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拉尔萨克沙漠 小型基地车外 午夜1点 ——
晚上的沙漠与早上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烈日当空的拉尔萨克沙漠，可以高达五十摄氏度，人感觉是置身于火炉；而夕阳西沉后，最低则会下降到只有五摄氏度左右，如同是置身冰箱当中。
这对人类来说显然不是什么理想舒适的天气。
不过就算是这样，今晚值勤的汉斯仍然选择留在车外。
他穿着黑色军大衣，点起一小团篝火，上面用架子挂起一小壶咖啡，独自坐在一张简便小椅子上。
此时听到有人从背后的基地车里出来，汉斯问道：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一把稚气未退的少年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些委屈地回答。
从基地车里出来的是同样穿着军大衣的诺威，只是由于身材原因，他穿上去和汉斯比起来总会让人觉得不相衬。
“那要一起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星空不？在大都市里可没什么机会看得这么清晰。”
“在大都市里可能是这样，但在我家乡坦佩特偶尔还是能清晰看见的。”
诺威走到汉斯旁边屈膝坐在沙地上。
没绑上头巾的他，仿佛卸下了平常活泼的外装。称不上短的蓬松头发随晚风轻轻飘扬而起。
“汉斯上校，你加入帝国军队多久了？”
抬头仰望星空的诺威不经意地发问。
“13年。”
尽管比起诺威资历和军阶都高很多，但汉斯依然是很平淡地说。
“那有试过因为自己的过失而伤害到自己人吗？”
“有啊。在战场上犯错害到自己人的事，可太多了。”
对于汉斯的回答，诺威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之前一直听闻汉斯是个十分优秀的前线指挥官。
“我呢，在还是训练兵时期，曾经在一次人质营救训练中，用橡胶子弹误伤了当时扮演人质的一名同期训练兵的眼睛。最后他就这样瞎了一只眼睛离开训练营。”
“所以呢？你想说你为了这件事后悔到现在？”
从汉斯的口气听起来，他似乎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
“从那之后，我每次执行狙击任务时，为了保持全神贯注，都不会和人交流，也因此被人认为是个怪人。久而久之，我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问题，结果到了尤莉斯殿下和罗伯特站在敌人前面牵制对方时，我才发现我怕得根本开不了枪。”
诺威一边说一边把头埋到两个膝盖中间。
“那不是好事么？”
听到汉斯这么说，诺威抬起头惊讶且疑惑地看向他，并一度怀疑起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是怕误伤到他们才没有开枪，证明你珍惜他们，比起那些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还胡乱开枪的人不是强上很多吗？至少我会更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像你这种人。”
“但要是再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不想下一次又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汉斯拿起小壶倒出里面的咖啡到手中的杯子里喝了一口，平静地回答说：
“我也没什么建议可以给你。不过别想太多，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军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可能现在你们多少有些缺陷，但尤莉斯殿下也不是随便选中你们几个的，对自己的能力有点信心。”
尽管这算不上什么解决方法，也不知道是因为说出了些心底话还是听了汉斯安慰的话，但诺威的心情确实感觉放轻松了些。
可能一直以来都只是缺少一个可以抒发的出口。
——至少现在应该能睡得着。
“谢谢，跟你聊完现在感觉舒服点了。”
诺威站起来，拍拍身上打得沙子，走回去基地车。
“睡不着也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明天移动的时候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都要做好战斗准备，特别是在精神上。”
坐在椅子上的汉斯一动不动地对已经走到他身后的诺威说。
诺威没有再回应，只是笑着伸了个懒腰，便进入到基地车内。
而汉斯则继续独自享受起这片能让人内心变得宁静的美妙星空，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