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带我回去啊。”
陈拾跟在杨柒屁股后面。他们在银鳞河旁边这座无名小山的密林里逛了很久,还没找到回去的路。
陈拾想打电话给于叁,但他的手机没信号。
“我们好像迷路了。”杨柒两只手背在后面,她走路不疾不徐,说话声音很是轻松。
“都怪你跑这么远。”
“你不追我我就不会跑,怪我咯?”
“还不是因为你偷拍我的照片。”
“我倒觉得挺好。”杨柒翻开胸前相机的屏幕,一张一张检查陈拾的照片。“我照得挺不错嘛,你看你钓到鱼后笑得多灿烂。”
“我看看。”陈拾不由分说抢走杨柒的相机。
杨柒的相机里有银鳞湖和湖边的山,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但更多的是陈拾的照片和家人的照片。
越往前翻陈拾越觉得惊悚。杨柒的相机里不仅有一家人出门游玩的照片,更多的是陈拾各个时间段的照片。杨柒的相机里囊括了陈拾周末一天的每一个瞬间。
“你什么时候拍的?”陈拾随手删掉一张他的照片,他要把相机里有关他的照片都删掉。
“没用的陈拾,照片都传到我的手机和电脑里了。”杨柒从裙兜里拿出手机在陈拾面前炫耀。“手机里不止你周末的照片哟,还有你在学校的。”
“你跟踪我?”
“你又不让我和你一起回家,所以我只好远远跟着你咯。”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比我早到家?”
“沉沙街有条小巷通往梧桐街,我每次跟你到那儿就进小巷跑回家。”
“天,你好可怕。”陈拾把相机还给杨柒。“我被你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你简直太厉害了。”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杨柒把相机重新挂上脖子,“陈拾,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其实早就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矢口否认我的感情就行了。对不对?”
“你真是什么都懂。”陈拾缩脖子。
“你已经失败了,陈拾,两年后等你十八岁,你和我就名正言顺了。赌不赌?”
“如果我不喜欢你,我给你一百块。”陈拾掏出一百块塞进杨柒裙兜。“好了,我以后都不会喜欢你了。恩断义绝一百元。”
“嘿嘿,如果你喜欢上我,我给你一辈子。”杨柒把陈拾揣在裙兜里的一百块拿出来,“这一百块是领结婚证的手续费,陈拾大人果然高瞻远瞩。”
“唉,说不过你,你智商比我高。”
“我不仅智商比你高,情商也比你高,人比你好看,成绩比你好……”杨柒如数家珍,“等我们以后有儿女了,我要给他们说如此完美的我是怎么倒贴你的。幸好我这么完美,倒贴你反而有种自豪感。”
杨柒说的都是实话,让陈拾哑口无言。陈拾心里郁闷。
陈拾跟着杨柒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轰隆轰隆”的工地施工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明朗,遮住阳光的树叶越来越稀疏,陈拾看到了遥远的夕阳。
陈拾和杨柒视野开阔了,他们站在了一个巨大的黑石堆成的峭壁之上。站在这里,陈拾看到了远处水泥和汗水混杂之地。一阵阵大风从远处吹来。杨柒张开双臂享受着大风吹拂,她的裙摆在风中舞蹈。
“我顺着风来到了这里。”杨柒感叹,“果然没错啊,现在我们站在了山顶。我们面前是工地,但那里的灰尘吹不到这里。陈拾,风——舒服吗?”
风吹过陈拾的头发,吹过他的全身,他站在山岗上,俯瞰大地,视野没有了极限,忙碌于工地中的工人成了一只只蚂蚁。此情此景好像电影中一般,陈拾是一只屹立风中的大鸟。
“我想下山……我饿了。”陈拾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走,手机有信号吧。”
陈拾拿出手机,因为地方开阔,陈拾手机有了信号。陈拾收回手机,坐在石头上。
“唉,还是没信号。我们再待一会儿。”
“果然是陈拾呢。”杨柒坐在陈拾身边,头靠上他的肩膀。“如出一辙。”
陈拾把杨柒推开。
于叁给陈拾打电话,聚餐开始了,就差陈拾和杨柒。
陈拾和杨柒在于叁的指导下回到聚餐的地方。
到了聚餐地点,杨柒跑去给家里的人照相。
于叁正在烤架上摆食材、涂调味油。妈妈和苏拾壹在草地上聊天。唐贰和卢肆研究着一个小木块。胡伍坐在草地上看邓拾叁、豆沙拾伍和小灰玩手机游戏。周拾陆正在用唐贰的手机看动画片。赵捌坚持数着他的蚂蚁,虽然地上已经没有蚂蚁了。
西门拾肆和邓拾叁他们骑完自行车后,穿上泳衣又在银鳞河里游了一圈。她现在正用餐巾纸擦湿淋淋的头发,脚边的椅子上放着她的衣服
“拾哥,你和柒姐去哪了?”西门拾肆问陈拾。
“没去哪,在山上逛了一圈。你精神倒挺好的。”
西门拾肆挺起手臂,对陈拾说:“那可不算什么,要不是小豆沙叫我来吃饭,我现在还可以再游几圈。”
和懒惰的豆沙拾伍不同,西门拾肆喜欢运动。
“你为什么不去烤架边烤会儿火。”
“身上沾烧烤味,不舒服。”西门拾肆擦干头发,做起准备运动。她准备在河边小道跑一圈,风干她身上的水渍。
陈拾搬了两张塑料椅子在烤架边,把西门拾肆强拉到椅子上坐下,“还要出去跑?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陈拾坐在西门拾肆旁边的椅子上。他帮着于叁烤烤架上的食材。
西门拾肆把手伸到烤架上取暖,问陈拾:“拾哥,你们学校有校运会没?”
陈拾给烤架上的烤肠翻一圈,“有啊。”
“拾哥你肯定没有比赛项目吧。”
“我要跑五千米。”
“好羡慕你啊,你们学校有五千米的比赛项目。”
“五公里,我的腿要跑残废……”陈拾叹口气,“天杀的叶灵韵。”
“我们学校最长也就一千五长跑”,西门拾肆拍拍她的胸膛,眉毛扬起,“一千五太短了,我都甩不了后面的人两圈。五千米才够我把对手远远甩在身后。”
西门拾肆的体能非常好,就算没有使用超能力的情况下她也跑得过大部分的成年人。
“小西门要是你能替我跑就好了。”
“你可以叫柒姐给你跑啊,她都替你做作业了。”
陈拾看了看十米外正在给妈妈和苏拾壹合影的杨柒。
“她们女生有她们的项目,杨柒要打羽毛球。”
“羽毛球?”,西门拾肆捧腹笑道,“无论是羽毛球还是乒乓球,都是我教会柒姐的。”
有时西门拾肆做完作业就背着羽毛球拍和杨柒去广场玩。杨柒的羽毛球技术就是在陪西门拾肆打羽毛球后练起来的。
“小西门,你以后要去哪所高中?以你的成绩,无论正常考试还是体考都能考上木泉一中吧。”
“我们家的人不是都在金沙三中读书吗?我以后要去金沙三中。”
“金沙三中可不是木泉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高中是木泉一中。”
一旁的于叁也说话了,“我也希望小西门读木泉一中。”
“木泉一中那么远,去了那见不到家里的人,我没心思学习。况且我现在才初一,以后什么样子说不清楚呢。再说,在木泉一中还是在金沙三中对于我来说都一样,该学学嘛。”
西门拾肆除了性格和外貌外,其它地方和杨柒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陈拾好奇地问西门拾肆:“小西门,你收到过情书没?”
“没有。但我感觉得到,班上有几个男生喜欢我。”
“小西门有喜欢的人吗?”
“每一个看得上眼的。”西门拾肆恨铁不成钢地说,“无论初一初二还是初三,有些男生比女生还喜欢打扮,有些天天神神叨叨地说着说那,有些想法幼稚得要命,有些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们年纪轻轻就抱怨社会,肩膀还承担不了重量就自以为是,除了耍帅没有一处可以看的。”
西门拾肆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吐出来。
“看来你是挺有想法的小女生,那你喜欢哪种男生?”
“我喜欢的男生要像唐贰哥那样可靠,要像卢肆哥那样细心,要像李陆哥那样……”西门拾肆意识到李陆已经不在了。
于叁和陈拾都低下了眼睛。
银鳞河沉载了夕阳的光辉,变得沉重。骑着自行车的一队少年在林间小道上互相追赶,他们的嬉笑声传到陈拾耳中已不是清脆的声音了。
“像李陆哥那样勇敢,”西门拾肆继续说下去,眼睛放光,“还要像陈拾哥那样坚韧!”
于叁对西门拾肆说:“你对男生的要求太高啦,能有其中两点的男生都很少。”
“伍姐对我说,选男朋友要选对的,不然的话,不后悔一辈子也会后悔一时间。”西门拾肆说。
“别听胡伍胡说八道,世上没有完全正确的情侣。不后悔一辈子的男生将就将就很不错了。”
“哼,拾哥你才胡说八道,柒姐对你这么好你都不领情,好意思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