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上升的光辉,一千多年前的太阳没有什么不同,人心亦是如此。
再普通不过的宫廷政变,在他心里却有千金之重,兰琴身体每况愈下,太重的负担恐怕将要把这个16岁的少女压倒,他不忍心再告诉她更令人苦恼的噩耗。
时间机器的分析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圈,可是,轨气的问题,实在无法解决,而且,也弄不懂为什么少女继承轨气的原理。
但是,脑子里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
几百年前,遇见的一个吸血鬼,名叫纳德克士,教会了他一种魔术,也许行。
嗜血术,这是吸血鬼的进食技能,顺提一句,他自然也学会了。
“你这个家伙来这里干什么?我可不屑你来报哀情啊!”
“怎么会,你把大臣都叫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就像那天一样,一定是有事情想要和我说吧。”他缓缓关上门,然后走到窗前,拉开帘布,外面的阳光打进来。
“你,胡说八道!……即使那又如何,你看,现在还有谁会相信我呢,瓦釜雷鸣,满城风雨,以你的能力已经知道了吧,现在全城上下在等待我的献祭仪式呢,各自为了自己的目的。”
“那又与我何干,我不属于这里。”
少女看着窗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攥着洁白的床单。
“但是,我感觉,我想要留下一些东西。”
“你就长话短说吧,现在和我讲些话没有意思,你别忘了,我的不幸,就是建立在你们都基础上的。”
“那我说了哦。在我生活的时代,没有神这种称呼,那是一个技术高度发达的时代,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创造,但是,人们在失去对神敬畏的同时也失去了信仰。所以啊,他们肆无忌惮地摧毁旧的藩篱,建立新的秩序,包括我们过去所相信的一切美好,那些事,成了谎言。”
“你不是在说些毫无用处的东西吗!”
“你相信转世吗?”
“你问这个为什么。你该不会?”
十年前的夜晚,年幼的少女缓缓倾听长老的言论,长老讲述着他们的传说:每一个为拯救这个城市而献身的人啊,都会变成一颗流星,给来生的人带来光明。
“你说,化为一颗流星?难道真的有人会在意那个?虽然我也听过什么化为星星的故事就是了。”
“呃……变成人不好吗?”
“你又不懂我在想什么!再说,成为人?哪怕是成为长在青崖边的一棵树,海角云边的一朵花,也比成为人要好。”
“如果人生美好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你闭嘴啦!我过什么人生也不要你管,况且反正要结束了!”
“我可是可以读心的哦,还有啊,一个月前你把我救下时的冷漠和现在的冷漠已经完全不同了,所以…”
“你!……还是说重点吧,来生啊,转世啊,留给那些神神叨叨的人去说吧。”少女脸渐渐泛红。
“你真的愿意听吗?”
“总之不要废话了,要知道现在我除了你还能指望谁呢。”
“那好吧,你知道轨气吗?”
“不知道,你这样问我我还能回答什么啊。”
“不用在意,就是你体内可以加速时间的气体。它的本质与那些御剑飞行啊,口吐火球啊,之类的法术或是我的魔神之术一样,也是一种……呃…法术。”
“道士的那种?!”
“呃…算是吧,总之,轨气一般藏在血液里,我已经找到了提取轨气的办法,所以,如果能够……”
“我一个将死之人,无论什么都敢于尝试,如果要血的话,我有的是。但是,我如何信你?”
“我用我的今生今世起誓,我这个正直的人不会,不会骗一个无知少女,不对,伟大的君主!”
少女没有理会他有些滑稽的慷慨激昂的发誓,只是再度侧过身去,把发箍取下来,长发散落在床头。
在他没有看见的一霎那,短剑露出的寒光切开了手臂的皮肤,大股鲜血流淌而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长发和床单。
“这个是装血的器皿”少女取出一个碗装器皿,“我之所以不等你回答,是因为,你说的那些,也是我的先辈所希望的,能够把这种力量……力量,提取出来…”
他冲过去,用肩膀把少女的手腕扼住,器皿里已经盛了大半,少女的脸色从红润变得苍白。
“你都在干什么啊,我…!魔神之术•嗜血术!”
器皿里的血液开始冒泡,迅速膨胀,变成一个鲜红色的球体,球体中央出现了一个洞,洞里的血液飞了出来,在绿光的缭绕里飞向他,从他的皮肤毛细血管钻入体内。
“你的小刀,借我用下。”
“你要干什么啊,笨蛋,这个时代可没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你这样可是会死的!”
“那又如何,你都可以尝试何况是我,我还有魔神之术,忘记之前咬我的蜘蛛吗,现在还在口袋里揣着呢。”
鲜血交换,这是嗜血术的逆运用和顺运用同时发动的产物,最初也是一个吸血鬼为了拯救一个人类而创造的,在那以后,只要人吸了吸血鬼的血,就可以拥有吸血鬼的属性,但也承袭了吸血鬼的弱点,当然,对于非吸血鬼的族类使用此法就不会有这种影响。
“谢谢……我不知道说这句话对不对,如果你能成功的话…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
他看到兰琴的浅笑,心里有的东西终于释怀了。
“现在的你,拥有我的魔神之血;现在的我,拥有你的轨气。到那时,我去加速时间,而你,去解决那场宫廷政变。如果我们都成功,那就在那王府门前相见,如果都失败,我们就黄泉想约。如果一人成功,就忘记彼此,从此各自天涯。”
“你……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如果你能解决我们这百年来的劫难的话,我就……我就将这天下与你共有,虽然不知有无愧对人民,但你这样的家伙,人民也不会讨厌吧…只是我这个家伙……”
“一切随你哦。”
“你……”
他出门而去,不再回首,此时此刻,时间还剩一天。
“啊哈,吓坏我了,这一次可以算大成功了,好不容易编的话呢……总之,米洛斯要是在的话,肯定也会被我感动吧……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真的只要躺在火山口就行了吗……万一……我的愈合能力比不上这岩浆的吞噬速度,我不就回不来了吗………”
他突然明白,自己此次恐怕才是在劫难逃,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的使命,又怎么去完成呢……解决时空混乱,还要为米洛斯报仇吧,可是又有与兰琴的约定。
无数思想交织在一起,如今的他,注定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天空中的云霞下到人间,变成远方的山雾,可是,那梦一般的山中,总有一些花儿在摇曳着,它们用生命在摆脱那无形的丝线,期待着,那霞光重返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