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耀城,亚勒斯监狱。

煌朔待在这里的时长已经有将近一星期,来来去去,被审讯人进行审讯了有十次之多,每天,甚至是每次都会带着难忍的伤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也不例外。

“小子,你是我见过的挺的最久之一的人了,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能倾吐的绝密情报了。”

一星期的交谈,从对对方的敬重到如今的随意小兄弟变成了小子。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两人的关系反而不像这反转的季节一样,逐渐冰冷,反而因创伤而热情起来,因交流而不显得冷寞。

“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更不是当那种人的料。若真是这样,早就有人来替我申辩,放我出去了。嘶。”

因扯到昨天还未完全痊愈的和今天刚开的伤口,煌朔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

“动作大了吧?我当然知道,像你这种外乡人,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对吧?”

“他们,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们一样。”

“我当然了解,我还和他们打过交道呢。”

煌朔发现了什么新东西,颇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可能,这一星期以来,他可是听了隔壁的不少讲的故事,每每讲完,他都能在这之中找到一点偏差,这也让他对这个帝国的成分有了更多的了解。

现在的帝国,不再是以前那种专横的帝国,也不再是那种高位之人压迫低位之人的国家,魔法不再是贵族掌控平民的武器,更多的,有许许多多的平民也能够依靠各种途径成为新兴的贵族,因为他们对帝国做出了贡献,他们有权利成为贵族。

就这样,贵族在平民的观念中,从必须铲除的祸患,变成了来证明自己比别人更有能力的象征,同时也能得到帝国君主的青睐,让自己的地位更上一个阶层。

阶级制度依旧是阶级制度,但是与之重生诞生出来的不再是新的剥削的开始,而是新的规则的开始。有了诸多平民与贵族同等对待的法规,才能让平民觉得公平。

只是,只要有好的一面,必然会伴生出它的另一面。

越来越多痴迷于魔法的极致的人越来越多,上到心机深沉的表里如一的贵族,下到执着想成为人上人的无庸的平民,帝国的隐患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

圣都瓦格里特,被人称为享受帝国君主的荣光的城市,在那里,是隐患的聚集地,也是治理的根源。

但深知,只要君主一天还在,治理帝国的方针还未改变,他们在帝国境内任何地方所做的一切到最后都将是徒劳的。

煌朔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谁都不会知道未来是否会改变帝国君主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魔法的神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经得住诱惑的。

除了他之外……

“打过交道?该不会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怎么会,我可不会做那种危害民众的暴徒的。我的真实身份,你还不知道吧?”

“你的身份,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知道了,能让你放我出去?”

“哈哈,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敏感点。”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兴趣了,你是谁?”

“我是安德耀城的前任城主。”

“……”

“……”

沉默总是来的那么快,沉默过后,是爆发还是沉寂下去,往往要看对待沉默的态度如何。

正是这样说,两人似乎是把这句话当成了异想天开的妄想一样,先不说隔壁的家伙,煌朔听到他对自己的身份是这样的夸大都认为他在搞笑。

因为之前曾听言,前任城主是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为了保护他的女儿而死的,而这个家伙却说他是前任城主,难不成在他的隔壁和自己说的声音一直是魂灵不成?

魔法?魔法可不会让灵魂久久存留在世界里,至少在自己知道的东西中,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依他的认知,隔壁的家伙完完全全是在说谎,或是为了调侃自己,又或是另有隐情。

“意外的发现,与我说话的人居然是这座城市的前任城主,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煌朔话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他有很大的疑心去否认隔壁的家伙对自己的身份的肯定,一个已死之人,现在却从一个牢狱之人口中说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就属这个。

“不相信,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相信,现在的城里,前任城主的死亡的消息早就传了个遍,路过此地的旅人也不例外,又有多少人会对这样的事实产生过怀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一个不能反驳的现实摆在别人的面前,不管有多么不真实,它就是现实,不是吗?”

“就像我吗?”

“现在的你,我相信,只要你一出去,就会有许多双眼睛去敌视你,所以要我说,如果二皇子真的回来的时候,到了那时,你才能抹去人们对你的印象。”

煌朔扬起嘴角,隔壁的家伙说的一番话,让他产生了共鸣,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将希望托付给她们,希望她们能在那里找到他们,并且平安归来。

“对了,今天不是说你还有一场审讯吗?算算时间早到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去受罪?”

煌朔失声苦笑,隔壁的似乎对自己所受的遭遇幸灾乐祸的样子,换做是其他的人,听到这里估计要跳起来跟他大吵一架了。

“不知道,或许是迟到了?”

“审讯的那群家伙可不会迟到,他们将审讯作为乐趣,把犯人当作消磨时间的工具,什么都能忘记,自己的乐趣可不会忘记。”

隔壁的家伙刚一说完,煌朔的门锁就被打开了。

站在外头的除了熟悉的狱卒之外,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个正装出行的,眼戴单边眼镜,左手拄着一根拐杖的中年男人。

“煌朔,是吧?你很幸运,能从这里出来,要多亏了我身后的这个人,走吧,跟着他,离开这里。你暂时自由了。”

暂时自由?

煌朔观摩着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无不体现出他的沉着稳重的气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让他提起万分的精神去看透这个男人。

看不透。至少现在是这样,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男的这么做,自己与他从未有过交集,而他又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将自由暂时还给我的权力?

这么想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煌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情的发展预态从最先的计划慢慢脱离了,接下来,他需要谨慎决定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行为与动作。

“要出去了啊?真好,我也想出去。不过出去后要小心啊,眼睛们可是会吃人的。”

煌朔还以微笑,知道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照做。

“你自己也要小心,什么事情都不要多说,别人可不会像我一样为你守口如瓶的。”

……

“煌朔,这边请吧。”

在这位男人的带领下,煌朔久违的呼吸到了来自外头的新鲜气息,跟着他走出了亚勒斯监狱的外围,又向着商业街移动,鉴于那家伙给自己的提醒,煌朔刚想拿出一个兜衣给自己戴上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早就给了那些少女了,现在除了身上的行头,哪有什么东西揣在身上。

毒辣的视线,与时不时传入耳朵里的窃窃私语,令他再度想起了那家伙的话。

好家伙,他说的事情正一件件成为现实。

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第一感觉是有点难受,他到现在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煌朔惊讶地发现自己会这样想,记忆里从没有过的经历,却感觉格外的熟悉,仿佛自己曾经在哪里体会过。

或许是之前听那家伙危言耸听,这才导致自己想象中的事情会被当作错觉的既视感吧。

一路跟着这个男人,进入城市中心的区域,他们最后来到了一个人满为患的……熟悉场所。

“冒险家工会会所?”

煌朔还在诧异,男人就自顾自地在工作人员的眼皮底下进入了那禁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办公间。

“喂!那边……”

煌朔来不及提醒,只好叹了一声,跟着男人的步伐,对着工作人员说了一声抱歉,走进了房间打算把他带出来。

可一打开门,里面的坐在办公椅上背对自己的人转动椅子。

“你就是煌朔吗?会长他说让我们把你从监狱中带出来,说是能让你来完成一些我们的人完成不了的任务。”

“会长?”

煌朔转移视线,看着与房间主人站在一起的男人,他头一次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一直没有出现过人们视线中的,被传闻在埃勒芬大陆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就是你。”

男人投以微笑,优雅的笑容背后,是猜测不透的未知。

“做个介绍。我叫蒙缇洛斯,是冒险家工会的会长,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从我的干女儿那里知道了有关你的事迹。”

“你的干女儿?”

“就是格里拉。”

“是她啊,那么你将我从监狱里暂时放出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又或者你会不会在我完成了任务后就把我再次送回去?”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了任务,这个短暂的自由,我们冒险家工会会一直为你担保,你想要多久的暂时自由就有多久的暂时自由。”

“呵呵。”煌朔笑出声来,笑声的背后,是对蒙缇洛斯为什么会这么帮自己提出的质疑。

“是什么任务?”

“剿清在安德耀城出现的以及潜藏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