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清酒导入自己的酒杯中，因陀罗很是少见的主动支付了费用。因为现在已临近打烊，所以拉面店中的绝大多数椅子都已倒扣于桌面之上。正因为留给他的可坐之处并不多，因陀罗才会选择坐到吧台前……

“抽吧，下不为例。”

向自己递来一根烟的是拉面店的老板，同时也是唐兰兰的父亲。在一声致谢后，因陀罗也顺势将烟点上。拉面店本是禁烟的，但眼看店中仅剩自己一人，老板也开启了油烟机和自己一样，在吧台前吞云吐雾起来。

“听兰兰说，你去她的学校应聘老师了？”

“没想到你足不出户，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呼出一口紫烟的因陀罗端起了一旁的小酒杯，这拉面店的日本清酒的口味偏辣。虽说喝了不下百次，但时至今日，因陀罗依旧没能习惯，“是的，而且再补充一句，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

是炫耀、诉苦、挑衅还是无奈，就先因陀罗自己都不明白他真正想表达的情感。他只是一味将清酒喝下肚，至于滋味如何，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我也知道，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说着老板抽了一口烟，他的神情同样复杂。如若可能的话，他或许不会和自己多说哪怕一句话，“但作为唐兰兰的父亲，我有义务向你问清楚……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板对自己的不信任可以说是情有可原，因陀罗不止一次的想要和老板摊牌，可因陀罗却明白，这么做有弊无疑。每当他推脱、敷衍乃至欺骗老板，都会令自己的形象越发糟糕。所以，每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因陀罗都会破罐子破摔。他放下了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任凭其烧灭的同时，他也给自己续上了一杯烧酒：

“无可奉告，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那就是无论我多么的十恶不赦，我都不会伤害你们，特别是你的女儿。”

“可你已经伤害到我们了！”

避重就轻的话语无疑点燃了老板心中的无名火，怒斥自己的他恨不得当即就把自己赶出店外。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也没发生。然而因陀罗已经走进了这一“寻常”人家的生活中，想要赶走他，简直难如登天。

“我自由分寸，而且，我早就说过等这些事都告一段落后，我会离开的。”

“我要的不是你离开……我要的是她能回来。”

很难想象像老板这样久经风霜的男人竟会无语凝噎，因陀罗理解老板的心情，也正因为理解，所以才只能一次次提醒他，让他继续耐心等待。

“我不管你们的身份，我只想我们一家三口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很难吗？”

很难，确切的说是非常之难。

因陀罗本想开口回答，但当他看到老板因煎熬与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时，他却打消了这一念头。自己承若的是去保护他们，而并非看他们受苦。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所措的因陀罗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自己去想吧。”

没错，尽可能表现得冰冷无情，尽可能让别人讨厌自己，也尽可能与人类划清界限。这是因陀罗长久以来的处事原则，只要能做到这几点，自己的生活也将变得简单起来，而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苦闷却又无处发泄……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因陀罗便起身离开，这一路上他头也没回，简直像极了一个无情无义的混账。也只有回到自己的卧室后，他才能将那份藏匿于内心深处的情感释放：

“伐楼那啊，你还要我为难多久。”

可面对黑暗，这一问题却注定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