情！”
闻雪鹰咬着烟蒂没有说话，她明白，一旦司空千语的双眼闪闪发亮的时候，她绝对可以信任这位少女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