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义道盟彻底炸开了锅。
总部遇袭,被人纵火。
一整大殿被烧成了废墟,而好巧不巧的正是那位南朝公主和王铭将军的住所。
在刚刚找到公主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没人会不怀疑有人别有用心。
除此之外,天义道盟之外的一座客卿居住的别院也同样着火,在深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发生在天义道盟本部的这张大火上时悄然燃烧了起来,并在后半夜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大爆炸。
那座别院之前不知什么时候住进了人,现场发现了血迹,不过更多土壤已经被焚成了焦土,不见踪影。
现场残余了一个巨大的空心雪球,上面沾满了血迹,已经融化了一半儿,除此之外在被炸开的墙壁里还发现了大量的道陨晶——这种昂贵而罕见的东西。
没有发现尸体,只有大片的血迹,就好像是传说当中的那次三门连灭案一样,一切都几乎悄无声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山雨欲来的狂风刮起时,天义道盟却在当天中午便找到元凶。
天义道盟盟主的二子,少盟主道长空的弟弟道恩法
被麒麟门的众人推上了法场。
道恩法坦言承认了这是一场针对兄长的计划。
如果道长空顺利跟南朝公主联姻,那么他将永远没有继任天义道盟盟主的希望。
他没有刺杀自己兄长的勇气,于是选择了正阳教焚毁了南朝公主的大殿,希望通过这最后一搏换取最后的希望。
一旦公主死了,南北方真正混战了起来,届时他便可以站出来职责道长空检查不利。
那么……
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道恩法将施法者藏匿在自己的寝殿内准备多日,精心策划了这次袭击,为此特意将值班的人调离,也在事成之后第一时间秘密处理掉了事件其他的相关者。
至于那座客卿别院的焚毁……
道恩法也一并承认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他藏匿秘密引入的袭击者的地方,在事成之后引爆了藏匿在那里的炸药将所有人都处理掉。
一切都被完美的解释了。
或者说,一切都“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堂堂天义道盟的二子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谋,够得上分量,也有足够的动机。
南朝牺牲了一位公主,而天义道盟则将道恩法推了出来,光从身份上看来,天义道盟这边的“诚意”甚至更足一些。
合适的凶手。
合理的解释。
合乎情理的逻辑。
一切在夜晚发生,在次日白天得到答复。
贯彻了天义道盟一直以来的“高效率”
甚至这个结局更让人欢喜。
从被神秘人在前往天义道盟的路上碎尸,到因天义道盟内部政变而被不幸卷入谋杀而死。
后者显然比前者更好解释,也更会让南朝满意。
本应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南北大战,就这样迅速而利落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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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疯子,疯子!!!这帮人都这么薄情寡义的么?!那真的是他的兄弟吗?!他为什么可以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把自己的兄弟拿出来牺牲!!!”
“那些麒麟门人究竟在做什么!!!”
傍晚,王铭就被天义道盟安排在了新住处里。
家居还是同样的配置,甚至就连摆放的位置都一样,这无疑是一种对于他的嘲弄。
“该死,该死!!!!”
王铭已经摔烂了第五个茶杯了。
地板上狼藉一片,茶水,瓷片混在了一起。
他根本没听说过什么道恩法,计划当中也完全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明明马上就要成功地事情。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什么权利斗争……
明明好不容易扶正的公主……
为什么他们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杀了……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个替罪羊……
该死,麒麟门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皇室的后代。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啊!!!!
“笃笃笃。”
“谁啊!!!!”
王铭满肚子火正无处发泄,门外不识时务的敲门声让他更是勃然大怒。
门外的人并未回答,只还是笃笃笃的敲了两下门。
烦躁不堪的王铭猛地冲着房门一扯,一股猛烈的撕扯力将门板硬生生的从门框上拆了下来,木条被风压震成了齑粉。
“少跟我装神弄……不,不对……你,你是……”
“别来无恙啊。”
啪嗒,啪嗒。
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身穿黑袍的女人慢悠悠地踱进了房间里。赤红色的眼眸抬头看着王铭,落落大方的,脸上挂着浅笑。
“你还没死?!”
“……你觉得呢?”
月光透过房门映入了房间里,本应死去的“公主”站在王铭面前。
“你……呵,果然有人救了你……想不到圣上在这天义道盟安插的桩子还不止一个!!!不过还好,还好!!!”
由狂怒转为狂喜。
由震惊转为兴奋。
“你还在,对的,你还活着!!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对不对?!喂,刘晗玥,你想不想回去继续当你的公主?还是说,你想在这里杀了我,想找我报仇??来,待在这里,我给你复仇的机会!!!不管你是去向天义道盟求助,还是要在这里跟我重新厮杀一场,我都竭力欢迎,就算你今晚失败了也没事,我不会杀你了,我绝对不会再杀你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用你那古怪的手段来对我进行刺杀!!!”
王铭狂喜的几乎要用笑容把自己的脸撕开。
是啊。
山重水尽之时让他见到了希望。
假公主死了,但真的竟然还活着。
只要“南朝公主”还在,他就还有继续把这盘棋下完的底牌。
只要还有人能成为挑弄南北交战的导火索,他的使命就还没有结束。
是啊。
这个时候出现的“南朝公主”如何不让他激动,不让他去想尽一切办法将之留下?
“何必呢?”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声音淡淡。
“我知道,你对这场审判的结果不满,其实我对这次的结果也不满…………偌大的宗门,百十号的傻小子,如今连残疾带生者,竟然只活下来了十八个……呵呵…… ”
“什么宗门?……不,什么宗门都无所谓!!来吧,来,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吧!?我随时欢迎——”
“复仇?呀,不,不是。”
就好像是王铭说出了什么让人困扰的误会一样,赤色眸子的“刘伞盈”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需要你的血,来唤醒这江湖的一点儿回忆。”
她拎起了怀里的小猫放在了地上,发梢末尾燃起了点点的白光。
“如今得到了合适的肉体,一个四十来级的敌人……也许不太够份,但拿你来做开胃菜,其实还算不错。”
“不,不对……你不是公主殿下……”
王铭止住了癫狂,他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对面的女人还是凝元期……他只需要稍稍动手就能轻易拧断脖子的凝元期……就算有这只白猫能像上次一样削弱他的实力,可他也不该感到丝毫的紧张才对。
可为什么。
一个深闺当中的公主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并非仇恨,并非憎恶。
那双赤红色眸子对他并不携有什么感情。
反倒是像今天在亲手将自己亲生弟弟送往囚车却依旧面带微笑的道长空一样……毫无挂怀?
她想要他的命,并且很轻松的就能实现——就像是捏死落入水盆中的青蛙一样。
这是王铭从这位“公主殿下”的眼神当中读取到的一切。
情不自禁地,王铭后退了一步,鬼使神差的说道:“你……你总不会以为杀了我,这一切就能了解了吗?”
王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女人面前问出这句与示弱无异的话。这说的就好像自己真的承认了对方有杀死自己的能力一样。
“嗯?了结?”
刘伞盈闻言噗嗤一笑,轻轻的竖起一根手指,落在自己的嘴唇上。
“为什么是了结?咱们的棋篓子,这不是才刚刚打开吗?”
“你……到底是……谁?”
“接下来的这盘棋,换我来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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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