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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就这个?”
“是的...先生,她可是经历了很多代才终于适配成功的——可以说是完美的完全体。”
男人的雪茄散发而出浑浊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他斜着眼睛,下巴上扬,轻蔑地斜视着眼前这个对着自己卑躬屈膝的另一个男人——兵工厂的研究员——男人没有记住这个人的名字,也不屑去记住这个人的名字,甚至于其胸前的名牌都懒得瞥上一眼。
那个博士的身后,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十一二岁小女孩的身影。却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灵气,只是木然的站在博士身后,仿佛是一尊雕塑。如果不是她那透过面具都能够听的见的喘气声,真是相当难以令人发觉。如上所言,少女的头发相当凌乱与枯槁,仿佛是久经干旱而终于毙命的野草,黑白灰相间,宛如一个老太太。在杂乱的长发之下,是一个覆盖了整张脸的面具——看上去是轻金属制作的,除去两个望不到里面的,提供眼睛视野的斑驳玻璃片外,整张面具上最醒目的就是上面印着的“49”。少女破旧的连衣裙下是几乎缠满了全身的绷带——在些许漏出了皮肉的地方,或者说本该漏出皮肉的地方,黑色与红色的物质扭曲着——这是她的皮肤,只不过遭到了侵蚀罢了。
男人拿着雪茄指向了少女。
“哼,就这玩意,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你让我们拿她去镇压下面那群暴民?你们兵工厂的研究人员都是群饭桶吗?你要知道我们拨给你们的钱,像这样的‘仿生人形’不知道能买多少个——质量比这鬼东西好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多少个。看看这个,怕不是挨不了一两发枪子就毙命了,更别说电浆——我们可要的不是一个被你们这群寄生虫玩腻了的玩意!”
“是...但是先生,她可是几十个里面唯一一个能够适应‘瘟疫’的个体...而且绝对服从命令,说一不二...如果再继续培养的话,一定会...”
“混账东西!”
男人将雪茄扔到了博士脸上,还未熄灭的烟灰糊了博士一脸,随即男人转头就走。
“如果下次你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玩意,还拿这破东西敷衍,就等着被丢到下层区吧!”
“是...是...那...不送...”
博士点头哈腰地,目送着男人离开了。
“...”
“...真她妈,以为自己是谁啊...”
拍去身上的尘土,博士像是看垃圾一样的望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吉姆博士...不要生气...”
沙哑,但是还依稀能够听得出是少女的声音——尽管憔悴而苦涩。
回应少女的是一巴掌。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啊?”
“那个...对不...”
“还来?”
又是一巴掌。
但是少女对此并不感觉疼,反倒是博士的手因为那个轻金属面具的关系而红的像个柿子。少女不疼,其一是由于面具的保护,其二是因为这点痛苦对于她的肉体现在所承受的来讲,根本是鸡毛蒜皮。几乎每一步行动都好像是在剥离少女的躯体一样,少女仿佛是活在了永不停息的绞肉机之中。
“真的是...一个一个的...泰勒那个混蛋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们走,49号,没有下一次——”
“...”
少女很聪明,学会了顺从,正如自己一直以来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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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吉姆博士,少女漫步在兵工厂特殊分部中的一个里——这里所有的“仿生人形”面对的命运,不是成为“瘟疫”的适配体,就是作为“瘟疫”适配体的受害者。现在二人正处在集中“圈养”那些“仿生人形”的地方。
里侧的一边,是自己曾经呆的。透过玻璃罩可以看到里面集中营监狱式的陈设——自己曾经和很多“姊妹”被关在里面过——但是现在里面却空荡荡的。一间只能关49个仿生人形,自己已经是这间的最后一个了,在一个房间内的所有仿生人形都被消耗殆尽之前,那些研究员是不会进行补充的。
“欧律诺——”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使得少女停下了脚步,霎时间看向了身边的房间。
空荡荡,只有空荡荡。
“喂,跟紧点,49号!”
自己是最后一个,这点欧律诺心知肚明。很多时候“瘟疫”都在影响着自己思考,仿佛是身躯满足不了它,就连自己的意识也要被剥夺过去一样。但是此刻她却清醒的很。
继续向前走,是另一间房间。因为刚刚进行过“填充”,所以里边是满的。
出人意料明亮的灯光之下,欧律诺感到了数不尽的目光向着自己投过来——惊讶的,惊恐的,战栗的——像是在围观一个血淋淋的怪物,一头疯狂的野兽,所有人都是一种绝望恐惧的表情。
欧律诺知道,其实只有49个,或者更少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罢了。欧律诺没有停下脚步对那些目光予以回应——反正迟早都会见面的,干脆什么印象都不留下最好。对谁都好。
...
走到了玻璃幕墙的尽头,白色的晃动使得欧律诺还是不自觉的向着身旁的房间内瞥了一样。
一个白发金瞳的仿生人形跪在房间的这个角落,双手撑着玻璃,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她的连衣裙上印着同样的“49”——当发觉欧律诺在看她时,一抹浅浅的微笑泛了出来,清风拂面般的微笑。
究竟多久没有人对自己微笑了呢?
最初来到这里时的那个对自己的微笑,第一个消失了,以后也再没见过微笑了。
“你知道微笑是什么味道的吗?”
“呜恩...甜甜的?”
“不是哦~”
“——”
...
欧律诺没有回应,快步向走廊中的黑暗跟去。
·
“可以了,49号,实验结束——”
吉姆博士连同其他研究员正在二层的房间内兴奋地讨论着些什么——一些关于自己实验品“完美”的称赞——野心——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些都和欧律诺没有关系,她现在只是注视着眼前的“物体”。
眼前的“物体”早已失去其原本的样子,红色的,黑色的,瘫在地上腐烂成了一摊污泥一般的物体,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是“瘟疫”所能造成的最恐怖的直接伤害。
在浑浊的泥浆中,几丝白色的头发,仿佛是被玷污的丝绸般,格外显眼——可是欧律诺现在看不到这些东西。
她的眼前只有在数十秒之前,流泪的金色双眸之下,风中摇曳烛火般的微笑。
啊,是微笑呢。
站在原地的欧律诺,宛如一座死灰遍布的雕塑。她能够感觉得到,在自己斑驳的面具之下,在自己早已腐烂的脸上,有着新月般的笑意,虽然因为麻木难以感受得到,但自己的舌尖的确有了什么感觉。
咸咸的的味觉。
...
微笑是咸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