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渐渐从梦中清醒。
不,大概是还没有醒过来吧……
眼前的世界被一片灰暗包裹
『这里是……』
〔你……忘记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
〔你是……谁?〕
但我却无法想起声音的主人。
〔我是……〕
不,那是谎言吧,回想不起声音的主人这些……
这一切,都只是……谎言不是吗?
〔没错,你是骗子,而我……〕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的……我……全部都……
〔而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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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晟!说过多少次了!上课不准睡觉!”老师愤怒的声音让我从梦中惊醒。
无神的双眼盯着手中的笔楞了数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上课又睡着了。
我瞟了一眼讲台上老师冰冷的双瞳,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到桌子下方,看了一眼右手方熟悉的空位又低下头,看起书来。
〔真是个糟糕的梦啊……〕
老师见我如此老实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早已是惯犯,他只能在心中祈祷高二分班后不要再把我分到他的班上。反正也只剩最后一个月了不是吗?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了不影响授课进度,他转过身去继续念叨我早已烂熟于心的文章。
〔叮——任务:放学后右行500m左转进入长巷,帮助‘被欺负的人’脱险。〕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响起,而我也早已适应,只是将头微微抬起,一双死鱼般的黑瞳无神地望着讲台上嘴唇翻动的老师,带着无奈的语气低喃道:“麻烦死了。”
【解离症】又称【人格分裂】这是伴随我出生而出现的病症,幸运的是另一个人格并不会在我的身上具现,而是像现在这样,以一个个任务的形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执行任务的结果我并不清楚,对体内另一个人格我始终保持着畏惧的心态,不过他从来没有要求我去做任何不正当的事情,虽然嫌麻烦,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执行。
“叮当——”悠长的下课铃传遍寂静的校园。
我提起自己的包,径直走向门口,正在拖堂的老师因为专注地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并没有发现我的离席。
校园逐渐热闹起来,并肩回家的欢声笑语如病毒一般迅速扩散,很快的便成为这一方天地的主题。
我掏出随身听,挂上耳机,贝多芬的狂想曲顿时取代了周围的杂音。
『右行500m,左转入巷。』我一边回忆着任务地点,一边寻找着任务中那个“被欺负的人”
『如果只是帮忙脱险的话……』我将手插入裤包,不愿再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脑力。
对付混混最好的办法当然只有一种……
虽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预支未来这种荒谬的事情,但大概……这对另一个我而言并不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否则为什么我刚在巷子的十字路口处左转,那个任务中提到的人就刚好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央。
是的,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打小三”的一幕,活生生的在我的面前上映了。
“臭婊子,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再出现在这里,你听不懂是吗!”
暗处,一个公鸭嗓的女人正抓着另一个人的脑袋往地上撞,另一侧,手臂上纹着老虎的壮汉正压着地上的女孩防止她反抗。
将书包轻轻放在地上,我冲到男人的身侧,一拳挥出。
“砰。”那位不知姓名的壮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倒飞出去,然后我一个转身,拳化为掌,一记手刃打在女人的脖颈上,本着不打女生的原则,我稍微降低了力度,不过让她暂时晕过去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干完这些事,我慢慢拿起自己的书包,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女生,走出巷子。
“呼——”回到家中,我呼出一口浊气,和另一个我相处的十六年,我很清楚他的脾气——今天不会再有多的任务了。
回想着这两天的生活,似乎没有值得回忆的事情,脑子里一片空白,索性将身上的衣物脱下,走向浴室。
没有找到的浴巾大概是昨天洗完澡放在了浴室里,所以我并没有在意。
由于独自来到外地“求学”,加之学校并没有宿舍,我的父亲便在这里——迁安,买下了一套并不算大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对我一个人而言绰绰有余就是了。』这样想着,我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哥,你回来……”浴室中,一个正用吹风机打理着自己头发的女孩转过头来,自然地对我打着招呼。
身上纯白的浴巾挡住了重要的部位。雪白的长发一部分散在了地上被水打湿。
“碰!”看见她的瞬间,我立刻关上了浴室的门,三步做两步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反锁。
掏出并不常用的手机,我拨出一串熟记于心的陌生号码,在一阵忙音后,手机里出现了父亲的声音。
“儿子,干嘛?太久没看到父亲想我啦?”
“她怎么来了。”我没有心情和父亲开玩笑,单刀直入的质问道,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声音里罕见的染上了一抹惊慌。
“哦~你说回音啊,她跳级了,然后转到你们学校去了,所以你们以后要住在一起了。”电话中,父亲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妹妹哟。”说罢,不等我回复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头上的血管不再那么暴露:“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要我照顾她!”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稍微缓解了一点自己恐惧的心情,然后没有洗澡便套上了衣服。
我的妹妹,准确的说是我父亲不知道第多少任妻子带来的女儿,比我小三岁。
虽说如此,她却是一只比“隔壁家孩子”更难以匹敌的生物。成绩优异,体育全能,可以说是个除了不会做家务以外找不到任何其他问题的女生。
然而这并不是我害怕她的理由,让我感到惊慌的仅仅是——她与我将在同一所高中里就读这个事实罢了……
是的,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应对方法的人,这个叫做“自己家妹妹”的生物——林回音。
再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既然惹不起,那我就躲在房间里吧,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反锁的木门,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然后下一秒“咔嚓。”伴随着这样一声脆响,我的笑容也在那一刻凝固了。木门缓缓打开,门后是林回音小巧的脑袋,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几分无辜在屋内寻找着什么,最终锁定在我的身上。
她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在屋内响起:“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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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分钟后,我将饭菜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餐桌上,然后端起另一份准备躲到卧室去吃,即便我知道那里并不安全。
“哥……去哪?”
“卧室……”打了个冷颤,我畏畏缩缩的回答。
“哦。”于是,林回音端起放在餐桌上的饭菜,跟在我的后面。
“你干嘛?”
“去卧室。”好吧,我知道我问了个蠢问题,同时我也清楚拒绝,是没用的……
“你不许跟过来。”抱着『也许呢?』这样的心态,我诉说着我的心声。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让女生进过我的房间,我害羞。”面无表情的坦言着我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理由。
[叮——任务:陪林回音一起吃饭。]
『……果然会这样。』一早便猜到会变成这样的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回到餐桌。
“可是……我想在卧室吃饭……”
[叮——任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在卧室就在卧室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没错,“我”一般一天只会最多给我三个任务。
除了和她——林回音有关的事情以外。
『难道他是个妹控?』不,我早就不这样想了『他绝对是个妹控!』
『欸?等等为什么林回音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爸爸……给我的……”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林回音侧过身子解释道。
“钥匙给我。”为了让自己有一个避难所,我向林回音伸出手。
“不给。”然后她在我的面前用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叮——任务:……]
我知道了!所以快停下!我不会再问她要钥匙了!
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会把“我”拖出来好好教育一顿。
接着,在没有任何话题的情况下,我和林回音吃完了这一顿饭。
洗完餐具,天已然黑了,为了明天早起。
“快去睡觉。”我对依然赖在房间里的林回音说道。
“知道了……”然后她就在我的眼底下,躺在了我的床上,盖上了被子,“哥……晚安……”
『晚安个鬼啊!』
“这是我的床,你的房间在对面。”
于是,在我的注视下“哥……睡……”林回音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我发誓我没有生气,头上的青筋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叮——任务:……]
『又来了……』我似乎看到了未来。
[任务:拒绝林回音,睡在地板上。]
『亲人啊!』一股喜极而泣的感觉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
果然“我”不会和我作对不是吗?
我立刻从柜橱中拿出了备用的床单和被子,安然躺下。
『废话,不让我和她一起睡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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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清晨,我并没有被设置好的闹钟唤醒,一觉醒来,床上的林回音以不见人影。
『梦?』回忆着昨晚发生的种种,我真希望是梦,否则我现在应该睡在柔软的床榻上吧……
似乎是为了准备升学手续,林回音早早便起床离开,餐桌上的便条为此做了证明。
『那家伙不知道学校不提供午餐的吧?』这样想着,我将昨夜剩下的饭菜炒热装进了便当盒。
顺带一提,装林回音便当的盒子是买下自己盒子时的附赠品。
洗漱完毕后,『学生证……不在了?』
我翻遍了书包,却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
『这下麻烦了……』没有学生证的话,似乎一会儿进校门会遇到很多麻烦。
『这两天不顺心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我大概知道自己的学生证掉在了哪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昨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弄丢了吧……
一边想着『上学的路上去看一下吧。』我顺手将一把雨伞丢进包里,从家中离开。
耳机中的钢琴曲将外界的杂音屏蔽,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口袋书,独自前行。
『现在再去昨天的地方……』大概时间不够吧,我看了一眼手表,决定直接前往学校。
结果是,果不其然,没有学生证的我,被门卫拦下,然后不出所料的,迟到了。
“沐晟!”一双闪着火光的眼睛宣誓着班主任的愤怒。
[学生迟到会影响班主任的年终奖。]这是学校的规定,为了稍微缓解他的怒气,我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站定,继续翻阅着手中还没看完的书。
熟悉的日常,无聊的日常,就像班主任现在任然念叨的课文一样空洞乏味。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林回音那头雪白的长发,下意识的,我从同学们五颜六色的头发上一一扫过。
是的,在这所为了特殊人群而建立的高中——南阳中学。银发,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叮铛——]下课铃响起。
“同学们,稍微拖一下。”班主任又熟稔的开始拖堂,“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林回音,她今天刚转入我们学校,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骗人的对吧。』我低下头努力的让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书上,直到一个小巧的身影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下,在我右手边的空位上坐定。
“这里有人了。”我想尽办法想让她离开。
“只要……哥坐我旁边的话……音……也无所谓……坐哪里的哦?”于是得到了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回复。
『恶魔对吧,这家伙。』无法拒绝的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