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喵~”
刘采萱再次醒来,是被白色的猫尾巴扫醒的。
脑袋一阵迷糊,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身上沉沉的,好像是盖着被子。
“唔……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伸手轻轻的抓了一下白猫朵儿的屁股,白猫跟主人几乎是同步的打了个哈欠,从刘采萱的胸口上蹦了下来,跑到了旁边去趴着。
“我记得,好像……”
睡觉之前的记忆在醒后才慢慢地自脑海的深处回溯上来。
“好像是……”
她起身看了一圈屋子。
土炕,窗台,从窗户映入的月光照亮了屋子里的一切陈设,这里不像是客栈,简陋的简直有些不太像话,炕上铺着的草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跟平时睡着的锦垫完全不同。
身上盖着的被子也不是什么被子,而是一条兽皮毯子,这张毯子刘采萱倒是有印象,当初跟墨寻一起在监狱里生活的时候曾经有睡过。
“啊……难道是他帮我盖上的?”
追溯着记忆,脑海内闪回了墨寻抱着自己回到房间的片段。察觉到不对劲的刘采萱赶快摸索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没被脱啊……这笨蛋,穿着衣服睡觉,想让我伤风嘛?”
心中有些不甘的忿忿想着,刘采萱转身想要接着睡,然而在眼睛刚刚闭上后的零点五秒,俩眼皮像是装了弹簧一样duang的弹开了。
“等——等——???”
等等,这里是哪里,农舍……
这里是不是客栈,是某个村民的家……
我是睡在……睡在那个……
脑海中浮现墨寻在睡前曾经对刘伞盈说过的话:“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吧…………”
将,将,将,将……
“将就不了啊!!!!”
“喵!!!!”
白猫让自己的主人吓了一跳,浑身的猫都差点炸开。
“啊,啊,朵儿,对不起啊,但是,呜哇……”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刘采萱害怕的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有些发抖。
上一次待在死人堆里,还是和亲马车遇袭的时候……但比起上一次,这次完全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天知道那个总爱欺负自己的王八蛋有没有把房间里的尸体拖走……不,不对,万一。
尸体就是死在我现在睡觉的这个地方的,那岂不是更……
有,有可能吗!?
那个男人有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儿吗?!
我,我长得至少还算可以,那么硬往他身上贴,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想要故意教训我一下啊?
难,难不成对我真的就一点儿心思没动吗?!
那个喜欢小女孩的,的混蛋?
你,你马上就要失去做大南朝驸马的机会了我警告你啊……呜呜……混账,笨蛋,王八蛋。现在回来……陪在我边上的话……我还可以酌情……
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你这个家伙跑哪儿去了啊!!!
越想越往牛角尖里钻的刘采萱终于忍不住了,她忽然想起来,睡觉之前那个该死的男人曾经还说过什么……“就在对门”
“你这个混蛋!干嘛睡在对门那么麻烦啊!!!”
摸着黑,刘采萱哗啦一下推开房间门,白色的猫喵的叫了一声,刘采萱咬着牙,看向了对面的破烂木头门,可刚从门槛迈出去一步,身上汹汹的气势就瞬间没了一大半。
看着跟前的那扇破烂木头门,刘采萱抱着自己的肩膀,嘴里小声嘟囔着:“你,你为什么不跟我睡一块儿……不对,你,你凭什么……不对,我,不是怕,我是觉得你……对,我,我是觉得你一个人睡觉不安全……所以,所以才……”
她嘴巴里咕哝着闯人家空门的理由,咕哝了好半天,终于想好了一套完美说辞,随后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对面的房间,尽可能轻盈的推开了房间的木门。
房间里同样摆设很简陋,只是土炕上里有一床跟整个房间风格不符的毯子,毯子鼓了起来,均匀的呼吸着。
“嘿,嘿嘿……”
刘采萱发出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非常微妙的笑声,她轻手轻脚的跑到了床上,撩开了毯子。
“没想到吧,我来……!”
“你终于回……”
面面相觑,对脸懵逼。
在床上乖乖躺平的墨鹊跟掀开毯子准备入伙的刘采萱两人看着对方,在这长达三十五秒的沉默里,她俩差不多是一起花了三秒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和对方的来意,然后花了三十二秒去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两声尖叫穿透了夜晚的寂静。
“呀!!!!!!”
“呜哇!!!!!!!”
声音穿透了夜色,惊起了窗外指头上的乌鸦
这羽毛如同夜色一般的丧鸟振翅飞向了天空发出一连串嘎嘎的古怪叫声,他们自窗前的枝头被惊走,可这些狡猾又聪明的鸟儿又不肯放弃这尸臭弥漫的村庄,振开黑色的双羽,它们在这死之村里逡巡着,追溯着最浓郁的死气,它们发现了远处的光亮。
浓浓的烟将死气吞没,转化为了焦臭。
是它们讨厌的东西——火。
“嘎,嘎!!!”
乌鸦们纷纷落在树梢枝头,对着暴殄天物的火焰大声的进行着控诉。
这嘶哑难听的鸟鸣扰攘着夜色,让这些鸟儿尤其气愤的,是它们竟还有一位站在大火之前的“同伴”
那边的“同伴”有着同它们一般漆黑的“羽毛”,同它们一样适合此处的死气。
更甚至。
它也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一双看着就像是食腐的生物一般,自死去的事物上汲取营养,自私自利的眼睛。
“……好吵啊。”
漆黑的身影缓缓转身,骨面被火光所映亮,他挥了挥手,驱赶着树上的乌鸦:“去,去,别吵着他们睡觉了。”
“嘎!!!!”
树梢上的乌鸦发出了大声的威吓,它们听不懂人话,只以为是这个大号的同伴想要独吞这里的“死亡”,事实也正是如此,他正在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丢进这火堆里,任由它们大火焚烧着,失去养分。
“啊……真烦,别吵了,去,去。”
“赶鸟儿不是你这么赶的,能不能机警点?你拿石子,把他们当中个头最大的那个打死,其他的鸟儿自然就回害怕,就都飞走了。”
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嗖的一下,从黑暗当中弹出了一颗小石子,打在了叫嚷的最吵闹的乌鸦头上,那鸟儿发出了一阵悲鸣,其它的乌鸦也果真如这声音所说,纷纷拍打着翅膀争先恐后的飞走。
一个矮小的,穿着破烂,头发蓬松的小女孩从黑暗中走到了火光所能照亮的区域。
火光映在她的眸子里,雀跃着,她却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竟然在这烧火?”
“那总不能明天起来,当着墨鹊和那公主的面儿做这种事情吧?这些尸体又不能放着不管,虽然是深秋了,但聚在一起烂了难免要闹尸瘟。”
“也是,我帮你?”
“不用,最后一波了,我晚上办事儿还是方便的。”
“嗯。”
背着手,洛鸽慢慢走到了墨寻身边同他一起,被同一处的光芒所照亮。
天地间格外的安静,只有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着柴火与实体的声音。
良久,墨寻缓缓问道:“这么晚不睡觉,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追债,你答应我的事情,忘了?”
“是我忘了,还是你自己不来问?”
墨寻笑着看向了身边的小姑娘:“这个一月你都没有问我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了。”
“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希望有这个可能。”
“别傻了……你……说你是玩家,对吧。”
“嗯。”
“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对。”
“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周。”
“……嗯。”
洛鸽点了点头,墨寻又说道;“至于墨鹊……我也说了,她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那边的公主刘采萱的情况跟她一样……虽然身体多少有点像是玩家,不过人是你们这边的……你总不会怀疑一个南朝公主的身份吧?”
“不怀疑,我跟墨鹊那丫头一起去找宁知尘的那个把月,同吃,同睡,同行……她的脾气秉性我清楚了,不可能是玩家的。”
洛鸽说着,背着手:“可你呢?那边的那个世界的……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来过了吗?”
“是啊,理应……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才对……”
“你是唯一一个来到这边的人吗?”
“不只我一人,道长空的父亲也是……或许,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人偷偷潜入了这里。”
“玩家……真让人讨厌啊。之后,你们会像四百年前那样么……一大批人来到这个世界,胡作非为。”
“也许吧。”
“你是他们的探路先锋?”
“如果真的是的话,我会在中州城大摇大摆的享受伍可仁的侍奉,会在天义道盟把道长空当成儿子使唤,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过的绝对比现在轻松多了。”
“嗯,抱歉。”
“道什么歉。”
“我感觉得出来,你不想让我把你跟他们归成一类,感觉我刚才那么说……有些对不住我们这几个月来的交情。”
墨寻有些意外的看着一直都大大咧咧的洛鸽,在火光的映照下,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得,她此时给人的感觉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不……
不对。
今天她一直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