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胜是所有兵法家所梦寐以求的最高战略成就,然而真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给因陀罗及众人带来的却是一种无以言表的错愕。为了应付今天的最终决战,他做了这些年来最长时间的热身运动,甚至把塞在自己床底下的神器——金刚杵给挖了出来。然而现在,他不光需要考虑是否得把这玩意重新塞回床底,更得给自己的无用功找个理由。
“所以,老子带了一票人马,打算和你火并的最后结果就是你直接投降了?”
五味杂陈的因陀罗扶着额头,他有十足理由对眼前的诺斯费拉图大发雷霆。甚至完全可以无视其请求,让他自生自灭。但介于身后还有光之造物势力的存在,他才放弃了这一念头。
“你如何认为是你的事,若你愿意帮我,我将听候你的发落任你处置。”
“好像说了我们交手后结果会有所不同一样……算了,这也不是重点,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斯费拉图的傲慢可谓是人尽皆知,能让他这等傲慢之徒低声下气,定然是发生了完全远超其掌控的特殊情况。而他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梦魇失控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而因陀罗也发现其中表情最为挣扎的是玛丽,第一个的问话的同样也是她:
“所以你身边才没有任何暗裔的背叛,其实是因为他们全部被梦魇吞噬了吗?”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已早……”
“我问你是或不是!?”
愤怒使得玛丽展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獠牙,她原本动人的面容也是在那一瞬间变得扭曲而狰狞。她就像是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蝙蝠,伴随着呵斥与疑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而面对自己姐姐的质问,诺斯费拉图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梦魇的吞噬是需要时间的。既然跟随诺斯费拉图的都是暗裔中的精英,那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完全吞噬。”打圆场近乎成了易赟的固有技能,也不知怎么的,只要有他在,无论如何严重的争吵气氛都会有所好转,“玛丽女士,我可能无法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以大局为重,继续盘问此问题并不助于改善情况。”
“抱歉,我确实有些失态……”
玛丽之所以能在暗裔中有着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正是因为她极为通情达理。在行礼致歉后,她也将话语权交回给了因陀罗。
“冤有头债有主,梦魇可不是什么会动脑子玩集体叛乱的主。”搓了搓手后,因陀罗也将目光挪向了诺斯费拉图,“发生了什么?”
“他们找到了非常强大的适应体。”话音未落,因陀罗就看了眼在一边连连咳嗽的碧优德。不用说,他也明白诺斯费拉图口中的适应体说的是谁,“适应体并非光之造物,却能操纵远超于普通造物的光能。虽说非常惭愧,但我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说句公道话,你可以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和你交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原初之光的代行者。这么说来,你们的新老板身份还挺多的……原初之光的代行,梦魇的适应体,生活不如意的中三少女,都快赶上我们了。”
情况越是危机,因陀罗的嘴也就越碎。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紧张,所以他才总是口不择言,净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光之造物的二把手。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面对自己的讽刺,易赟先是叹了口气,再然后,他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李诗颖现在的状况非常微妙,她不光具备了原初之光的力量,更是获得了梦魇的加持。所以就正面实力来说……我们可能与她无法相提并论,因陀罗,这点你应该同样清楚才是。所以,就我分析看来,如果一旦接战,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证其他被附体的暗裔不来捣乱,真要与其抗衡,也只有和李诗颖一样的存在才能做到……”
“你说的是……那个少年?”
“可以嘛,看来你脑子转得还是挺快的。”因陀罗很是得意的搓了搓手并紧接着公布了自己的作战方案,“所以,我建议各位就和我一样,专心负责给主角开道。”
“将所有的重担都交给那个少年,真的好吗?”
面对一号的突然提问,因陀罗的表情也有了180°的转变。他没有像先前那样嬉皮笑脸,但他的表情也算不上多么严肃:
“这个世界有多么操蛋,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深有体会。甚至很多时候,你都不明白老天爷为何会如此安排,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情况如何,你都会有必须独自完成的事。这件事高于你我,也不会遵循什么道德伦理。既然他们成为了代行者,那他们就有职责去执行这一切,无论多么困难,也无论多么危险。这是他们的故事,那也只有他们才能担任主角。”
“我没想到哥们你还有演讲的天赋。”
在沉默许久过后,第一个发表感想的竟是全副武装的碧优德,“你说的颇有道理,不过,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即兴发挥。再者,也没人规定过,配角不能抢戏吧?”
令碧优德没能想到的是,在对视片刻后,竟是因陀罗率先退让。亦或者说,后者本就没打算制定什么工整的作战计划: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就当老子在说废话好了。反正是世界末日,你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怎么来舒坦就怎么来,总之……不要留遗憾就是了。”
放下这句话后,因陀罗也自顾自冲向了约定的战场。而位于其身后的造物也随之跟上,这其中不乏有无奈叹息的,也有放声大笑的,但无论何种情况,他们都得出了一个完全一致的结论——那便是唯有这般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因陀罗才配得上雷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