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的血腥味中混着蔷薇及丁香花的气味,纵使再三遮掩,可仍无法改变此处是“巢穴”的事实。好逸恶劳的白狐狸这些年来就不怎么离开过公寓,更别提,这次它所前往的还是一处危机重重的“巢穴”。
大城市里存在两种有钱人,一种是无比高调,喜欢在最为黄金的地段买上一处最为昂贵的公寓住宅。与之相配的会是一辆理论最高时速可达上200以上,但绝大多数情况下超不出40公里时速的豪车。第二种,则是看似偏好田园牧歌,实际不过是在变向炫富的“隐士”。这些人的特征是喜好在城市周边的郊区买上一块地,然后竭尽所能将其改造为自己的专属“田园”。
白狐狸此番要拜访的富豪无疑是第二种,它走了很久才来到那所别墅。走过庭院的它不禁嗅了嗅周遭的空气,血腥味可谓是有过之而不见。它抬起头,看着那犹如白瓷的别墅大宅,萦绕在其周围的是一种散发着异样魔性的水雾。透过这层薄薄水雾,白狐狸能明显感受到不住跳动的洪流,以及那紫红如血的火焰。摇曳的生命会在白瓷别墅的墙面上留下一道道可怖阴影,白狐狸不经加快了脚步。只不过当它抵达正门时,一切却为时已晚……
“进来吧,吾之导师。”
还没踏上正门台阶,正对的白狐狸红木大门就已缓缓打开。尽管白瓷别墅的主人发出了邀请,可其正对的依旧是一片黑暗。有着“灾厄之兽”称谓的白狐狸自然不会惧怕黑暗。昂首挺胸的它用猫科动物所独有的优雅步伐匀速前行,和其他的黑暗造物一样,黑暗中,它反倒是看得更清更远。可扫过了四周的它却没看到哪怕一种活物。随后,抬起头的它看着悬挂于中庭的巨大油画:
白狐狸认得画中的男人,这个竖着三七开发型的男人有着堪称完美的容貌,高挺的鼻梁、英气十足的眉宇,而他的皮肤更是白净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但真正令人过目不忘的是他那对令人神魂颠倒的双眸,他那琥珀般的虹膜中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淡淡荧光。光是注视他的双眼,就会令人如坠冰窟,更别提,他的眼神中总有着那么一丝高傲与无情。这个年轻男人有着一头不列颠招牌般的金发,但就在那些堪比麦穗的金发中却夹着几缕白丝。而那白丝绝非男人特意挑染,那白发是如此自然,自然得就好比是时光本身一般……
“为何不现身亲自迎接我?”
“请原谅我的不敬,导师,但我想如果是您的话,您应该能明白我的处境。”
明明是年轻男子所独有的磁性声线,但在其中却藏匿着远超其外貌的沧桑。当话音于大堂里反复回荡后,白狐狸所面对的那副油画也就此膨胀。它确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所以就在画像中的男人嘴角上扬时,各式防御性法术也随之生效。
“您如此见外,作为弟子的我可是非常伤心的。”
鼓起的画布被一只位于其中的手臂撑开,当油画被完全撕裂时,挣脱束缚的年轻男子也来到了来到了白狐狸的跟前。他面带笑容,步伐轻盈且自信。在男子的身上,白狐狸能看到各式情感的糅合,既然只读出一二,但男子骨子里的傲慢依旧清晰可见。他拄着一根剑仗,这是自己多年前所赠予,位于核桃木柄上是的是由象牙所雕刻的骸骨,而其下的金属部分则藏有一柄细剑。男子是个击剑好手,不,确切的说,他是一个决斗家。一生战绩斐然的他直到今日都未尝一败……
“你已经把这栋别墅转化成了‘巢穴’,而无邀夜闯‘巢穴’意味着什么,我自然清楚。”
从踏进这栋别墅起,白狐狸就能感受到那种势要将万物吞噬的强烈压迫感。同为暗之造物的男子从不遮掩,异常放纵的他使得这处被鲜血所灌溉的“巢穴”充满了魔性,光是身处其中就会令人恐惧。
“不不,导师您愿意大驾光临,本就让弟子我受宠若惊,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加害于您。”
走下阶梯的男子换了一身中世纪所独有的贵族服饰,从过去起,他就偏好这种繁复且华而不实的服饰。他的手上戴着不少戒指,其中最为显眼的,分别是位于左右手上的红宝石与黑曜石。这些既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的“战利品”。自400年前的那场决斗后,他就赢得了这两枚戒指,并理所应当的将“鲜血领主”、“夜魇”以及“赤王”取而代之。
“收手吧,诺斯费拉图,趁现在还来得及。”
白狐狸自知自己难以说服心高气傲的弟子,可身为诺斯费拉图导师的它还是不得不前来劝诫。面对自己的提议,诺斯费拉图表露出的除了不屑外也仅剩鄙夷:
“伟大的导师,您何出此言,难道是您做了太久的宠物,以至于您忘了自己原本身份?还是说,您不过是畏惧那人的淫威,从而选择了屈服。”
话语的最后,诺斯费拉图的口吻里已不含哪怕一丝敬意。他瞥了白狐狸一样,那反着光的瞳仁中裹上了那层令人不安的水雾。他绕着白狐狸缓缓踱步,像是观察又宛若施压。
“在人类的社会中隐居,就此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所有造物都答应的。”
“我从不认为这种可笑的规矩是需要我去遵守的。”不再伪装的诺斯费拉图展露出了他的本性,“将这个世界拱手相让给人类本就是错误,我为何要对这些弱小的劣等生物卑躬屈膝?被人类圈养的家禽只能等待宰杀,而他们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我们所圈养的牲畜?”
“如果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叹了口气的白狐狸突然意识到,来这寻找诺斯费拉图本就是一个错误。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劝导反倒是错上加错,这个激进且执拗的弟子已误入歧途,现在的他已没了浪子回头的可能,只会在这条越加狭窄的道上越走越远……
“人类确实有很多糟糕的地方,但我们也是一样。他们和其他造物一样,都存在智能,我们强过他们的无非就是肉体。在心智上,他们与我们并无区别。”
“若导师您是来展现您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先您可以打道回府了。别忘了,你也曾经遭到过他们的捕猎。”
诺斯费拉图的话并不假,自己曾不止一次与人类兵刃相接。但那又如何,对白狐狸来说这一切都已是过去时,而相对过去,白狐狸更在意未来。
“我之所以来此,是为了尽导师的指责,我用不着你来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诺斯费拉图,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就此停手,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的话,那家伙会找上我,对吧?”
轻哼一声的诺斯费拉图实则同样清楚现在的状况,可从他悠然自得的姿态不难看出,他早早就留了后手:
“不如这样吧,导师,你现在就回去告诉那家伙。这次就不劳烦他来找我了,我以及我的盟友会找到他,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
谈判无疑决裂了,但真正让白狐狸感到后怕的是,一场同族之间的夺权之争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