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夕万来说,回去认真听课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于是他和海见继续绑架着叶敏到处为非作歹,比如……
“阿万快停下。求你了,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绝对不可以。”
叶敏跪在地上拉扯着夕万的衣袖。
“为什么不可以?”
夕万将画笔沾上颜料。
“你没弄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又没喝酒,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不就是帮校长雕像画个妆吗?”
夕万像个艺术家叼着一支画笔,左手提着颜料桶,右手挥舞着另一支画笔对走廊上的校长半身雕像进行百般凌辱。
顺便一提这些画画工具都是他趁学校老师不注意从美术室里偷出来的。
与此同时夕万脚旁的黑猫海见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用前掌沾上颜料到处乱踩,在干净的走廊上留下自己的脚印。
叶敏看着原本英姿飒爽的校长雕像画风渐渐抽象化、干净的地板成为了一个调色板的战场,她不禁瘫坐在地上瞳影也随着失去焦距。
“叶敏你不是对画画挺了解的吗?那应该知道怎么样在校长头上画便便才能体现对称的美学吧。”
“那种东西就算是达芬奇来画也绝对不会体现出什么美学!”
叶敏崩溃地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她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回过神时她手上也多了一支画笔。
……
就在雕像化妆快要完成时,夕万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把画笔和油桶一口气都塞给叶敏让她拿着,然后自己跑了起来。
“诶为什么?阿万你去哪里?”
“听好,别回头,跑就是了。”
叶敏没忍住回头看到一个凶巴巴的巡逻主任朝他们百米冲刺过来。
主任脖子上的项圈刻着死于车祸,所以不难想象他的脸的一片血肉模糊是被车子碾过造成的,他边跑边朝叶敏和夕万怒吼的模样像极了个满身血肉破碎的怪兽。
叶敏记得这名主任,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彪悍。凡是经过他折磨的学生无论曾经有多调皮,最后会变得服服帖帖的。因此大家私底下都称他为——魔王。
“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阿万!你就没有一点反省意识吗?!”
叶敏手忙脚乱地抱起海见一起逃跑。
“叶敏你刚才不也一样画了几笔吗?”
“谁叫你画画功底这么差,连个便便画得那么丑!我我我那是看不下去了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已经认可你了,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No.3队友!”
“别这么随便就把我拉入这种奇怪的组织。”
前面是个转角,夕万拉住叶敏的手往左边拐了过去,可魔王主任跟上时却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取而代之转角左边不远处是个头戴着颜料桶和画笔组装成的古罗马时代头盔的少女,她正在忧愁地望着窗户外面的风景。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是呢,老夫刚才掐指一算,这是墓村面临大难的前兆。”
接话的是一个长着黑猫形状的胡子少年,他装作老人的声音道。
“汪汪。”,少年的胡子发出奇怪的声音。
少年连忙假装咳了咳,掩盖那黑猫的奇怪叫声。
反应迟钝的魔王主任并没有发觉,他犹豫了下还是上前询问。“喂,有没看到奇怪的家伙经过这里。”
“不、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少女的头偏向一侧,她的声音紧张到结巴。
“对对,我们绝对没看到任何在雕像上乱涂乱画的坏孩子……疼!我的脚。”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狠狠踩了一下。
“真的没看到?!”,魔王主任再次确认。
“是真的,真的。我……我……没有说谎。”
颜料桶头盔里不停有眼泪滴落,少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身上某个东西破碎了一地。
魔王主任再度询问几句后,就向前继续追寻对校长雕像恶作剧的犯人。
少年和少女探头望着魔王主任远去的身影,渐渐都松了口气。夕万将脸上的海见放了下来,叶敏也摘下来她头顶的颜料桶和画笔。
“太好了,没有被发现。”
“哼哼,还不多亏了本大爷。”
叶敏踢了夕万一脚,然后噗呲一笑。望着叶敏开心地笑容,夕万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两人越笑越大声。
“哈哈叶敏我们大概是天才吧。”
“嘿,说不定是这个主任太迟钝了吧。”
“本大爷也是这么觉得的。”
“果然戏弄老师很好笑吧?!”,恐龙一样的声音在夕万和叶敏身后发出。
“哈哈是呢,尤其是那么笨的主任,我都怀疑他是笨死的吧,还魔王……诶?刚才叶敏你在说话吗?”
“我没说话啊。”
叶敏和夕万都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凝固,冷汗如雨着,他们一起慢慢地回头。
走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外面下雨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落,一闪而过的光芒让他们看清楚了身后贴近的人。
凶神恶煞的魔王主任在他们身后居高临下地瞪大了眼珠子盯住他们,原来主任刚才并没有走掉。
“噫噫呀!!!”
叶敏他们被吓得将作案工具都不拿就直接跑了。
“住手住手,叶敏你跑你的,别拽着我的衣服啊。”
“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是队友吗!这种时候不应该相互扶持吗?”
“现在故事情节差不多到那啥了吧。对,队友的英勇牺牲啊。笨蛋去引开敌人的火力。”
“人家才不是笨蛋!”
……
经历了一场惊悚的死亡追逐后,叶敏和夕万筋疲力竭地以大字形状倒在了学校体育馆的里面,黑猫海见努力地把体育馆的门关上。主任在体育馆外面发疯地乱跑寻找追丢的猎物,他们暂时还是脱离了危险。
“要不是因为某人死死抓着我不放,我早就甩开那个大块头了。”
叶敏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刚才是谁还狼狈到叫队友去牺牲来着?”
“啊啊,别这么在意,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骗子,大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呢。”,叶敏嘟着小嘴扭过头。
“能有什么办法,我刚才只是逃跑的本能反应,谁让主任这么可怕。”
想到主任的模样,夕万就一阵鸡皮疙瘩。身体破烂成这样还可以动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死前最后一刻承受着这么大的痛楚,死后没有投胎转世,也没有化作天使,而是来到这阴气沉沉的地方。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镜子里自己依然破碎的丑陋身体。那一刻到底是何种感受?
夕万瞥了一眼叶敏脖子上的项圈。“幸好你是在病床上病死的。”
病死的叶敏并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人一样散发着血腥与死亡的感觉。倒不如说如果不是项圈的提示,还真的会被认为是个身体病弱的普通女孩而已。
“这是在夸我吗?病死可一点也不值得高兴。”
气氛渐渐安静了,看来外面暴走的主任已经走远了。他们不再说话,任由沉默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
这时叶敏突然意识到体育馆的气氛究竟不对在哪里。
密闭环境加男女独处加没人打扰,这、这不就等于……?!
叶敏紧张地汗流不止,她悄悄地瞄了夕万一眼,发现他也刚好向她瞄了一眼,叶敏立刻害羞地把视线挪开,她仍能感觉到夕万还在盯着她看。
这时候应该谁先说点什么才行,不然这气氛就太尴尬了。
“汪?”
不是这个意思啊海见。拜托了,一分钟就好了别来打扰。
叶敏决定好好鼓起勇气用笨拙的话语将一直藏在心里的想法传达出去。
““那个!其实我......””
叶敏和夕万同时打破了沉默,他们尴尬地望着对方。
“那、那、那你先说。”
叶敏眼睛眨个不停但不敢正视夕万。
“好吧。”,夕万酝酿了一下,“我其实一直都……”
听着夕万的话,叶敏脑袋越来越热。“抱歉!等下等下我还没准备好……”
“一直都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死的。”
叶敏石化着说不出话。
夕万继续说着,“虽然之前也和你谈论过,但现在和你对比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病死的……”
“哈?你就是想说就是这个吗?”
叶敏已经听不进夕万再说什么,她的声音降到零度。
“什么叫就是这个,我可是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
原来刚才夕万一直盯着的是叶敏脖子上的项圈而已。因为夕万和大家不一样,夕万脖子上——没有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