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烽火台
第四回
黄昏时分,霍卡冒险团在宣尼古城的遗址旁扎营。古代兽人遗留的瞭望烽火台上,剑客斯派克遥看远方。进入他视野内的,是那一座荒凉黝黯的城堡废墟,残缺建筑的庞然黑影投射在广袤的旷野里。
“是赛罗莫克斯——荒石古堡,”瑞伊·麦考莱拾阶而来,登上烽火台。
对于那座荒凉神秘的古堡,精灵贤者记忆犹新,“卡修王国最富盛名的魔族城堡遗迹,半年前的那个黑魔王就是在那里出现的,”
斯派克看出对方内心的忧虑,因此试着让精灵找回自信。他以坚定的语气鼓励道,“你已经战胜他了,不是吗?”
“是啊!也许吧,只是侥幸而已,”瑞伊深感不安,剑客的可靠表情并未化解贤者神色间蒙上的那层阴影。
贤者瑞伊说道,“斯派克,我时常梦见那个黑魔王,他仍是我的梦魇。在我的梦中,黑炎魔王伍卡德没有成为干尸,还像从前一样疯狂嚣张。我甚至梦到他害死了我的璐雯。”
“毕竟只是梦境罢了,”斯派克出言抚慰。剑客觉得,瑞伊一定是过于惦记未婚妻了,他俩的爱是那样的真切与深刻。
瑞伊没有回答。精灵有比人类更敏锐、更细腻的情感,在预感方面也如此。
瑞伊一直觉得危险正向他逼近,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他知道这种畏惧来自于暗黑魔炎王——魔王伍卡德。
年轻的精灵贤者望着远处的荒石古堡。伍卡德在那里成为了黑炎魔王,开创了罪恶的传奇,而瑞伊的那些惊险可怕的回忆也由此展开。
大约半年前,瑞伊为了前途事业,自告奋勇地追随贤者会长,参加了魔法部讨伐伍卡德的行动。
至今精灵贤者依旧忘不了那场惨烈的激战,许多人在战斗中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当时支撑瑞伊不被心里的恐惧与无助打倒的,是他对未婚妻璐雯的承诺——他要出人头地,令她过上好日子。
随后,瑞伊果然如愿以偿,他奋力一击,把握住机会打倒了伍卡德,阻止了黑炎魔王的罪行,使其化为一具干尸。
对于自己能战胜黑魔王的这项功绩,瑞伊深信是正义的力量终究战胜了邪恶,还有就是因爱而生的勇气克服了胆怯的情绪。
有了这两种信念,瑞伊就能面对任何挑战与危险。这场探险旅程将再次证明他并非平庸之辈,瑞伊·麦考莱是实至名归的英雄,绝不浪得虚名。
凯尔·弗格森把心爱的坐骑拴到半截粗大的石柱断桩上,将其安顿妥当。他抚摸着良驹费奥娜的长长鬃毛,黄昏令刺客沉浸在过去许久的往事中。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世界,刺客的世界理应就是凯尔的世界,也许真是这样哟!”
他想起了她的话。因为这句话,因为答应要让她过上美满的生活,要和她幸福地共度余生。凯尔这才第一次接下了悬赏令任务,在幽暗的窄巷内杀了那个被通缉的歹徒,那是他生平第一个杀人。
因为贫穷、因为她,凯尔走上了他童年时坚决不愿踏足的父亲所走过的老路。他在体质奇特的情况下成了一名刺客。但或许,刺客的世界真的属于他,他身上有和父亲一样优秀的刺客血统。
凯尔后来失去了她,因而选择背井离乡。即使这样,能令他不再被最厌恶的贫穷所纠缠的,仍是他父亲传授的暗杀技巧。
想起往昔,凯尔很豁达地笑了。像猎豹一样随风般自由,已成为了他的习惯。可他还像幼时希望的那样,想要安定的生活。但无奈,那并非属于他的世界,凯尔的世界是漂泊不定的。
不过,这次旅程也许是个机会,只要找到传说中的圣城,凯尔的生活就有可能发生改变。
黄昏使一切都拥有了颀长扭曲的影子,烽火台的黑影在刺客凯尔的身后形成一片黑色区域。
在那暗影里,有不为人所察觉的异动正在发生。好像水面下有东西在潜行一样,城楼的影子里也泛起同样细微的波纹。
小小的黝黑浪花向凯尔的背部逼近,阴影中随即有某种物体涌了上来,如沸腾的液体般跃起高高的浪头。一席幽暗的漆黑悄然无声地显现出越发鲜明具体的形态。
从影子里冒出来的,竟然是个手举尖锐短匕首的瘦小身姿。凶器刺落,对准凯尔的背脊,那蛇形的利刃闪着绿污的油光——有毒。
根据刺客那悠闲的背影不难猜测,凯尔貌似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然而,果真如此吗?或许并非如此。因为凯尔已经将手悄悄放在了腰际的匕首上。他让这个动作尽量显得随意——至少看上去是随意的。
红彤彤的夕阳半悬在空中,天边一片火红。越发黯淡的落日余晖从不甚宽敞的树距间洒落,勉强照亮周围的景象。树影重重的林子里,交织的光与暗仿佛正在激烈搏斗。
丽露·霍卡手中搂着一些能当柴烧的干燥小树枝,迈步走在矮树林间。十七岁的牧师小姐为了弥补早晨的好吃懒做,自愿领命去拾柴,甘当捡木柴的小女孩。她不时瞧瞧地上,为夜晚的篝火物色更多的树枝充当可燃物。
少女蹲下身,又从地上拾起一根细树枝。她估摸着捡来的这些柴薪应该已经够多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好那堆收集到的木柴。
完全不用猜测也可以知道,丽露根本没有发现前方那个笼罩在她纤秀身躯上的巨大黑影并不是大树的影子,而是另外的东西。其实,那是一个人——一个特殊的人。
所以,当丽露站直身子,确实看清楚眼前竟然有个形如大树般的壮汉后,她不禁“哎哟!”一声低呼。
丽露向后急退,吓得把手中的柴薪落了一地,还差点跌倒。幸好被那人拉了一把,这才重新站稳。
少女丽露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干嘛吓人!”
“我可没吓你,小女孩,我只是站在这儿罢了,”那人开口,粗嘎深沉的嗓音中似乎夹杂着金属声,有些刺耳,反正是不好听。
丽露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壮汉,心想:这家伙是谁啊?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又是要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