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优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这只山寨的卡西欧电子表虽无比老旧,但显像原件却依旧完好。不知怎么的,碧优德总有些舍不得,或许只是因为它是自己所制造的第一件山寨电子产品,也可能是因为这山寨电子表代表了什么。无从得知答案的碧优德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时间点上,其他的造物应该与被梦魇附体的李诗颖展开殊死搏斗。但同样的,他也知道那些拼死作战的造物也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
自己这个并不怎么靠谱的光之造物身上。
“咳咳。”
清了清嗓子的碧优德顺势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他没穿上那件看上去就非常科学狂人的白大褂。相反,今天的他打扮得非常随性,就是套着一件随处可见的灰白色帽衫,裤子也是条价格亲民的牛仔裤。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也是在得到该办公室主人的允许后,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你是……?”抬起头的女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眯眼思索了一段时间后,她也认出了自己,“你是诗颖的物理老师,那个,莫非是小女她?”
名为曹雪的职业服装设计师还记得自己,只不过,在身份上,她有所误会。碧优并没当即回答,而是在进办公室后将身后的门悄然带上:
“李诗颖她确实出了点问题,确切地说……是出了大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可能与你所想的截然不同,曹雪女士。李诗颖的成绩没有下降,她也没早恋或是身体健康出了状况。”
“那是什么问题?”
在自己这么一说后,曹雪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碧优德不难想象眼前的女人已经越想越多,越想越偏。所以,趁着她还没开始完全胡思乱想前,碧优德直接公布了答案:
“她需要你,作为一个迷路的孩子。”
“不会吧,诗颖都那么大了,而且现在的手机都带有导航。”
“我说的当然不是现实或者物理意义上的迷路,女士,我说的是另个层面的。而且,我觉得你多少知道我的意思。”碧优德没时间和曹雪玩文字游戏,所以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他非常认真地看着曹雪并一字一句的说着,“李诗颖非常迷茫,也很痛苦。她现在的处境与你不无关系,你知道……但你却不打算去改变。你或许会觉得她长大后能理解你,那我请问……你有理解过你的父母吗?”
这其实是一句足以让曹雪暴跳如雷的话,当然,预先知道这一点的碧优德也用那个“音量调节装置”将房间里的声响调至最低。
“首先我得澄清一点,那就是我并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只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作为你女儿的老师,同时也算是作为一个过来人。”
曹雪很是诧异的看着碧优德,毕竟就外形来看他要比自己年轻不少。曹雪也试图拍桌或是大喊,然而只要有“音量调节装置”的存在,她便无法制造出任何声响。眼看对方完全不明情况,碧优德索性坐到了办公室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不打算就此住嘴的他也紧接着继续说道:
“我没法评判你的行为是对是错,也不该拿你的人生举例。但我想经历了这一切的你从某种角度来说,要比你女儿好上不少。最起码,你是有选择的。但李诗怡不是,在你替她做了选择的那刻起,无论她的未来如何,都会存在遗憾。这种遗憾并不是通过时间,通过资产累计甚至通过亲情就能够弥补的。所以,在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无疑已经给你的女儿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说着,碧优德就拿出了手机并向曹雪展现了李诗颖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她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她已经完全变为了梦魇。身体半虚化的她被无数梦魇所控,随着自己同伴的攻击,更多的梦魇也如护甲般不断依附在了她的身上。李诗颖的面容狰狞,每一只梦魇都从她的压力中汲取了力量,她越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母亲与未来,这些梦魇就越是强大。而碧优德自然能想得到,梦魇也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给她试压。如此一来的话……那李诗颖精神崩溃就是迟早的事。
“压在你女儿身上的压力可比你现在看到的多得多,这或许是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的,也是没任何人愿意去体会的。无论你如何看待这一切,我都可以负责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的。而能够拯救你女儿的也只有你,所以,我只问你一句话……”
深吸一口气,碧优德也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愿意救你的女儿吗?”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思考,曹雪,这个眼眶里噙着泪的女儿很是焦急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