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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煞星大人,能否请您,能否请您赐我中州城的一方安宁?”
“……伍钟弦,这并不是你想要的。”
“大人,您说什么?”
“健康,长寿,不死,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而你却虚伪的跟我说,你想要让我守护中州城的安宁。”
“这是老朽毕生的心愿,只求大人………………”
“好啊,期限,多久?”
“这,大人,您……”
“伍钟铉,你很清楚,能永远守护中州城的,只有你自己。委托与我,只是因为你自己大限将至而已。”
“老朽,老朽实在是无力继续……”
“那么我问你,伍钟铉。”
……
……
“如果我给你机会,你会选择‘中州城永恒的安宁’……还是‘伍钟铉永远的统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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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呃!!!!!”
同以前一样。
同之前的数千次尝试一样。
这一次,伍可仁也顺利的睁开了眼睛。
“成功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看着自己掌心湿漉漉的冷汗,安心的吐了一口气。
这是赤煞星大人赋予他的恩赐……
那件宝物。
那件【回天镜】……
只要有它在,不管多少次的经历死亡,伍可仁总会回到过去。
借着这个能力,伍可仁统治了数百年的中州城。
在灾殁从世间彻底消失后……在赤煞星大人离开世间后……他一次又一次的借着这个能力,规避侵袭,筛除内奸。
回天镜不但是“回到过去”的宝物,反过来说,它也可以“回避未来的风险”
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死亡。
如果是不满意的未来就自杀重新来过,如果是不放心的人就在一次次的轮回里测试询问。
在已经数不清的“死亡”里,伍可仁渐渐的成为了旁人眼中“全知全能”,“深不可测”的人。
同时,他也渐渐地遗忘了死亡原本的滋味。
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太多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他真正想触摸的,是“神”的世界。
是轻轻随手就赐予自己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宝物的,那位赤煞星大人所栖身的世界。
越是轮回,越是重复,伍可仁就越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幻象,一场浮生大梦。
只有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跟那群“神明”并肩,他才能触摸到“真实”。
而如今……
数百年的等待,伍可仁终于等到了……
那个长的跟影鹜大人极其相似的男人……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个人同他一样,也知道这个世界之上所存在的‘真实’……
是的,不管那个人怎么掩饰,他眼睛中对于其他“凡人”的冷漠和蔑视都是无法伪装的。
更甚至伍可仁在这数次的轮回中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一次,必须得让墨寻少侠回心转意才行。”
想到这里,伍可仁笑了。
如果那个墨寻真的是‘神’的一员的话,那自己的能力,原来也可以将“神”置于掌中反复玩弄吗?
“来人,服侍我更衣。”
同之前的三次一样,伍可仁一边呼唤身边的下贱人,一边思索着这一次轮回的对策。
可他并没能得到回应。
“来人……人呢?”
伍可仁抬起头来,不耐烦的往一边看去————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被拧断了脖子的尸体。
“周先生!?!!”
冷战在伍可仁的身上打满了全身,许久许久未曾感觉到的“恶寒”降临在了伍可仁的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周教主的尸体……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终于想起看看左右的情况了。
断砖,皲裂,碎片……
焚烧后的焦臭味,残存的丝线,被焚成焦炭的尸体……
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
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而是“上一轮回”结束前的战场。
……
……
眼前的画面,让伍可仁久违的打了个寒战。
“不,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轮回……失败了?
不,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那轮回必定成功了……
我尝试过了千万次……从未失败过……
恐惧,在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
伍可仁情不自禁的看着自己的腹部——那在“上一轮回”被墨寻贯穿了的地方。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只有衣服上有个破洞,证明这里曾经被洞穿过……
自己,的的确确的“复活”了。
但是“轮回”却没有开始。
那被利刃贯穿身体的痛苦在脑海里警告着伍可仁他确实“死”过了……
但如果“死”,“新的轮回”就必定会开始……
“到底哪里失败了?”
伍可仁茫然的四下张望,墨寻不见了,墨鹊不见了……还有那个实力不明的小乞丐……
周教主的大蛇肚子破开了一个大洞,恶臭的蛇血浸透了几平米的地面,显然已经死透了。
“哪里失败了?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死亡必定伴随轮回的开始。
这对伍可仁来说已经是如同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的常识,是伴随他一同生存了数百年的“真理”。
可现在,它们被打破了。
复活,但轮回并没有开始……
他还停留在“上一个轮回”
“不,不对,墨寻,墨少侠——你们在哪里?!你们要做什么?!”
伍可仁终于失去了淡定的笑容,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未知情况”带来的恐惧了。
他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身体蹲在地上,毫无安全感,毫无现实感。
“我在做噩梦吧?这是在进行轮回的噩梦里吧?”
说着,伍可仁啪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哈哈大笑起来。
“对,是梦,是噩梦——”
啪,啪,啪。
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一下又一下的耳光子声,伍可仁疯了一样的自己抽自己的脸,一直抽到双脸肿胀,嘴角吐血,也没有把“噩梦”唤醒。
“不对,不对……”
伍可仁抱住了头,浑身哆嗦了起来。
“墨寻少侠,你跟本没有杀死我对吧?你躲在哪里?别躲了,求求你,中州城城主的位子让给你,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我们都是奇器之主,一定——”
……
等等。
伍可仁猛地抽搐了一下。
“奇器之主”?
他忽然想起墨寻在把那把短剑刺入自己身体前所说过的话——
“拥有奇器之人其实都不好对付,对付你们都得万般小心。不过我的奇器却是专门为了狩猎你们这帮人而生的。”
难道……
难道这个现象,是因为墨寻少侠发动了“奇器”?
难道……难道他把【回天镜】给……
“不!!!!!!”
伍可仁忽然凄厉的惨叫了一声,从地上滚爬了起来,怪叫着跑出了城主府。
不行,不行,不行行不行不行不行。
墨寻是赤煞星大人派来回收回天镜的人吗?我没有资格成为神了吗?
恐惧像是一块寒冰,将他的心脏整个冻住。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近乎是爬行一般,站也站不起来的伍可仁离开了城主府,来到了外面层层的围墙,他疯狂的爬行着,一点点的去触摸,确认墙壁上的机关。
这整个城主府都只不过是为了收纳【回天镜】而制作出来的巨大机关阵而已。
随着他一点点的触发机关,最后伍可仁来到了自己平时处理政务的阁楼前,一把推开了大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完好如初,没有被别人翻动过的痕迹。
“太好了,太好了——”
伍可仁发出嚎叫一样的声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歪歪斜斜的撞开了自己办公用的桌子,按下了桌子下最后的一个凸起。
咔哒一声。
所有的机关在瞬间被打通,在确认了声音后,伍可仁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自己藏匿那本【神典】的柜子前,拉开了抽屉。
在那里,静静地放着一面通体漆黑,造型朴素的镜子。
“哈……哈哈……”
伍可仁双手颤抖着捧起了镜子来,哑然失笑。
“这不,还在这里吗………………”
终于,心中的恐惧因为双手触及了这冰凉凉的镜子而得到了少许的安慰。
“哦吼,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困了我们这么久啊?”
然而此时,镜面上倒影出了一张苍白的骨面。
“啊?”
一个血红色的光点,在这面从来不用来照人的镜子上亮了起来。伍可仁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一沉,咔哒一声。
他看到了一个朴素的木簪子,一个被血光和乱码光斑缠绕的簪子,触及在镜面上的光景。
耳边,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平静的说道:“麻烦你碎掉吧。”
咔哒,咔哒,咔哒。
那簪子……就在这女孩儿的一声请求下,将镜子整个儿洞穿。
哗啦。
黑色的镜子突然被龟裂的痕迹布满,紧跟着,它变成了碎片。
一片片的散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哟。”
伍可仁抬起头来,看到了那张骨头面具……看到了那个名为墨寻的男人。
“游戏结束了,伍城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伍可仁简直像是要活生生的撕开自己的嘴巴一样的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几乎无法发出“啊”之外的声音来,他紧紧地攥住了手中漆黑的镜子碎片,瞪着墨寻,声嘶力竭的大声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嘴边,鼻子,眼睛,耳朵。
伍可仁的七窍通通涌出了鲜血来。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拼命地划拉着镜子的碎片,搂在怀里,一边啊啊的大叫着,一边如同痴呆的老人一样从嘴边滴落带着血的口水。
墨寻站在他的面前抱着肩膀,轻轻的笑了一声。
“别光惨叫啊,也像之前一样,给自己开个检讨会怎么样?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失误…………虽然,你永远没机会活用于下一次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呃,大人,……大人,……”
伍可仁紧紧地抱着回天镜的碎片,血泪从眼窝中涌出,心脏如同被冰冷和灼痛来回撕扯。
耳鸣,眼花。
皮肤也肉眼可见般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