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立场并没有改变。
我从未想过要参与这个故事。放弃现实而选择发掘故事实在太荒唐了,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参与其中,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事到如今,无法判断起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我是否处于理智的状态。但有一点仍然可以明确——那时,我的心中有一种信念。
必胜的信念。
这样说听起来像是夸大其词,或者会被人说成自吹自擂。
我那时心中有着宛若蜜蜂对于花朵的贪恋一般对于胜利的决心。那就是骑士对于胜利的热诚。
而她是在我心中树立起的那一个标杆,如圣经一般神圣的存在。
即使于此刻,我仍在为参与其中而感到后悔,可如果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再给我一次可以拒绝的机会。
我真的会好好利用吗?
我真的能够拒绝吗?
我可以做得到吗?我真的愿意这样做吗?
我后悔发觉这个诅咒,却又迫切得渴望和她的相遇。
其实,为了永远不会完美的这个世界,为了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的那点脆弱的联系,命运是最不值得追悔的事吧!对于已经走上成为骑士的命运的人来说,注定无法后悔。
其实,我也曾质疑,像我这样平凡而落落的人真的是被注定的那个人吗?
我不过是偶然间发现了这个诅咒,仅此而已。在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发现了这个诅咒呢?
除了我和她之外,是否存在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或许有吧,但与我无关。我所知道的只是——那天,在那片生满野草的建筑废墟里,与那个如清晨的紫阳花一般的少女的相遇的那一刻起,命运之齿轮已于无声无息处开始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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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经济一片向好,高速的发展带来的诸多条件和需求,不断刺激着城市化的进程。全国上下大兴建设。沿海诸多地方,诞生了一座座卫星城,开始兼并拆迁周边的用地规划扩建城市。
作为新城建设的产物,小学二年级时我们家因为拆迁从原本的小巷子搬到了现在的公寓楼里。
那时,公寓楼所处的地段依然荒僻,周围就是大片的建筑废墟和荒地。附近的楼盘都未完工,没有人气也没有后来的购物中心。仅有的一家生活超市要走上三里路才能到达。
尽管分配了房子并拿到了赔偿款,但同迁来的邻居们依然怨声不断。我们家也因为拆迁带来的利益问题,卷入了亲戚之间的纷争。
但我还并没有因此受到许多的影响,只是觉得一切与我无关。我在原来的学校里就没什么朋友,转学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满,我甚至还在因为上学的地方比以前更近了而感到开心。只是每天听周围人的抱怨让我觉得烦。
不就不久,这样的抱怨声就消失了。开发商逐渐在这里规划开发,原先许多荒废的土地都被收购,附近也出现了一个新的商业中心,决定修筑地铁站。地价跟着攀升起来。
反倒是原先的公寓楼,仿佛成为了城市里的孤岛,被隔离在一片建筑废墟中。建筑风格与周围的高楼大厦比起也显得寒酸极了。
没有抱怨的日子如排山倒海扑面而来,压得人更加喘不过气。我以前所盼望的没有抱怨的日子里,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宁静,宁静得让人窒息。
邻里更加熟悉了,一切搬迁带来的麻烦都解决了,这样的祥和,却让我感到难以呼吸的痛楚。
过度世务的世界理所当然地来了。而我却感到烦烦闷不堪,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般。
日复一日,日日反复。重复着没有新意的学习和生活。我的小学,我的未来,我的一生都会是如此吧。那时我这样相信着。苦恼不堪。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下,我揭穿了世界的诅咒。
——
“楠,假期的时候一起去游泳馆吧?”
“我就不去了。”
“可惜了啊,不只是我,他们也要一起去的。”邀约的男孩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
“去打电玩吧,游泳馆一点也没意思。”
“那就没办法啦,去打电玩如果被我爸发现的话就惨了。”
楠很看不惯曾经一起打电玩的同学,现在却变成很听爸妈话的样子,翻着白眼看着那个男孩。
“我说楠啊,你也小心点被爸妈发现。不多说了,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上补习班。”
购物中心旁边新开办了许多家辅导班,小学里,同年级的大部分同学都报名参加了。
楠对辅导班分外反感。
升上三年级后,楠的成绩一塌糊涂,成绩在班里的排名以前完全无法比。老师多次打电话给他家,让他参加补习班。
楠的爸妈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不顾他的反对,在三天前强行给他报了补习班。
然而只去上了一天,楠就开始逃课去打电玩了。接到通知了爸妈,昨天还把他教训了一顿。
而今天,楠依然决定要逃课。成绩一塌糊涂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上补习班的必要。
在三年级以前,附近还没有面向小学生的辅导班,每天这个时候,楠就会和同学一同嘻嘻哈哈地去电玩城。那时候,大人们对电玩城的印象还没有现在这样坏,每天都会给他们一些零钱打发他们出去玩玩。
自从附近有了补习班之后,打电玩就成了浪费时间的不务正业。毕竟,在关乎竞争的学习面前,就连看看课外书都算是洪水野兽。就连在课外和午休的时间看一看阿衰的漫画书,都会被老师当场撕掉,还少不了挨揍和告家长。
楠对这样的事情抱持不满。他总有这样的感觉——成绩不好的同学不管态度如何,也不管做法上是否合理,处处都会老师和家长被针对。
在处处受到针对的糟糕环境中长大的人,从精神面貌到思想再到所谓的心理素质,本就理所当然比不上高材生吧。仿佛使人变坏的不是电玩而是教育者的自以为是一般。
不过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说不清的。
对此抱持不满,自己也深受其害。
每天所累积的只有苦闷和恼怒,过早拥有个性意识的楠一直在潜意识中反抗着,在外人看来只是叛逆。
楠不知道,他这种反抗也处在世界算计之中,焦躁所带给他的只可能是最后的崩坏。
拥有更高的成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牺牲掉打电玩的时间,重要到宁可让某一部分人拥有理所当然被针对的理由。
妄想是合理的,可现实是荒谬的。
人类作为命运的共同体,这样相争一点也不少见。甚至受制于不合理,连反驳的口气都没。
沦为不完整之人的命运确实存在在他们的头脑之上。
就连反抗也是无意义。在就如同诅咒一般,被人习以为常,永远也挣脱不掉。
但这些,楠自己也无法明白求索出答案,他只是承受着潜意识中所感受到的不满。他不满曾经有很多人陪他一起去电玩城,而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是晚上六点的时候,准时但又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说是毫无预兆,因为在此之前还是看似晴朗的天气。
几乎是在一瞬间,5点59分的第59秒到第60秒之间,时钟上的秒针,也只是挪动了一毫米。而那一毫米仿佛被无限的放大,变成了龙王作祟一般转瞬间遮蔽了整片天空的乌云。
楠独自在教学楼楼顶等待着这片乌云到来,并赶在雷雨到来之前躲进楼梯道中观测。
这是被诅咒的雨。
没有任何伤害的诅咒,不为人所知的诅咒,这些就是城市的黑色秘密。
井底之蛙窥探天空,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小片云彩或蓝天,而不为人知的广阔世界充斥着诅咒。
……
楠是独自发现了这诅咒的,然而这并未是他感到惊异, 他也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仅仅是知道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这是与他无关的诅咒。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少女问他,少女无暇的、如紫阳花一般面容因疑惑而皱起,就像在风中摇摆不定的紫阳花一般。
六点准时到来的诅咒之雨,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走在泥泞的归途上的楠看见了在公寓楼周围的建筑废墟中伫立着的少女,手中怀抱着一只濒死之猫的少女。
“……喂,那只猫已经快要死了,没有人可以救活。你放弃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
楠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任命。
之后楠再未见到少女,但他还是完成了他在心中向她许下的承诺。
拯救一只濒死之猫,踏足城市黑色秘密,最终赢得了这场与猎猫人的战争。
作为一场故事的结束。楠青春的叛逆也由此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