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钟铉重剑猛地一下斩在了地上,场地上炸开了一股猛烈的气浪,再一次准备发动攻击墨鹊被这一股气浪所波及到,顿时五脏六腑变得剧痛无比,差点得手的她跌落到了地上,那些幻影也随之消散。

台下的宁知尘见状眉头一皱:“不对,这一剑,钟铉动真格了。”

钟铉大踏步到了跌落在地,内息紊乱的墨鹊跟前,一脚踩住了墨鹊的脊背,那干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从哪里学来的那个女人的剑法,说!!!!!”

他顾不得什么尊严,也不再有什么轻蔑,重剑插在墨鹊眼前半寸的台子上刺穿地面,钟铉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变得急躁而疯癫。

“咳呕!!”

墨鹊被这含怒的一脚踩的一阵抽搐,手却死死的握住了匕首,努力的,试图从钟铉的脚下挣扎出来,她咬牙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墨寻,现在……让我自己来……”

她拒绝了眼前的提示,可钟铉的脚再度踩了下来。

“我问你从哪里学来的那个女人的剑法!回答我!!!”

轰!!!!!

又是一阵威压绽放。

被钟铉踩在脚下的墨鹊身体直接被踩进了地面,周遭的擂台随着咔擦咔擦的声音皲裂开了蛛网一般的纹路,墨鹊只觉得五脏六腑又一阵翻腾,她终于开始咳出了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惨白。

身为裁判的黑衣内门弟子虽然也为墨鹊刚才展现出来的剑招而惊讶,但他还是反应过来迅速上台制止道:“同门相争,点到为止——钟铉师弟,你该住手……”

“闭嘴!!!!现在我才是这个万剑门的首席大弟子!!!!!!”

轰隆!!!

原本瘦削的青年身上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凶戾的压力,那双阴鹜的眼睛流露出了浓郁的愤恨和怨毒,这次的威压甚至远远超过了解天逸之前对墨寻三人的那次震慑,直接将黑衣弟子卷下了擂台。

自看到墨鹊的剑法后,这钟铉就像是发了疯病,他抬起脚,又一次重重的踩踏在了墨鹊的后背上。

“说啊!!!你从哪里学了这种下贱不入流的剑法!?跟谁!?你跟那个死女人是什么关系!?她的妹妹,还是她偷生的野种?!”

咯吱咯吱,墨鹊的后脊梁骨传来了不妙的声音,始终不开口的墨鹊让发疯的钟铉觉得愈发的烦躁,刚才的矜持仿佛在眨眼间消散无踪。

可是……

这奄奄一息的墨鹊挣扎着扭过头来,在凝元期的绝对威压之下抬眼看着钟铉,费劲的喘息了一声:“你……不许,说,它……不入流……因为,你……分明,在怕……”

“我,在,怕?”

嘎吱。

钟铉咬住了牙齿,唇齿间爆发出了锐利的而刺耳的磨牙声,他抬腿一脚踢在了墨鹊的肚子上将她重重的踹了起来。

墨鹊后背一弓,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咳呜!!!”

“你以为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风度尽失的钟铉的吼声变得尖锐而凄厉,他一只手抓住了墨鹊并单手举了起来,一双枯瘦的手仿佛凝聚了无穷的力气。

“你面对的是万剑门的大师兄!当今万剑门年轻一代的敌人!是我,是我钟铉!!懂吗?!”

魔怔一样的钟铉掐着墨鹊的脖子,却再也没了半点矜持。

台下的宁知尘额头上青筋绽露,却又不解的看向右边——看向伸手按住自己手腕的男人,不解的问道:“墨兄?你怎么……”

墨寻眼睛直直的看着擂台,那一双骨面掩盖住了他的表情,可从那紧绷的嘴角和发白的嘴唇看的出来他此时真正的心情,可他还是拦住了宁知尘,慢慢地摇了摇头:“再等等。”

“这还等什么,那人可是打算对墨鹊妹妹下死手——”

宁知尘焦急的扭头指着台上,可接下来台上的光景让他愣住。

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照亮了整个擂台。

台下捏紧了拳头的墨寻也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气。

“这丫头……何时还有了这一手……”

在半空中,在擂台边缘,在钟铉脚边。

一个,五个,十个,十五个。

在阳光的照耀下,擂台上重新显现出了墨鹊的幻影

“你果然......在怕......”

墨鹊的本体依旧被掐着脖子,可她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露出了笑容,因为她在钟铉的眼底看到了那种她很熟悉的感情。

“就像是,那个人,看墨寻的时候一样,你,已经……怕了。”

叮——

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忽然绽放出了强烈的光芒,也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墨鹊’都动了起来,所有的幻影都握持着匕首朝着钟铉周身上下的每一个要害刺了过来。

“你不要欺人太甚!!!”

“可你……后退了……一步……”

小脸惨白的墨鹊笑着,啪的一声反手握住了钟铉的手腕,抬起匕首对准了钟铉的眉心,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不允许你……说云澈姐姐教我的剑法……下贱,你这,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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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停手!胜负已定!!!!!”

高台之上,黑衣内门弟子高喊一声,宣布了这场胜负的结果。

“胜者,万剑门,钟铉!!!!!”

这一次的胜利,也同样没人欢呼。

擂台之上,一片狼藉。

大片的鲜血洒在地上,少女缩在裂缝的一隅奄奄一息。

胜败的局面已经再明显不过。

然而擂台上紧张的气息并未消散。

身为胜者的钟铉依旧高举着重剑,想要违反规则的给予那名激怒他的少女致命一击,可他的手腕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半寸。

另一个出现在场上的人单手握住了钟铉的手腕,淡淡的说道:“恭喜啊,你赢了。”

“唔,呜,你,松手!!!!!”

“比武较艺,点到为止,你已经赢了,墨鹊妹妹已然昏厥过去,既然如此就收手吧。”

站在赛台上的宁知尘笑着,眼中却并无笑意,他难得露出了符合墨寻心目中的“正派君子”那样的假笑。

“你松开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钟铉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可不管他怎么增大手上的力量,宁知尘的力量似乎永远比他“刚好大那么一点”。

与此同时,他额头上被匕首刺出的创口也开始涓涓流落殷红的鲜血,流经眼眶,鼻梁,嘴角。

一切显得这名“胜者”是如此的狼狈。

“与我无关啊……”

宁知尘笑着抬头,扫视了整个观众席,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解天逸,忽然朗声对着钟铉说道:“那下一场,我来与你较量如何?”

“你——”

“你不是自称是万剑门当下年青一代第一人么,我们之间本就要有一场较量,不是吗?”

宁知尘缓缓的放下了钟铉的手腕,抬手振袖,一股无形的风压将钟铉震开,他回身扶起倒在地上的墨鹊,脸上的假笑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一枚碧绿色的药丸送到墨鹊的嘴边,墨鹊却并未吃下,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宁知尘,很勉强的笑了一下。

“宁哥哥……”

“我在。”

“墨寻,有在生气吗?”

“有点儿吧,不过看得出,他为你骄傲,我也是。”

宁知尘眨了眨眼:“以练气之身破开凝元中期的防御,以后墨兄怕是要拿这件事跟人吹牛好久了。”

“为我骄傲啊……。”

墨鹊虚弱的笑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墨鹊很累了……可以送我……去墨寻身边吗?”

“好。”

宁知尘将药丸送入渐渐失去意识的墨鹊口中,叹息一声,抱起来墨鹊走到了台下,将昏迷的小丫头缓缓的放到了在坐在观众席上的墨寻怀中。

“墨鹊妹妹交给你了。”

墨寻抱住墨鹊,摇了摇头,将只有他自己看得到的援助被拒的提示窗口挥开。

“嗯,这傻丫头。”

“她分明做得不错。”

“是啊,但还是个傻丫头。”

墨寻将墨鹊小小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温柔的抚摸着墨鹊的面庞。吃下药丸后的墨鹊生命值以极快的速度在恢复着,显然宁知尘刚才给过来的药丸并非凡品。

“谢咯,你接下来要提前兑现给解奇逸的报酬吗?”

“嗯。”

宁知尘轻笑一声,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擂台上,表情阴晴不定的钟铉。

“看来,今天轮到我替墨鹊妹妹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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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知尘再度的回到了被破坏的擂台上,看着眼前干瘦的男子,脸上也不再维持那样的假笑,眼神缓缓变得冰冷起来。

与之相反,钟铉咕嘟吞了一口唾沫,他的喘息声渐渐地变得粗重,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他擦干,可是额头那醒目的创口还在时刻提醒着在场的每一个观众——这名凝元中期的‘强者’在盛怒的情况之下,被一名炼气期的小姑娘破了防。

那名黑衣的内门弟子慌忙插到两人之间,为难的向宁知尘解释道:“等等,宁少侠,还不必如此操之过急……”

“哦?你的意思是他万剑门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称呼是假的?”

“不,不是……只是我们应当进行完半决赛和决赛后再……”

“那就没问题了。”

宁知尘拔出了背后的那把翠绿色的晶体长剑:“闲野门,翠锋君子宁知尘,所用剑者——翠玉命剑。”

黑衣弟子还要在说什么,钟铉却走过来将他扒拉到了一边,郑重地抱拳。

“万剑门,剑痴钟铉,所用剑者——重剑夺芒,短剑破晴”

互禀剑名,按照万剑门的规矩,这一场战斗便不再容他人质疑。黑衣弟子只得无奈退场,把擂台留给了这两个年轻人。

“剑痴……呵呵,不错,剑中痴者,醉剑忘心,对于你们万剑门的弟子来说,的确是个荣誉无比的称呼。”

宁知尘拎着翠玉命剑,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哼,能得到你翠锋君子的一句夸奖,我还当真是荣幸。”

钟铉脸上可没半点荣幸的样子,自宁知尘上场后,他的癫狂便渐渐转变为了认真,握着重剑的手也变成了双手。

对待这名江湖扬名已久的少侠,他还真的不敢托大,钟铉迅速的将自己的全部真气调动起来,充盈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相较于他,宁知尘的模样看起来就随意得多,他扶着翠玉命剑的剑柄,剑尖朝下刺入地面,似笑非笑的看着钟铉额头上的伤口,食指轻轻的在剑柄上敲打,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备战或发动进攻的意思。

“举起你的剑,宁知尘,不要小看了我。”

“嗯?啊……对你来说,不用。”

宁知尘笑着摇了摇头。

“它今天就放在这里。”

“……哼!!!”

钟铉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挥起中间来直直的朝着宁知尘的脖子斩下。

“叮!”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宁知尘依旧保持着扶着剑的姿势没动,可钟铉接连后退了三步,他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剑刚才砍到了什么。

看着依旧扶着剑柄的宁知尘,钟铉的表情再度变得狰狞。

“你……莫不是认为我没资格让你拔剑!?”

“是啊,你是没资格。”

宁知尘笑着点了点头

“不然你觉得我会如何看待一个全力欺侮练气期的凝元期‘强者’呢?”

“……你跟本什么都不懂!!!”

“哦哦,那我更正,那名‘强者’还被练气期的小姑娘戳破了脑袋。”

宁知尘双手离开了剑柄,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那今天我若拿起剑,便算作是你得胜,如何?”

“你别欺人太甚!!!”

“叮!”

“喝啊啊啊啊!!!”

“叮!”

“斩!!!!”

“叮!”

不管钟铉怎么变换剑招,不管他从哪个角度向宁知尘发动攻击,可每一次的攻击都必定会被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下来,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拦住了他的剑,也不清楚宁知尘如何出的招。

一次次的攻击全然被阻挡,宁知尘就坐在地上嘲笑似的看着他,钟铉心中的怒意也被一点点撩拨了起来,手中同时握住了长短两剑,搅动着狂风,将凝元期的修为全部灌注到两把武器之上,将整个擂台弄得尘土飞扬。

“驰隼怒斩!!!!”

“叮!”

“卷尘飞扬!!!!”

“叮!”

“大风悲啸!!!!!”

“叮!”

三招势大力沉的连斩击,全部都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像是必定会出现在钟铉落下剑的位置一样,那股永远比他“刚好大一点点”的力道……

“这便是你自创的剑法?”宁知尘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失望的摇了摇头,“若你只为弄脏我衣服的话,不必喊这么大声的口号。”

所有攻击全部落空的钟铉大口喘息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这根本就不是比试!!!”

“这当然不是比试,可同样的,踩在弱小女子的脊背上耀武扬威,同样也不是比试。”

“那是因为她远弱于我!!!弱肉强食,她就该————”

“哦,你原来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为什么还如此生气?”

宁知尘无奈地说道:“你自己就分明这么弱。”

“你!欺人太甚!去死!”

“叮!”

怒火中烧的钟铉挥舞着重剑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斩击,就像是个不会耕地的农夫笨拙的挥舞着锄头一样,毫无美感,丑态百出。

远坐在高处的解天逸脸色愈发的难看,他的手掌不住的在座椅的扶手上摩挲着,眯起的眼中收敛着慑人的精光,冷冷的哼了一声。

“真是丢尽了万剑门的脸。”

站在他身边的解奇逸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只是深深的低着头,两条腿不停地哆嗦,极尽可能的露出了卑微而驯顺的模样。

攥紧的拳头被他藏在身后,他也看着台上疯癫的钟元,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