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偶像不可知论（一）
王韩介绍评委嘉宾的同时，《东华偶像》超话里的网友们热议纷纷。
“徐导当年也是偶像饭？”
“听说就是靠组织追星活动起家的。”
“屁！徐导是个富二代好不好？”
“懂，就你懂。”
“要是我本家也能去东娱就好了，听说徐导为了艺人的表演自由敢正面怼国监呢！”
“哪里听来的？”
“这不有现成的例子吗？东神家的四少爷钦定的残缺偶像，人家徐导还是主推！”
“就是就是！要是换成西娱那个软脚经纪人估计早就换人了！”
“这也能扯到我们家天王歌？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哟，天王歌粉丝又来光临寒舍啦？”
超话里吵成一团的时候，皇甫谣关掉了手机屏幕。她了解的事实远比那些粉丝要多，但她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从舞台上回来的徐导再次来到皇甫谣面前，用和蔼而又关切的语气说道：“你想不出新歌，就暂时用旧歌好了，那首《星轨》反响不错，你在四进二的时候唱吧。”
皇甫谣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问道：“徐先生，您已经……除掉她了吗？”
徐导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起来：“你还在惦记她！你还想不想拿冠军？”
“我……我想……”
“有些事我好像还没讲给你听，东娱旗下出过一名出道后匆匆隐退的偶像，你知道她为什么隐退吗？”徐导忽然说道。
皇甫谣疑惑地抬起头：“我没听说过……”
“是的，你当然没听说过，我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事压下去。”徐导说着坐到皇甫谣身边，摆出一副和蔼却又令人心生寒意的笑容，“那个女孩子资质很不错，可惜她后来被对家挖出了太多黑料——那甚至不能说是黑料，只不过是她成为偶像前的一些……粗俗的过往。整容前的丑照啦，偷偷抽烟的照片啦，对着某个当红男星开下流玩笑的录音啦，甚至还有……上厕所的照片。”
皇甫谣听得眉头紧皱：“那她一定很困扰吧？”
“感到困扰的是粉丝。”徐导冷冷地说道。
皇甫谣顿时呆住。
“她为什么曾经那么丑？她为什么要沾上抽烟的恶习？她为什么要说那种不合形象的话？她为什么要上厕所？”徐导步步紧逼地说道，“她为什么不能就像粉丝们所期待的那样完美？”
说到这里，徐导忽然话锋一转：“但这些都不是她最大的错误，她最大的错误是没有抹去这个粗俗的过去，还让对家的粉丝拿到了这些黑料，让自家粉丝在网络骂战中受气！”
皇甫谣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轻声问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割腕自杀。”徐导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的粉丝大量流失，剩下的也基本上都在骂她是骗子，更重要的是她对公司也没有价值了，自我了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最后要把这事公关成隐退，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我……我到底该怎么做？”皇甫谣攥紧手心。
徐导笑了笑，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抛弃你自己，变成粉丝想要你变成的人，你就能实现梦想，你就是永远的偶像！”
皇甫谣低着头不说话，徐导明白她已经接受了他的想法，于是起身说道：“好好准备，那个女孩儿交给我处理，就像我们之前约好的那样。”
离开皇甫谣所在的休息室后，徐导的眼神再次变得狠厉起来。
雷傀刺杀失败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没料到这种事会牵扯到虚空魔王。他决定先放下邓瑶，等决赛结束后再做处理。
……
……
比赛顺利进行，先登场的三位选手都全力表现着自己，舞台效果比昨天精彩很多。东神可和袁奇就坐在评委席后边的座位上，与那些狂热的粉丝不同，东神可根本无心观看那些花季少女的舞台表演，他只想快点带东神歌回家。
“有什么可比的？我听她们唱得都差不多。”东神可不耐烦地说道。
袁奇抱着一桶爆米花，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少爷，你要是真的心急，干脆换上小裙子亲自上台，肯定能直接杀死比赛。”
东神可一把揪住袁奇的耳朵：“皮痒了是不是？”
袁奇求饶的同时，皇甫谣再次登台。昨天的舞台事故发生后，粉丝们都希望她能恢复状态，于是纷纷致以鼓励的掌声。
皇甫谣显得拘谨了很多，她不敢看观众席和评委席，低头对着话筒说道：“大家好，今天我带来一首大家很喜爱的《星轨》。”
观众席间顿时响起了阵阵议论声，这是皇甫谣在整个赛事流程中第一次演唱之前唱过的歌。超话里的帖子也立刻被刷起来，路人质疑皇甫谣创作力枯竭，粉丝极力维护皇甫谣的选择，于是又有一场骂战开始酝酿。
东神歌一直沉默不语，皇甫谣登场时他照例摘下了耳机，但这次从皇甫谣身上听到的乐曲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悠扬的乐声再次响起，皇甫谣踩着节拍，再次唱起了那首名为《星轨》的歌。但是这次的演唱完全没有初见的惊艳和沉浸感，就连普通的粉丝也察觉到皇甫谣只是将已有的旋律重复了一遍而已。
进入评委点评环节后，司徒乐和陈艺虹脸上都有一丝失望，但又不便明说。
“可能是又唱了一遍的缘故吧，确实不像第一次听那样……梦幻。”陈艺虹习惯性地打圆场。
司徒乐倒是心直口快：“水准没有降低，但我必须说出来，没有第一次好听。”
皇甫谣低着头默默接受评价，一句话也没有说。
司徒乐和陈艺虹分别给出了评分，最终全场的视线再次汇聚到东神歌身上，东神歌凝视皇甫谣良久，无奈地说道：“更残缺了。”
“谢谢老师们。”皇甫谣随意回应了一句，匆匆离开了舞台。
“我们的天王果然还是没变啊，”王韩一边打圆场一边走上台，“下面是粉丝投票环节。”
比赛进入中场休息环节，评委们退场后，会场的大屏幕上放出了投票链接二维码，粉丝们一边争吵一边投票。白驿的人似乎也很关心投票情况，他们在观众席上来回巡视，督促没有投票的粉丝赶紧投票。
陈艺虹离开评委席后没有去休息室，而是来到张正这边。常人都看得出来，她还是对会场的安全问题不放心。
“下一场就是决赛了，那个不可知博士肯定会再次出来捣乱。”陈艺虹担心地说道，“决赛应该能顺利结束吧？”
“陈女士，我对‘顺利结束’的理解是这样的——节目组人员、选手还有粉丝们都没有受到伤害，直播没有中断，收视率也没有下降，是这样的吧？”张正说道。
“这……这也太理想了。”陈艺虹搞不懂张正，“没有人受伤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所以请优先保障人员安全。”
“准确来说，是节目组人员、选手还有粉丝没有受到伤害。”张正又强调了一遍。
“你说是就是吧……”陈艺虹不想再与张正争辩。
她眺望了一下远处观众席上的情况，发现本来应该在重要位置盯梢的人员全都跑进了观众席。
“那些保镖都在干嘛？”陈艺虹忍不住问道。
“督促观众投票。”张正答道。
“这……”陈艺虹有些哭笑不得，“安全问题不比这个更重要？还是赶紧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对于某些临时买票进来的观众来说，就算有人督促他们也投不了票。那个投票链接为了筛选粉丝和路人，专门设计了一个提问，只有认真追过节目的人或者选手的粉丝才能答出来，然后再投票。”
“我知道，”张正点点头说道，“我认真阅读了节目组提供的手册。”
陈艺虹无语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弃继续和张正交流，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粉丝投票的结果也被公示出来，观众席中忽然传出一阵呼和声——皇甫谣再次以遥遥领先的粉丝投票分数成功晋级，顺利挺进总决赛。
王韩微笑着走上舞台宣步道：“让大家久等了，本届《东华偶像》的总决赛选手已经正式确定，分别是来自西风娱乐公司的司徒萱和来自东华娱乐公司的皇甫谣！下面再次有请我们的评委老师们登台，最终对决即将开始！”
……
……
会展中心附近的一处天台上，两名六扇门巡捕通过望远镜将会场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要想办法进入会场吗？”一名巡捕使用同传卷轴向东神启请示。
“不要轻举妄动。”东神启回复道，“节目现场绝对是所有人的焦点，就算提前进去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可能中埋伏……你让会展中心周边的人都按兵不动，听我的指挥。”
“明白！”
……
……
司徒萱登台演唱的同时，《东华偶像》的超话里也吵得热火朝天。
“这个司徒萱听起来还比不上被淘汰的西门樱和余雪，是我的错觉吗？”
“怕不是东娱暗箱操作，故意放一个不经打的上来给公主谣走个流程。”
“笑死，这年头还有人认为前二靠的是阴谋论。”
“这样下去，公主谣是不是要成为评委分垫底的冠军了？”
“这个节目真是烂到底了。”
“你XX才烂到底了！”
骂战一触即发的同时，也有一部分网友在关心其他的事情。
“那个不可知博士不是说要在决赛前宣布什么游戏规则吗？他怎么还不登场？”
“行为艺术惯犯吧，估计早就被六扇门的巡捕逮起来了。”
……
……
皇甫谣独自一人待在会场后台的休息室里，盯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发呆。徐导忽然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上一场是怎么唱的？”
皇甫谣猛地抬起头来：“我……我只是按照记忆唱出来了而已。”
“不够！”徐导强硬地说道，“相关的人早就被我打点好了，你必然是冠军，但就凭你上一场的状态，绝对会落人话柄！”
“对不起……”皇甫谣又低下头。
“你该跟我说的是‘对不起’吗？”徐导很生气，“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皇甫谣局促地思考了一阵，认真地说道：“我会调整过来的。”
“很好！”徐导重重地拍了拍皇甫谣的肩膀，“看来那首《星轨》效果也不好，你赶紧从你之前写过的歌里找一首你认为能唱得最好的。”
“嗯。”
徐导看得出皇甫谣心神不宁，又给他点上了一支雪茄，语重心长地说道：“谣谣，你距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不要怕。”
徐导的语气很温和，皇甫谣的情绪暂时缓和了一些，但这是徐导突然又变得严厉起来：“如果跌在这一步上，你对不起的可不是只有我。”
说完，徐导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刺鼻的烟味。
皇甫谣捂住胸口，感受着她那急促而又空洞的心跳。名为梦想的现实近在眼前，皇甫谣却变得莫名怯懦起来。
皇甫谣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来跨过这道坎，但她还不明白她需要做的是什么。
……
……
司徒萱退场后，王韩再次登台：“嗯，真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偶像选手，光是气质上就压人一头啊，冠军到底会花落谁家真的引人遐想——那么接下来，就是本届《东华偶像》的最后一场演唱了，有请头号种子选手皇甫谣！”
皇甫谣在粉丝的欢呼声中走上舞台，默默站在舞台中央。
粉丝们欢呼了很长时间，忽然发现皇甫谣一直不说话，都慢慢安静下来。
评委席上的陈艺虹也发现了这个异状，于是关切地问道：“皇甫选手，你可以宣布你要演唱的歌曲了。”
“我……”皇甫谣举起话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后台的徐导看到这一幕，愤怒地将嘴上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里，直奔舞台而去：“真是丢人！”
陈艺虹以为皇甫谣紧张过度，于是安慰道：“不要紧张，你一直都很优秀，只要正常发挥就可以。”
徐导快步来到舞台边，就在这时，直播信号忽然被人劫持，那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不可知博士再次出现在直播画面中。
“晚上好呀，各位！”不可知博士热情地说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等我很久了——我可不是故意迟到的，谁让他们把皇甫谣排在第二位出场呢？是的，我就是要在皇甫谣登场的时候现身，这个timing就很perfect！”
与此同时，久候多时的各路人马纷纷起身，盯紧了屏幕中的不可知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