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追源真人!”
朱丽叶刚想将长谷川正义搀扶起来,却遭到了他的拒绝。
“但是!警察先生你的手臂……”
“快追!”长谷川倚靠在墙壁上,左臂齐肩而断,即便撕开衣服包扎,也不断被鲜血给再次润湿,他的脸色惨白,眼角的黑眼圈透露出不祥的味道,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消耗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那个家伙……源真人是AAW的间谍。他的目的是前往通讯站,毁掉存放在最高层的Gaia分脑……”
长谷川哀嚎一声,双腿无力地乱瞪,强行忍耐着用右手去触碰左臂的欲望。肢体缺失所带来的痛苦,让他这样的铁血硬汉也不由得痛苦地呻吟。
“现在去还来得及……那个家伙也中了我好几枪……你能够追上他……”
“但是……”
看到朱丽叶还在迟疑不前,长谷川生气地探出身子,怒吼道:“快点去!你不想给美雪报仇了吗!”
朱丽叶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空洞的眼神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什么意思……”
“美雪……死了?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她尸体了吗?你没有看到凭什么这么说!”
围绕着她的气氛一瞬间改变了,那眼神背后所透露出的冰冷,让她突然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长谷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他意识到,现阶段除了利用朱丽叶对于美雪那畸形的情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是源真人将美雪藏了起来。”
他开始胡编乱造,意识间歇性离他远去,思维时断时续。
——但是必须要坚持,只有山田朱丽叶,只有这个女孩能够阻止源真人。
“当时在场的只有你们四人,天野唯被人捉走,只剩下源真人能够行动。而且……他就是安置炸弹,让美雪断臂的罪魁祸首……”
“是他?”朱丽叶歪了歪脑袋,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无神的眼睛茫然地四处扫视着,最终定格在美雪的断臂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那家伙……居然敢伤害美雪!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那份激昂尖锐的情绪,让长谷川正义暗自苦笑。
——看样子,自己把不得了的野兽给放出来了。
“用这个吧……对准他的头部……砰!”
朱丽叶接过手枪,端详了一下,放进口袋。
她行动起来,完全无法想象在那孱弱的身躯下能够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动能。长谷川正义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满足地合上了双眼。
/
天野唯正在战斗。
不,与其说是战斗,比如说是屠杀。她只不过是操纵着破破烂烂的机甲,却像是凶狠的野兽突然出现在街道上,要将敌人的喉咙给全部撕碎。
电子脑的处理运算全开,与机甲的控制系统直接连接的她,就像是Gaia一样如臂使指地操控着机甲。
不是一台,两台……
而是十二台机甲。
即便是她也从未尝试过如此疯狂的举动,虽然有着超越人类百倍以上的运算能力,但她的芯片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程度的功率,制约了她的上限。
而且,虽然是电子脑,但或许是因为她还是人类,或许是因为身为人类的那部分在制约电子脑的发挥。
她不能完完全全地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就像是人脑会给人体做出限制,不让人类做出那种会损坏自己身体的行为。
虽然已经没有了属于人类的身体,虽然连大脑都变成了电子产品。
大妈这种制约已经存在于人类的深层思想之中,持续影响着天野唯,让她无法成为完全的存在。
但是,人类有的时候能够突破极限,在强烈的情感刺激下,人类有的时候能够超越极限,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此刻,原本限制着天野唯的那固有印象寸寸崩裂,野兽终于褪去了一直包裹住自己的人皮,暴露出凶残的本性。
精确到极致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的判断,思维触及的十二台机甲就像是一个人在操控一样配合默契,化为巨大的杀戮兵器,跃入战场,跳起了代表死亡的华尔兹。
随着这把尖刀的出现,战况被彻底扭转了过来。
一直以来被动挨打苦苦坚持的京都防卫部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哼,终于觉醒了吗?”
大河英雄的影像传递到了天野唯的面前,但是天野唯完全无视了这一点。她任由怒火操纵自己的身躯,却在电子脑的感情抑制器的作用下又保持了奇异的冷静。
她在这双重思想的控制下,化身为野兽吞噬了战场。
“居然暴走了?哼,也罢,等冷静下来自然会回来的。不过看样子,对方也已经意识到了这次的行动即将失败,打算撤退了吗?”
“传令下去,跟着天野唯追杀敌人,但是不要过分深入,取得一定战果就行。”
说罢,他截断了通讯。
另一边,芳贺武志透过望远镜,凝视着在战场中宛若黑龙般翻腾不停,导致无数战士死亡的机动部队,表情变得极为阴沉。
参谋在一旁说道:“大将!那个机体,应该是中川少尉的……”
“是任务失败了吧。”芳贺武志说道,“这就是诺亚实验的成果吗,能够像是这样指挥部队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和Gaia同一种存在了,只不过在运算额度上有着天差地别。”
“传令下去,立即撤军。但是不要慌乱,大河英雄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前军变后军,机动部队掩护断后,用远距离火力压制住敌人的机甲部队的行动。”
“是!”
“大河英雄……Gaia……天野唯……”芳贺武志念叨着这些名字,将望远镜放在地上,背过身离开,“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