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蚀骨虫和紫水晶的事件后,火枪队“隼”的队员们变得消沉。他们见识到了实力的差距,也了解到即使是手中的火枪威力再怎么不俗,在面对高级魔兽或者是诅咒生命体的时候仍旧不够看。
在这个生物种族众多的世界中,魔法文明繁荣绚烂,武艺才能层出不穷,光想靠一柄火枪就想试图成为商会的骨干,莫不是有种仗着工具说胡话的感觉。阿瑟就有着这种强烈的感受,他们确实是下了苦功夫磨炼射击技巧,可是在个人能力上,射击技巧并不是全部。
当出乎意料的事件发生时,这样的差异就显得更加明显。队长雷欧看准了伯劳的异变,于是大胆上前想要在伯劳变化之前击败他,而他这种不起眼的人却在阻击的时候,滑稽地负伤,一点作用都没起到,还拖累了队伍。
想要成为更加优秀的人,更希望成为声名显赫的人,这就是阿瑟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坚韧起来。
巴杰尔在打磨着他的那柄短刀,他因为看走眼的事情而感到闷闷不乐,他生性率直,这件事让他感到丢了脸面,一直吆喝着去救人,结果反过来被伤害的却是他们。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抉择。
“巴杰尔,不要再在意那件事了,你的选择并没有错,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想到的。”埃尔西在巴杰尔旁边坐下来,他耐心地安抚着巴杰尔,希望他能缓解恼怒的情绪,将自己从顽固的惭愧中解放出来。
“唉,我本以为……”巴杰尔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低下头,默默地打磨着短刀,埃尔西叹了口气,其他队员们回来了,他们切下某种多汁的沙漠植物的肉,将之烤熟后分给大家。
“直接吃的话,估计挺涩的,烤熟了我感觉还可以。喏,还有这些虫也可以烤来吃,吃起来也还不错。”兰德将一袋甲虫细心地放在了烤架上,约翰尼皱起了眉头,他对于吃虫类有些抗拒,当看到埃塞尔拿起一只考好的甲虫喜悦地吃起来的时候,他更是别过头去。
埃塞尔和兰德都曾经是D级冒险者,在野外冒险生存、抵御魔兽的知识并不比巴杰尔、尤里克这些猎人少,他们精熟的技巧并不在于狩猎,而在于生存。如何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正是对冒险者的基本要求。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沙漠中的荒地,旁边竖立着朽败建筑的断壁残垣,在荒地的中央,则是一口枯井,从墙壁的壁画来看,这里以前是一片绿洲,生机繁茂,还有着领民们驯养野兽的图画。可以推断的是,后来这里的水源枯竭了,于是领民们向其他地方迁徙而去,留下这一片破败萧条的荒地。
坐在干裂开来的石块上,雨果仿佛能够想象到以前领民们相聚在这里,勤劳生活的场面。他和其他队员并肩坐在一起,说着说着,他谈起了紫水晶的事情。
“以前我也见过这样的东西,在葛洁司那边的集市,就有贩售紫水晶处理之后的粉末。”雨果的话引起了阿尔的兴趣,对于葛洁司,他也知晓一些。
“马修安城往东走,就是葛洁司地区,那里有恶毒沼泽和黑森林,空气浑浊而恶劣,地区的人民常有患上肺病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放弃祖辈留下的那块土地。和危险相伴相生,葛洁司的人民不可思议的魄力让他们始终坚守着那块地方。”既然雨果谈到了葛洁司,阿尔也就给一直生活在城里没出去旅行过的阿瑟、约翰尼等人解释了一番。“这么难熬,那里的人怎么坚持得下去啊!”约翰尼咂嘴很不理解地问道。
埃塞尔本来正吃得起劲,听到这个话题他也凑了过来,他看起来有些难过,他的嘴边还残留着植物的残渣。“我舅舅就是葛洁司人,我一直请他来马修安城定居,但是老人家固执得很,根本不听我的劝。来我家的时候也一直在咳嗽,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他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来着。”说到动情处,埃塞尔有些黯然,他擦了擦嘴巴,靠在一根柱子上,叉着手回忆着过去。
“真替你感到遗憾。”阿尔向埃塞尔投去了抱歉的眼神,然而埃塞尔摆摆手,他示意雨果继续说下去。
雨果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在葛洁司,有一些会制作神奇咒具的古老家族,他们有着深厚的底蕴,他们会不少闻所未闻、令人毛骨悚然的秘术。就比如葛洁司的欧鲁特家族,他们就会培养出能够控制人心的咒虫,在古代,葛洁司曾经是占据一方的小国,后来才被瑞加王国吞并了。在此之前,欧鲁特家族就通过咒虫控制朝中元老,将整个葛洁司的王室贵胄严密控制起来,架空了整个上层。”
“不过秘术的释放是需要代价的,欧鲁特家族的族人因为学习秘术而寿命都不是很长,不同类型的秘术让他们染上了情形迥异的怪症,就像是官至宰相的席亚拉·欧鲁特,就在一次和异国王子的会晤当中,突然离奇地抓挠自己的脖子,全身皮肉干枯而死。死相之惨让异国王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乃至于几年的时间都失去了声音。”
约翰尼听得摸了摸手臂,他感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惨一王子,他估计也想不到一次官方会晤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吧。”
“这样的秘术真是损人伤己。”尤里克淡淡地说道。
“说到底,魔力充溢的紫水晶不仅在大夏沙漠有,在瑞加王国境内也有分布。我说了这么多葛洁司的事情,就是因为在葛洁司地界,也存在着相似的紫水晶矿脉。因为葛洁司地区瘴气充盈,也形成了会感染水晶的环境。”
“在葛洁司,紫水晶的矿脉由欧鲁特家族和其他几个古老家族控制着,他们的成员就会佩戴紫水晶制作而成的吊坠或者是链条。”
“那东西不是能危害人体吗?他们怎么能带在身上。”埃尔西忍不住说道,作为铁匠的儿子,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会伤害自己身上犹如艺术一般的肌肉,在他看来,汗水、锻铁、身体淬炼,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伯劳·南丁格尔紫水晶妖化的过程他还历历在目。被紫水晶抢占了自己的躯体,在埃尔西看来是毫无美感且丑陋的,诅咒的威力着实不凡,可要是连自己的躯体都不要了,像伯劳变成骨瘦如柴、形如饿鬼的那般模样,给埃尔西多少钱他都不会干的。
“没错,不过经过特殊处理的话,紫水晶的负面效果是能够很好的掩盖的。”
“不如说是欧鲁特家族人命都不长,所以才这样随意使用吧。”巴杰尔讥笑了一声,他正擦拭着火枪的表面,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雨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们携带紫水晶吊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紫水晶诅咒特质下的特殊破魔效果。用魔力高度压缩之后的紫水晶,对魔力出现了相当的斥性,在法术对决当中,魔法师、咒术师、巫师、术士、元素使,这些需要用到魔力的职业,都会有属于自己职业体系内的一套法术防御机制。而这个有破魔效果的紫水晶吊坠,就能打破魔法师在施法过程中用来保护自己的法术护盾。”
“法师的吟唱过程冗长,大型法术的施展则需要合适的素材,而法师本身疏于近身防守,所以在施法过程中是很脆弱的。一旦保护自己的魔法护盾被打破,法师就会暴露在他人的物理攻击之下。葛洁司盛产巫术师,破解别人的护盾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所以在葛洁司地界,巫术师要配置护卫成为了常识。”
“我见过在凡林宫举办的魔法师对决,”莱斯利忽然开口说道,他的一缕金发垂在额前。“是从迪斯瓦尔镇来的两个中级魔法师,一个是纯粹的元素使,另一个则是能召唤使魔的咒术师。他们都来凡林宫应聘宫中魔法师的职位,执政官就请他们俩分个高低。当时咒术师召唤出来的地精就一直没能穿过元素使身体外面的那道火墙,你这么说,我想这大概就是防御魔法的一种吧。不过我也没见过这些魔法师使用你说的那种咒具。如果有的话,那岂不是瑞加王国都是这样了。”
雨果面色一变,否认了莱斯利的说法。阿尔轻轻地说道:“不是所有地区都有像葛洁司那样的处理技术的,紫水晶流到了黑市里,卖给那些魔法研究狂们,出事的也不是一两桩了。早在七年前,皇都方面就颁布了紫水晶非法的法案。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年,更是通过了售卖紫水晶会被确认为重罪拘押的条例。”
“哈哈……七年前您不还只有十岁吗?”埃塞尔将一盘的烧烤都吃完了,走到这边打饱嗝,他摸了摸肚子,觉得他们的副会长实在老成的有点过分了。“我说啊副会长,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啊,你老是这么老气横秋的,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啊。”
听了埃塞尔的话,阿尔难为情地笑了笑。“去去去,埃塞尔,你不知道副会长都订婚了嘛。”
“啊?”埃塞尔差点惊掉嘴巴,这下其他人都开始笑话他了。“省省吧埃塞尔,我说你比副会长大上十来岁,怎么连个姑娘都把不到呢?”
“嘿,别说这话,我回到勾栏那边有的是姑娘等着我呢。”埃塞尔不服气地说道,雷欧打住了他的浑话。“可别了吧,就你那泥腿子,到了地儿一趟,两眼一睁一闭,做的什么自己都没感觉。”
“队长……”埃塞尔一张脸被数落有些发红,他在众人的笑声坐到了阿米的旁边。“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尽管采置紫水晶是违法的,但是其本身的研究价值很高,如果瑞加王国能够放宽政策,魔能紫水晶的研发能够掀起一阵技术革命。只是现在没有具体的思路,有了详细的方案,向王国申请的话,或许能够得到技术上的允许。”
阿尔沉吟了片刻,他看向雨果的神情有所变化。“我想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雨果,你不妨说说。”
雨果正襟危坐。“我的想法就是,紫水晶咒具的技术为欧鲁特家族所垄断,限制在葛洁司地区中。先不谈技术革命,就算是研制出来能产生正面效果的咒具,都能让商会如虎添翼。”
他用两只手开始比划,他努力让大家想象咒具的模型。“我在试练场上见过您带着班子实验火药包的威力,那爆炸的场面我至今难忘。如果能将紫水晶产生相似的效果,便能做到局部的封魔,这对魔法师队伍来说是致命的、毁灭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