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个上午的功夫真的是让我开足了眼界。”
在伍可仁的带领下,三人几乎是游览完了城主府内内外外的各处装饰。伍可仁就像是炫耀一样如数家珍的将这城主府的每处装饰,每个单间都介绍给了墨寻几人。
墨寻发出了一声感叹,在城主特意安排好的路线下,几人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中州城的会客厅。
“走了一上午,想必几位客人已经累了。午宴也准备好了,咱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开始用餐如何?”
“当然可以,你们俩呢?还没逛够吗?”
“够了够了,早就够了,饿死了快,什么时候开饭?”
墨鹊没说话,反倒是洛鸽着急了,瞪着眼睛
“从刚才开始我就闻到了一股子饭味儿了,咱们来做客不就是为了吃东西吗?还愣着干嘛?上菜啊!”
伍可仁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墨少侠的外甥女,当真是快人快语。好了好了,这就马上上菜。”
会客厅里有一张刚好够四个人坐下的黑木桌子,一边平,另一边是个弧形,是一张半圆形的桌子。四张椅子放在了桌子的前后,几人分宾主落座。伍可仁坐在半圆的平面上,冲着门外拍了拍手。
“好了,客人们都饿了,上菜吧。”
只听外面有人爽脆的应了一声,紧跟着,端着各式菜品的侍者鱼贯而入,将菜肴有序的放在桌面上后又依次有序的离开,整个过程有条不紊。随后又来了几个侍者准备餐具餐巾,伍可仁看他们忙活完了后又吩咐了一声:“行了,你们该回去的都回去吧,我跟墨少侠单独聊聊天。”
跟着又是一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的应和声,紧跟着刷啦刷啦,密密麻麻的脚步生从会客室的四周,乃至于天花板响起。虽然一个人都没看见,但墨寻觉得好像刚才得有千军万马从脑袋上踏过。
伍可仁还是带着一脸自然的笑容举起了杯子来:“墨少侠,请用餐吧。”
觥筹交错,闲聊几声,已经是酒过三巡。
城主府的午宴到底是大气,不光说味道是一等一的上品,更甚至有一部分食物吃完能够永久提升玩家属性,按照墨寻的性子本该是坐下之后直奔主题跟人摊牌过招,但这桌子丰盛的午宴愣是让他按着墨鹊的脑袋逼着小丫头把加属性的菜一样吃了一遍。
“墨,墨寻……我,我自己来就行……”
“哈哈哈,墨少侠当真是兄妹情深。”
伍可仁哈哈笑了一声,放下了筷子,看墨寻那边伺候的差不多了,举起了桌子上的酒杯敬了墨寻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了,墨少侠,你和那位翠锋君子宁知尘……是什么交情?容老夫八卦,我实在是好奇的想要多问这么一嘴。”
“关系嘛……也就认识了两三天,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哪里的话!墨少侠这么说就显得见外了啊。”
伍可仁哈哈大笑:“你可知宁少侠给我写的信当中对你是极力盛赞,堂堂翠锋君子亲自拜托我这一个小小的城主对你多加照顾。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老夫也不由得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昨日又突然听说你在讷龙阁豪掷万金……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老夫还是被墨少侠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啊。哈哈哈……来来来,敬你一杯。”
又饮了一杯酒,墨寻这次率先问出了心中自己一直的一个疑惑:“对了,宁知尘那货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怎么……面子那么大?”
“哦?墨少侠什么意思?”
“没那么多什么意思,我就是实在好奇是什么身份,本来我也只是初入江湖,游山玩水,平日里也听不到江湖上的那些个传闻。前不久资助了一个落难的家伙,分别时他又告诉我他叫宁知尘,后来四处说给别人听的时候,那些人还大都不信。这翠什么君子很厉害?”
伍可仁俩一瞪,放下酒杯抱了抱拳:“那是当然,江湖上的那位大名鼎鼎的翠锋君子谁人不知?年轻一代最优秀的翘楚,不光是在咱们整个北境十三州,就是放眼整个天下,拉上南朝廷的那帮人在内,也是一等一的英杰。更不用说他的师父。兰梦稻大师……那可是在灾殁横行的年代跟赤煞星直接交过手的老资格!江湖上谁敢不敬让三分?”
“……”
灾殁,赤煞星?
又多了两个没听过的名字。
墨寻抿了一口酒,这些东西他没再细问下去,只是用微微惊讶的语气说道:“听起来,我好像资助了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哈哈,哪里的话。”
伍可仁大笑了起来,主动给墨寻倒上了新酒:“宁少侠可不会随便交朋友,能跟他说话的不是名门大派的内门,亲传弟子,就是望族大姓的少主长子。他认识的朋友自然不会是一般人,您看着也就20岁刚出头,却能坐有如此丰实的家底。想来您的家族一定是江湖上某个隐世不出的大族吧。”
墨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端起酒杯来,眯起了眼睛。
看来这个伍可仁已经是调查了一遍自己了,没查出自己的来历。昨晚砸的那些钱,扮的那些蠢相总算没白费,至少目的之一是成功达到了:自己成功地引起了这名中州城主的兴趣。
不过他还是想吐槽一句,这伍可仁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年纪的,浑身上下自己楼在外头的地方就一张嘴巴,他还真敢张口就来。
“墨少侠行走江湖,愿意低调是好事,不想给家族惹上麻烦的心思我自也知道。哈哈,你看……嗯?”
伍可仁不经意间瞥到了墨鹊,惊讶地嗯了一声,眯起眼睛:“说来,您妹妹头顶的这个簪子……”
“怎么?”
“唉,墨少侠当真是低调啊,如此大富大贵之人,妹妹所使的簪子怎么还是个木头的?”
“……”
被说中的墨鹊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她还是太年轻,从表情上就没藏住心中的警惕。
墨寻歪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洛鸽,哈哈笑了一声:“别说了,我这俩……一个妹妹,一个外甥女,一个个都是犟眼子,墨鹊的那个簪子我劝她换了好多次了,可她就是执拗的不肯。我这外甥女也是,走到哪里后腰都要挂一串铃铛,叮叮当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穿的跟个要饭的一样。”
“哎,女孩子家用的簪子怎么能含糊。”
伍可仁的表情严肃下来,指着墨寻头发上的木簪:“更何况这血色祥云,寓意……怕是不详吧?”
“哦?”
“虽说现在的年轻人大都不在乎这些讲究了,但该有的避讳终还是要有的,您妹妹这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子含苞待放的时候,怎能用一个血色祥云做簪?”
洛鸽一听乐了,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身边的墨鹊。
“小姨妈,原来你这簪子也不吉利?那刚好啊,我后背挂那些个铃铛也总让人说是丧魂铃,咱俩走一起那不是煞风煞水,无所不克?”
墨鹊啊了声,伸手捂着脑袋上的簪子,她被伍可仁说的有些心慌了,伍可仁摇了摇头,看向墨寻:“墨少侠,你可否把您妹妹的簪子借我一观?”
墨寻愣了一下,看向墨鹊,笑了一声:“墨鹊,你可否把簪子……”
“嗯……”
墨鹊伸手要摘,墨寻见状,冲着一边上的洛鸽使了个颜色。
“那可不行!”
洛鸽突然怪嚷了一声,用筷子敲了敲碗。
“我小姨妈平时有多宝贵这个簪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外人面前摘了怕不是跟扒了她底裤差不多!你怎么能逼着小姨妈做这种事?”
“诶?!你这熊孩子,当着城主的面说的什么胡话!”
墨寻露出了惊慌的模样,起身想要去堵住洛鸽的嘴,洛鸽却往后躲了一下。
“本来就是嘛!!你就仗着小姨妈听你的话,姥姥的东西让你给祸害了多少出去?!你要不是个败家子,我能出来要饭!?”
“啧,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城主还在这!不想好好吃饭你就快滚,知道吗?!”
墨鹊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眼看着俩人就要吵起来,急忙忙的拦住了洛鸽:“你别着急,没事的,我摘了就是……”
墨寻看了一眼洛鸽,洛鸽看了一眼墨寻。
小乞丐深吸一口气。
“我不许!”
啪的一声,洛鸽一把握住了墨鹊的手腕,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珠里满是血丝,小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指着墨寻的鼻子,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来:“你这败尽家财的狗东西!我妈妈的那份让你败光了,小姨的那份也让你占了!!姥姥的,大家的,全都没了!!我要了饭你就高兴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墨寻彻底恼了,哐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相当抱歉的冲着伍可仁抱歉了一声:“城主,实在对不住,我这外甥女发神经——”
“谁他妈发神经了!我昨儿个还以为你是回心转性了!听说你又挣到钱,以为你良心发现才来找我,现在我小姨妈就剩这一个簪子了你也要想办法变卖出去!!狗改不了吃屎,我才不要花你那俩糟钱!!你还我妈妈的钱!”
洛鸽越说越激动,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满是泪腔的跑过来狠狠地往墨寻身上怼了一拳把他砸倒在椅子上,扭头拉着墨鹊的手撒腿就跑。
“你个小畜生!你给我回来!别给我丢人现眼!!!回来!!”
墨寻捂着肚子,痛的浑身都哆嗦。坐在椅子上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两声,可洛鸽拽着墨鹊一溜烟的早就跑了个没影。
“真是,真是……哎呦……气死我了……不,不对,那啥,城主,我这外甥女缺乏管教,让您见笑了。”
“啊,没事没事,请问这是……”
伍可仁让这一出闹剧看的有些呆了,喃喃的问了一句。墨寻的声音却立刻冷了下来:“是什么?我是这个家现在的家主。洛鸽那个外姓,墨鹊又是个幺妹,我家的钱当然是当然是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怎么就连伍城主都要质疑我两句才过瘾?!”
好好的聊着聊着就翻脸了,伍可仁看着原形毕露的墨寻,摇了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
“嘁,他妈的……吃个饭都吃不痛快,我也是忘了那个洛鸽是个白眼狼了,啧……嘁。伍城主,我先告辞了。”
墨寻捂着肚子站起来,弓着腰。
“呃,我让下人帮你找找她们俩……”
“不用了,我直接回客栈,她们俩爱去哪儿去哪儿,被马车撞死了更好。嘁,饿了肚子我就等她们两个哭着喊着跟我跪地求饶。”
墨寻阴恻恻的说着,言语中那股败家子的凶戾狠辣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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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的回到了客栈,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看着墨寻满身的戾气就连楼下的老板都没敢多打招呼,墨寻径直走回了二楼,咣当一声重重地摔上了门,扭头一看。
床上正坐着先一步跑回来的小乞丐。
墨寻径直地抬起巴掌来,奔着洛鸽走了过去,洛鸽也撸起了袖子。
“啪!”
俩人大手拍在小手上。
“真亏你叫得出来这声姥姥啊!”
“真亏你反应的过来啊!”
墨寻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舒畅的吐了一口气。坐在边上的洛鸽则呲牙笑着轻轻捶了墨寻肩膀一拳:“怎么样?临场发挥的不错吧?”
“可以啊小外甥女,你有这本事去剧社演戏都够了,还要什么饭啊。”
在没有事前沟通好剧本的情况下,洛鸽能单凭墨寻一个眼神就判断的出来他的意思,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默契了。
洛鸽也相当自满的掐着腰:“那当然,我也是经得多见得广了——!你知道我靠着这一手胡闹起哄白吃过人家多少顿饭吗?要论起吃饱了就跑路,我真是再熟悉不过。”
“嘿,墨鹊呢?”
“在自己的房间里,路上好像有几个跟踪的,我带着他们在城里绕了两圈,把那小丫头累着了,你就让她歇一会儿吧。”
洛鸽翘着二郎腿把桌子上的茶水拿起来抿了一口,似是非常痛快的样子。她吧唧了半天嘴,摇头晃脑的:“唉,想想我自己都觉得我了不起,我可是逃了号称北境第一大城的中州城城主的一顿饭,虽说人家是免费请我的,但这个经历我能拿去跟别的臭要饭的吹好久了。”
“你就是不逃单也能拿来吹吧?算了,那我去看一眼小丫头,一会儿咱们再作商量。”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洛鸽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来,挥手撵客。
墨寻站起来刚想出门,忽然房门吱嘎一声的被推开,重重一下砸在墨寻脸上,险些撞断了墨寻的鼻梁骨。
披散着头发的墨鹊双手捧着簪子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脸着急的看着洛鸽:“我,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墨寻道歉吧!这个簪子我不要了,你,你别生墨寻的气呀!”
“噗!”
刚喝下一口茶水的洛鸽噗的一口喷了出来。墨鹊急慌慌的走进来拍拍洛鸽的后背,还继续的好言相劝:“这个簪子我不要了,行吗,我们去跟墨寻好好解释解释……他一定会……”
“我一定什么啊?”
墨寻捂着鼻子,从门后探出头来看着墨鹊,小丫头一抬头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
“墨寻,你……你……”
墨鹊看看坐在椅子上的洛鸽,又看看站在门后被砸了脑袋的墨寻,鼓起勇气来挡在俩人中间,闭上眼脖子一横。
“你要不先打我一顿消消气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