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酒店回到寝室的孟子晗,看到高银河卡通发卡下一张带着可爱雀斑的脸,眼神发光充满了热情的能量。书架上贝多芬的画相已调整了位置,很明显已经把刚刚踩得乱七八糟的地板重新擦过了一次。
这些高中三年一起住校早已习惯了的日常,此刻却让孟子晗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孟子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高银河抱紧。高银河果然紧紧地和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女孩儿相拥,一如既往的直率而热情。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高银河一边说一边轻拍孟子晗的背。
另一侧的孟子晗拼命的点头。
这个学院从来不缺的就是“大明星”,所以孟子晗的出现并没有违和感,这让她重新感受到校园生活的平静安逸。
现在她唯一的心愿是,金至念离开她以后真的能摆脱厄运,快一点苏醒。
只要愿望能够成真,她宁可选择再也没有他的生活,然后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把金至念彻底忘掉。
直到某日午餐时,听到隔壁桌的窃窃私语, “金至念才刚病几天她就另寻高枝了,真是过分!”
原来,绯闻早已飞到了校园的每个角落。
而让孟子晗痛苦的是听到“金至念”三个字,刚刚勉强缝补起来的心又被撕破了一样。
不知几次梦回,他都在她心头萦绕。几次手机试着按下“小奶狗”的电话号码想问问金至念的近况,又一次次忍了回去。
算了,何必让共同的朋友也一起为难呢?
“嘀嘀”一条微信忽然发来,正是钟离,孟子晗迅速的点击了那个动漫效果后的头像。
“子晗小仙女,水翎灵乐队和水翎灵现有的鼎盛开发成果将一起转到罗熠的海汇文艺,按照新公司的计划,我们可能会被并入已经有了键盘和吉他手的路西法乐队。这样其实还算不错啊。现况播报完毕!子晗小仙女,你还好吗?”钟离那独特的声线总是能够将孟子晗梦游在外的灵魂带回人间。
“路西法乐队?我还好。那个……”
“嗯!路西法乐队,我有可能马上成为路西法的贝斯手哦!穆野还是做团队幕后维护啦。至念,…… 没关系的。别担心啦。”
钟离真是贴心的一枚奶少,孟子晗最想知道的一切他全部都心领神会。
“小仙女,你也不用为我们担心了,罗熠人真的不错,乐队还保留原来水翎灵的名字。”
“罗熠?”
“天!小仙女你还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呢,你不会不知道罗熠就是海汇文创集团总裁吧。”
“我就是不知道哇,怎么样?!”
“好好,服了你了,还不行吗?”撂下电话,孟子晗在食堂看着“今日沙拉限免”,想起当时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如果不是当初为了见度余生做出加入水翎灵乐队的决定,水翎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分五裂,落到编入别家乐队的田地。
大学英语课上,孟子晗找到阶梯教室后排的座位坐下,偷偷打开手机,搜索到海汇文艺。
让她惊讶的不仅是海汇用了短短四年崛起成为文创产业的新贵,作为新创公司连开几条战线:动漫、影视、娱乐、出版、游戏全面开花。
更让她惊讶的那个罗熠总裁的照片竟然是她之前见过的,那天载着孟霄的银发少年,当时她还央求他打开车窗,将奶奶做的桂花糕扔进车里。而孟霄改用孟熠的名字,从16岁开始就一直是罗熠的助理,现在已经是海汇集团的最初合伙人之一。
那么,孟霄隐藏身份甘愿做水翎灵的经纪人三年,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将水翎灵转手给罗熠吗?而罗熠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孟子晗眼前不禁又出现了孟霄超越年龄的干练和成熟,不敢相信似的摇摇头。
孟霄——罗熠 与 明锐——海汇…… 孟子晗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头绪。
体育选修课上,孟子晗跟着高银河到了舞蹈教室,看着高银河随音乐翩翩起舞时候柔软的身体,自如的舞姿,只觉得自己的动作像僵硬的树枝。
高银河一跃到她身边,亲自当起了指导,看着大妞的笑脸,感受着她的热情。孟子晗让自己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跟着大妞尽情的跳着,将满脑子的信息打散,放空自己。
带着一身汗水踩着下课铃,正说笑间,孟子晗的笑容又一次凝在脸颊。
手机浮出一条留言:
“晗晗,一个惊喜,老地方见。—余生。”
孟子晗几分迟疑。
高银河对孟子晗努努嘴,“去吧,去吧。”
高银河这表情让孟子晗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过去,每到学琴的日子,度余生都会出现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她,当时的小伙伴也是这样对着她努努嘴说道,去吧去吧。
那时牵着手绕到奶茶店里买一杯草莓奶昔,就能获得满满的幸福感。那时候多单纯,是谁把这些美好的感觉都偷走了呢?想到了记忆中的男孩子如今的模样,孟子晗才恍惚间的感到又是谁把她改变了呢。
度余生此次前来是邀请孟子晗参加星辰第十二届慈善晚宴的,这是整个娱乐圈一年一度的盛会。孟子晗选择继续求学便是想避开这一切,包括繁华喧嚣,也包括度金两家的恩怨纠葛。
但一想到那个体贴入微的度余生穿着那年自己亲手编织的白毛衣,低垂双目的一阵沉默,便又没法再说不。
度余生把孟子晗带到星辰大厦,工作室里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换好了藕荷色的晚礼服,孟子晗照了照镜子,忽然镜中人一双大而朦胧的杏眼里流淌出悠悠的哀伤,红唇皓齿正与桃花般灼灼却极淡的妆容相宜,她竟然见到了另外一个成熟而不染尘嚣的美人,一个美到了一塌糊涂的孟子晗。
“是我杀死了金至念。”这声音正是孟子晗灵魂里独有的单纯而温柔的气息,让人心中情不自禁升起一种几乎本能的怜惜之情。
“你——!”镜子外的人惊恐又无助。
“我是五年后的你。”
孟子晗应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