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石原慧曾是走办公室狂人路线的Youtuber。

她会利用随手可得的物品烹饪美食,例如拿烫斗煎牛肉、电钻做棉花糖等等,代表作是拿饮水机煮麻辣火锅,频道在短短一天内就创下百万点击次数,深受网友喜爱。

半年前,有二名小女孩出于好玩心理,模仿石原惠使用易拉罐制作爆米花的行为,结果不慎引发了酒精爆炸,导致俩人分别受到轻重伤。由于影片内容没有附上警告标语,因此家属认为石原惠难辞其咎,这件事在网路上也引起不小的舆论风波。

多方面考量下,石原惠宣布暂时停止推出新影片,竭尽所能地与家属们进行和解。等到小女孩伤势有所起色,她才重新回到镜头前,并努力将频道的内容转型。

昨夜案发时,石原慧便是待在医院探望小女孩,一直到了规定的探病时间结束才离开。

「……从医院开车回家途中,我被一辆小客车从后方擦撞,那时候大概是十点半。事故发生后,我联系警察到现场拍照,又处理了一些相关事宜,回家时已将近凌晨。」石原慧说。

「这件事班长可以作证,我昨天就坐在副驾驶座,陪着石原走完程序才离开。」经纪人担保。

石原慧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要说奇怪的事的话,兔子君有拨一通电话给我,因为当时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请他晚点再打来。通话过程中,我有听见兔子君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

「我们认识的人吗?」修奈尔茨问。

「不确定,只知道是女性的声音。」石原慧回答。

「女性?我猜那女人可能就是凶手,」

温蒂意有所指地说。

「蒂蒂酱,我很早就想告诉你,蛾男不该是男生吗?」欧罗说。

「笨蛋!这叫作叙述性诡计,谁规定蛾男不能是女生了?」温蒂反驳。

「小生懂了!蛾男故意戴了恐怖的面具头套,藏在里头的则是一名病娇美少女……啊啊,我萌了,忽然觉得蛾男萌起来了!请、请务必推出十八禁的本子!」

大概是太过害怕蛾男,欧罗躲进了妄想中。

「你懂什么是叙述性诡计?」

二叶直勾勾地看着温蒂。

「废话,温蒂当然知道,那是基本常识吧。」

「那你举出五部带有叙述性诡计的小说来听听呀?不,五部对你可能太难了,就一部吧?如果你答的出来,我就跪着将把你的鞋子舔干净。」

「呃。」

温蒂求救般看向欧罗,欧罗配合地偷偷作出“F”的口型。

「F……福……福尔摩斯!」

她大声说道。

「福尔摩斯?」二叶托着脸颊,愉悦地笑了起来:「真的逗乐人家了。你是小学生吗?学会一个新名词就赶快找机会卖弄。柯南道尔的年代哪来的叙述性诡计。柯南道尔你认识吗?不是工藤新一缩小变成的那个小孩哦。」

「蒂蒂酱,我是说《放电人》啦。」

欧罗摸着后脑杓傻笑。

「温、温蒂最好会知道那本书!」

「你简直就和看完科普视频后,便开始卖弄量子力学,动不动就什么纠缠、什么既生又死的猫、什么世界可能是虚拟的,好像自己很博学的那群白痴网友一样。请你马上拍一部影片向推理作家谢罪,露出贫瘠的胸部谢罪!」二叶讥讽。

「臭碧取别太过分了——」

察觉少女们又要吵起来,侦探和缓气氛道:「我认为温蒂小姐刚才的观点很有趣,可以等到晚点再继续讨论。」

「哎呀呀~我帮侦探先生翻译,潜台词是“别浪费时间,赶紧回到主题”。」二叶微笑。

「臭碧取臭碧取臭碧取臭碧取臭碧取臭碧取——大便、狗屎、呆子!」

看着温蒂气得跺脚,二叶的笑意一下子加深了:「那么,就交给最具份量的男人担任第二棒吧?」

「啊?我吗?」

欧罗比了比自己。

「在场有人份量超过你?可以稍微对自己的体重有点自觉吗?」

被狠狠踩了一脚后,欧罗慌张地起身。

欧罗说明,自己昨天晚上和网友一边视频连线、一边同步播放电影,他们挑战一口气看完《指环王》三部曲,差不多是从晚上八点开始活动,中间有暂停休息一下,就在演到圣盔谷战役即将开始之前,他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然而,欧罗开门后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而且地上有许多死去的飞蛾。

「——然后我觉得很害怕,就跑去找二叶酱帮忙。然后被二叶酱强迫戴摄影机拍摄,然后我们沿着蛾尸来到兔子君门口,然后兔子君的房间门是上锁的,然后就打电话给保安,然后保安就带着钥匙过来,然后保安一开门就吓到逃走,然后我也赶快逃走了……然后报告完毕。啊,小生好像说了很多然后。」

「门是锁上的?」侦探问。

「没错。」

二叶代为解释,901室装的是电子门,一般会用指纹或磁卡解锁,原本她的指纹能够打开兔子君的房门,但由于房内的人启动了“防盗模式”功能,当下只能使用与电子门配套的钥匙来解锁。

「更让人家感到饶富兴味的是,开门却只在房间内找到一具尸体。要知道,周围的窗户全被黑色胶带封死了,凶手是如何进入上锁的房间、又如何从上锁的房间脱身呢?」二叶说。

「密室杀人案吗……」理科低喃。

「会不会其实门没上锁,是你们搞错了?」石原慧问。

「过程大叔都有用GOFUNpro拍摄下来,只要调阅记录就能证明,不过记忆卡已经被警察没收,这都要托某个中年男子的福。」

二叶用尖锐的目光瞪了欧罗一眼。

「不、不能怪我啊!万一警察拿着电话簿垫住我胸口,一铁锤下去什么伤都验不出来的!」欧罗回嘴。

「蠢毙了,你们争论这些根本没意义。上了锁又怎样?凶手是恶灵作祟的话,会穿墙什么的很正常吧?」

温蒂漫不经心地回应。

「万一凶手是人类呢?」二叶挑衅地说。

「人类哪有可能从封闭的房间逃出来?你以为是大卫‧考波菲哦。」温蒂反驳。

「哈!你要不要跟我打赌,输的人全裸学狗爬,绕会议室一圈就好。」

「臭碧取,你手上有证据?」

「赌不赌?」

「妳……」

「别废话,只要说赌不赌就好。」

二叶持续进逼。

「蒂蒂酱,别被二叶酱唬住,小生建议跟她拼了。」欧罗窃笑。

「你、你们一定有阴谋,温蒂才不玩!」

见死对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温蒂退缩了。

「二叶,你有什么发现不妨直说,别藏着掖着。」

理科好言相劝道。

「没有呀,人家纯粹是想吓唬那个女人罢了~」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后,二叶起身说道:「OK~第三棒就轮到本小姐啰!」

她表明自己八点多就洗完澡,回房间就打开了Twitch进行直播,内容是躺着看漫画、擦乳液、玩手机游戏、睡前运动等等,不知不觉就来到凌晨。做惯例睡前发呆时,便听到有疑似哥布林的生物在门口鬼吼鬼叫,剩余的部分就和欧罗所讲的相同。

「只有这样?你一定隐瞒了什么。」

水箭龟高声质疑。

「您为什么要怀疑我呢?水箭——龟公子。」

二叶故意使用暧昧的断句,还“真伤脑筋呢”似的叹了一口气。

「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二叶勾勾手指,就像在说“有本事你就过来”:「要对人家动手的话,请先跨过大叔的尸体哦。」

「说得对!请先跨过——喂!别擅自替小生决定啊!」欧罗吐嘈。

「唉,你们都冷静点,再闹下去会议都无法进行了。」

安抚完水箭龟,修奈尔茨站起身说道:「接下来换我吧。」

修奈尔茨告知侦探,由于前一晚彻夜通宵,所以自己补眠到晚间九点才起床。之后就和水箭龟前往附近的速食店用餐,还一起去了朋友经营的发廊洗头,再次回到901室时已经是十点半。接着俩人便开始练习新上市的游戏“LegendsofRuneterra”,直到警察敲门才知道有命案发生。

「从平面配置图看,您与水箭龟先生的房间就在命案现场旁,没听见可疑的动静吗?」侦探问。

修奈尔茨解释道:「我们游戏时一般会戴着耳机,注意不到外面的声音。对吧?龟龟。」

「没错。」水箭龟点头,「我都和修奈一起行动,要说不同地方的话,就是我回宿舍后,有和兔子君稍微聊了几句。」

「可以请您详细说明一下吗?」侦探要求道。

「应该是十点四十分左右吧?当时我去厨房装水喝,兔子君在泡咖啡,他就向我抱怨房间的空调故障的事。」

「空调故障?」

「好像是压缩机不能运转,公寓委派的师傅迟迟没有过来维修。这很重要吗?」水箭龟一脸不解地盯着发问者。

「不,只是随口问问。」

侦探微侧着头,啜了一口桌子上的杯水。

「是吗?那我的部份差不多就这样了,下一个该谁了?」

水箭龟左右张望,眼神碰巧与理科对上。

「换我吧。」

理科摘下粗框眼镜,用拭镜布擦拭镜片上的污渍。

「我平时在牙科诊所上班,昨晚有临时挂号的患者,因为要处理的牙齿数量比较多,被耽误到了十点二十分才打卡。下了班,便直接前往朋友的住处接女儿回家,我们回到家时已经是将近十一点半——然后,我好像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被突如其来的自白吸引,在座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理科。

「怎么说?」

石原惠代替大家发问。

「我明明记得自己才踏出诊所大门,回过神后已经待在女儿身边,就像酒后断片那样,失去了从诊所到朋友住处的记忆。」

理科叹了口气,表情依旧淡漠,看不出喜怒哀乐。

「您过去有类似记忆缺失的现象吗?」侦探问。

「以前喝多了的时候会,但我已经戒酒很久很久。」

像是为了寻求背书对象,理科看向经纪人。

「嗯,这点班长能作证。」

黝黑的男子抖动胸肌。

「难道理科酱是杀人之后失忆了?」

二叶“啧”了一声,反驳了欧罗的臆测:「想也知道不可能,从理科上班的诊所到蜗牛公寓,来回至少要四十分钟,还要动手行凶,时间上哪来得及。」

「哼,这还不简单?温蒂认为理科被恶灵附身了,而且得到了瞬间移动能力,可以快速往返两地,再加上被附身的人会暂时失忆,就完美对上理科的证词了!」

温蒂说完,一脸骄傲地拨动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