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国第一研究院 院长室 ——
“唔...从刚刚做的核磁共振的结果来看,你的大脑也没什么异常。”
这时特蕾莎已经几乎为泷月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所以...?”
尤莉斯抢在泷月前向特蕾莎追问。
“接下来说的纯粹只是我的个人推测,毕竟对于灵魂转移技术的研究,我们也还处于起步阶段,而且你这种情况还是前所未有的。”
尤莉斯和泷月有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等待着特蕾莎的解说。
特蕾莎拿着发出红光的指示灯配合投影出来的图像开始解释道:
“首先,我们知道人的大脑很复杂,如图所示,可以划分出很多个不同的区域,也有不同的功能,其中包括掌管语言的功能,所以当你的灵魂脱离现在这个名为‘罗伯特’的躯壳进入到机动人偶时,失去大脑机能支援的你自然就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了。”
“可是按照你这个说法的话,当其他人的灵魂进入到机动人偶时,也同样失去了他们的大脑机能支援,不是应该同样无法用语言交流吗?”
泷月马上便提出这个结论的盲点。
坐在座位上的特蕾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解释说:
“罗伯特,思维意外地敏锐呢。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灵魂的记忆承载。当灵魂脱离原来的躯壳后,还是会有一段时间保留有存在于原来那副身体中的记忆,所以这里的人就算进入到机动人偶中仍能用这里的语言对话交流,而你不能。虽然这种情况就算不管它可能也会慢慢有改善,但如果多读语言相关的书籍,让灵魂确确实实地有学习过这种语言的经历,或者可以更快地改变这种状况。”
泷月定睛看着一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搞明白后,特蕾莎说:
“不过对于你的情况,我倒是有一个更感兴趣的问题。”
“是什么?”
“关于你原来世界的事,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泷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唔...或者我换个问法,关于你原来世界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特别是那些你本来就记忆模糊的事。例如,第一个班主任的名字?第一个同桌的样子?初中时班里的人数是多少?第一次出外旅游是什么时候,去哪里?最后一次在学校毕业的情形?”
泷月突然用手捂着左眼低下头。
他竭尽全力地想。
然而特蕾莎问的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
在被她问到之前,泷月完全没有意识去试着回想这些事情。
紧张的情绪完完全全写在了“罗伯特”的脸上。
——诶...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都想不起来...
——虽然不是全部都能清楚记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会全都不记得,一片空白。特别是最后一次毕业的情形,明明才过了一年,但那一天的情形却完全没了印象,那段记忆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看你的样子,看来果然是这样呢。”
尤莉斯一脸不解看着特蕾莎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样子看起来这么难受?”
“本来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但现在看来,我想我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他在原来那个世界时相关的记忆正渐渐消失,准确点来说,应该是被侵蚀。”
“被侵蚀?什么意思?”
泷月放下他的左手。
投影出来的图像像幻灯片一样转到了下一个。
“说到底,记忆终究是保存在‘大脑’而不是‘灵魂’,灵魂需要通过‘连接’大脑,读取其中的记忆来维持自己本身所保有的记忆碎片。一旦长时间处于脱离大脑‘连接’的状态,灵魂里面的记忆碎片便会慢慢消磨。而你的灵魂现在所‘连接’的大脑不再保存有你原来世界的记忆,而是存有属于真正的罗伯特的记忆,于是你灵魂中的记忆碎片便会逐渐被罗伯特的记忆所‘侵蚀’、覆盖。因此,如果以上推断无误的话,你自己本身的记忆将会变得越来越模糊,而‘罗伯特’这具身体的记忆在你的灵魂中则会变得越发清晰。”
“可是就算是一般人,也会有出现忘记某些事情的情况,现在这样也不能证明情况就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吧?”
尤莉斯的话,好像是为了稳定泷月的情绪而说的一样。
“的确也无法排除是这种情况。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说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现阶段还没有很实质性的证据,但照他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想他自己也心里有数吧,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他今后的情况。”
“照你的推测,除了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外,就没有其他阻止记忆消失的方法了吗!?”
泷月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说。
“一切都按照我的假设的话,是的。至于帮你回去的方法,暂时会从你最初搭乘的银狼里的灵核开始着手研究。”
他像个漏气皮球般坐回到座椅上。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看他也累了。研究要是有什么新进展,我会再联络你们。”
特蕾莎这样说完后,尤莉斯便带着泷月离开帝国第一研究院。
离开研究院,在大门口处,一路沉默的泷月突然开口说:
“今天,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尤莉斯点了点头,允许了他的要求。
看着他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她只能无言地看着他远去。
每个人的人格都由他所经历的一切所构筑而成。
——之所以有现在的我,是因为有过去的种种经历将其构建起来。
——假如失去了那些经历的记忆,那么“我”,还能作为“我”,而存在吗......?
带着这样的问题,泷月开始在王都雷加利亚的人潮中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