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是那个九千岁叫你来的。那你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是自然。”

邵天云听杨银说完来龙去脉,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锡有数日没来,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死了,只是没想到连个能活着教你点东西的人都没剩下。”

还没等杨银开口,邵天云就已伸出一指按在他唇上凑近耳边暧昧地浅浅一笑,轻声说道。

“我可不算‘活’着哦。”

“哦。”听到非人宣言,杨银只是淡然的表示知道了。

毕竟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杨银才和一个会变成巨狼的孩子一起被一条口中衔着铁笼的地龙带入这不知道是位于地下多深,放置着各种自己从未听闻过遗宝法器的石窟之中,还被一个自己本以为是美艳大姐姐的女装变态告知这里是自己死去的父亲工作的场所,且父亲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行政官僚,而是一支暗中在全国上下四处缉妖的特殊部队的指挥官。

所以,现在就算邵天云说自己其实不是活人杨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一时间接收的情报实在太多,超过了杨银大脑的处理能力,让杨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理清头绪,只得低头看向早就已经因为听不懂两人在说些什么趴在杨银大腿上睡着了的少女。

“年轻就是好呢,这时候还这么精力旺盛,要是我们年纪再相近一点,就可以干些不知廉耻的事情了呢。”盯着睡着的女孩沉默不语的杨银好像让邵天云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他伸出手将纤细得完全不像男人的食指和拇指握成个环,缓缓挪到口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举一动之间透出无限的妖媚……然后又将手迅速地放下,看着杨银涨的通红的脸咯咯地笑出声来。

“别捉弄我!”一想到刚刚有一瞬间居然被这个女装打扮的男人给诱惑得稍稍有点激动,杨银气恼地将头别向了一边。

“开个玩笑而已,别动怒嘛。我年岁大了,早就不干那~~种事了。”

哪种事?杨银的脑中差一点就要浮现出画面来,仔细一想这岂不是又着了这变态的道,便气愤地岔起手闭眼不再搭理邵天云了。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呢?”看到杨银的脸色,邵天云也收起了玩闹的态度,严肃地向杨银问道。

说实话杨银也不知道,起初以为是个吏部的文书工作,到了此地又误以为是什么龌龊的差事,现在却又说是要在一个“不存在”的部门中和“不存在”的东西战斗。

比起要“做什么”“怎么做”之类的问题,杨银的脑中还有一个优先级更高的问题。

“家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之前杨银便觉得兄长因公远赴外地期间生了一场大病全身溃烂一事很是可疑,现在想想倒也说得通了,父亲向来只和兄长二人闭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想必杨金也是在净妖司内担着什么职务。这样一来,恐怕王恭厂爆炸当日两人一起出现在那并不是什么巧合。

依照邵天云所说,这净妖司内原本应当有百八十号人手,现在却一个都不剩,可以想见应当是在那场爆炸中全军覆没了,甚至很有可能,那场爆炸正是杨锡为了打败王恭厂内的妖怪造成的。

这就让杨银有些头皮发麻了。

自己对妖怪的认知,仅限于在国子监内闲来无事时找同学借的那些打发时间的杂书上所写。当时看只觉得那些光怪陆离的能力简直是胡编乱造千疮百孔,充分暴露作者的虑事不周全。

但现在,要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些书上所说是真的,有刀劈不死火烧不坏通天晓地的妖怪,在那场爆炸中侥存下来。身经百战的父亲现已战死的当下,自己和那妖怪对上岂不是瞬息之间就灰飞烟灭了。

所以这里无论如何要打探清楚,情况不对的话,哪怕冒着得罪九千岁的风险也要立即辞行带着家人找处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隐居起来。

“不知道。”邵天云耸了耸肩。“杨锡是从来不让我们参与作战的。”

这毫无线索的答复就让情况很是尴尬了,于是杨银紧接着开口追问道。

“那你们究竟在这里是……”话才一开口,杨银才惊觉这问题的莽撞之处。

方才邵云天便说了,杨锡的职责所在便是荡平这些妖物,但面前这两“人”无论怎么看都是这净妖司应当荡平的对象。

囚犯。

最直接的答案迅速的穿过了杨银的大脑。

就像看穿了杨银的不安,邵天云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凶光,趋身向浑身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杨银凑了过去。

“你真的想知道?”芬芳的吐息中带着一股魅惑的味道,邵天云轻咬着杨银的耳朵,一只手慢慢地褪去身上的披巾,将晶莹剔透的肩膀贴上杨银的胸口。

“那就是……”

杨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袭遍全身的恐惧感。

虽然眼前这变态姑且算是从狼口下救过自己一命,但却说不准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让仇人的儿子生不如死才暂且留了杨银一条小命呢?

杨银害怕着邵天云的答案。

毕竟比起远在天边的惨烈死亡,近在眼前的未知下场更值得恐惧。

“……你们在干嘛?心跳的声音好吵。”

一直趴在杨银膝头睡着的狼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仰起上半身,望向身旁的两人。

“在交尾哦~❤”邵天云丝毫没有半点害羞的意思,对少女眨了眨眼笑道,仍旧继续脱下衣物要往杨银身上蹭。

“才不是!也永远不可能!”姑且不论邵天云到底刚才想干嘛,现在又是出于何种心态才要用这种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混乱的方式对小咪解释,但唯独这件事杨银是绝不可能和他做的。

“真是扫兴…那跟小咪就可以吗?”邵天云装模作样地鼓起了腮帮子,假装生气地指着狼少女说道。

刚才一听到两人要交尾,还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小咪就突然兴奋了起来,耳朵顿时竖起,粗大的尾巴敲打在长椅上啪啪作响。现在一听到自己有机会体验到交尾这件事更是愉快得不能自已,上臂贴身手掌前曲,仰躺在杨银腿上眯起眼,背部扭动粗暴胡乱地蹭着。

杨银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只狼却要叫做小咪,据说是父亲杨锡给起的名字,杨银也不好多说什么。撇开差点被她当成晚餐给吃掉这事不谈,平心而论杨银是喜欢小咪的,但却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意,只是有种天然的亲近。

怀疑小咪根本没听懂邵天云在说些什么,怕是当成了某种游戏才如此兴奋吧。

为了安抚躁动不安的小咪,杨银心不在焉地伸出手抚摸起她光滑的肚皮来,小咪立刻从喉头发出了舒适的呼噜声,突然,杨银回忆起了年幼时家中饲养过的一只大狗,虽然后来年老体衰而死,但每每杨银摸它的肚子,它的举动便和此时的小咪非常相似,刹那间杨银好像理解为什么自己对小咪会有种天然的亲近感了。

“也不可能。”但要跟她交尾仍然是不可能的。

见被摸着肚子的小咪好像也不在乎这些事情了。邵天云一副无聊的样子穿好衣服起身离开,但旋即又转向杨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合格。”

邵天云的反应让杨银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知是什么东西合格,但自己好像刚刚通过了某种考验。

“这便是我在这里的作用了。”看到杨银满脸困惑,邵天云对着杨银莞尔一笑,较刚才的笑容少了许多妖媚之气,完全是欣喜的气氛。

“凡加入净妖司者,绝不可对妖物抱持色心,一旦与我等妖物交欢,下场绝大可能便是被蚀心摄魂之术控制,或是被吸精摧命之术变成废人。所以但凡新兵加入,我总是需要这样试他们一试的。”

杨银完全没明白这女装变态在说些什么,但感觉上好像是在解释打扮成这幅样子是出于工作不是出于个人兴趣——如果不是邵天云好像突然回想起什么愉快的事情,不自觉地诡笑着舔了舔嘴唇,杨银大概差点就这么相信了。

起码不是囚犯,应该也就不必担心立时三刻死于非命的下场了。

“那什么什么术是什么?”

“蚀心、摄魂?吸精?摧命?”

“对对,就这些,都是些什么?”杨银决定不懂就发问。

可邵天云却是一副“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感觉,耷拉着肩膀朝天翻了个白眼,长叹了一声,不耐烦地开始向杨银解释起来。

“既名妖物,便有妖力,妖力虽来源不同,使用起来的效果却基本可以归类成几种。有像小咪那样将妖力积攒在身体内增大体型的;把妖力覆盖在身体表面变得坚不可摧和无坚不摧的;也有把妖力收束集中向外放射,如喷火喷水;至于提到的那些是将妖力注射进目标体内,不知不觉间控制对方心智夺取对方性命的。”

“所谓蚀心,是将妖力打入对方的肢体中,看似是强迫对方服从自己的言语,实际上是以语言为指示用妖力牵动对方的肢体,就像我方才让你模仿杨锡做过的动作去安抚小咪,你虽有意识却也只能按命令操作身体,用的便是蚀心之术。稍加变化此术还可以用于操纵尸体和草木。

摄魂虽与蚀心相似,原理却大不相同。摄魂是用妖力冲击目标的脑髓,阻断对方的心智,以自己的意念取而代之。较之蚀心,需要更大的妖力,对有防备之人也更难成功,但一旦被摄魂,就算施术者死亡,被摄魂的对象也还是会按照施术者留下的指示继续行动。虽听闻有过妖物曾对天子摄魂后被杀,但遗留之意念却仍致天下大乱,不过我是未曾见过有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家伙。至于吸精和摧命嘛,则是直接用妖力将精魄夺走和用妖力侵蚀身体,虽不控制心智,但身体虚弱便更难抵抗蚀心与摄魂……”

邵天云突然停下了讲习,朝杨银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坏笑。

“有机会我们应当亲身练习一下抵御之术才好。”

“多谢,不必了。”

见杨银丝毫不为所动,邵天云似很是没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若是你刚才起了色心,我便有机会将妖力由口鼻注入对你施以摄魂之术,这会儿应该就是和我在榻上起舞了。”

听到自己刚躲过了被这变态玩弄的命运,杨银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邵天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当然,如果对方确是如小咪这样不懂这类术法的其实你放心大胆做下去也没有关系。”

“才不会做!”

本以为终于有点像模像样的消息了,结果还是要搞点不正经,杨银算是完全明白邵天云到底在这是担的什么样一个角色了。他从心底认为父亲的决断是正确的,并暗暗发誓如果之后有作战会议,也决不能让这家伙参加。

想到这里,杨银尴尬地苦笑了起来。

恐怕是不会再有什么作战会议了。

说实话,刚才邵天云耐着性子费心讲解了许久,杨银压根没听明白多少,只知道了这里的差事跟自己在国子监所学的东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状况。祖父杨二岩曾任校尉,壬辰战争时中伏战死,父亲杨锡少时习武从军,祖父身故后领祖父旧职也算是在军中待过相当时日,领了虚的吏部官职调任此处执掌净妖司也是适当之选。但杨银只是一介书生,从未拿过比纸笔书卷更重之物,在整个净妖司全灭的当下,突然就被九千岁没头没脑地要自己子承父业——要真是坐在吏部厅堂内喝喝茶办办公杨银觉得自己还行,现如今却是要重整组织,去和连人都不是的东西以命相搏——这担子对杨银来说实在是有些重的过分了。

今日天色已晚,杨银心想明天天一亮就回京向九千岁秉明情况,请他另寻高明,莫让一个闲人误了国家大事。自己再试着拜访些父亲的旧友看能不能想办法谋个出路算了。

“小咪,来,穿好衣服。”

许是从杨银的态度中看出了些端倪,知道这人不会久留了,邵天云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套衣物,招呼小咪过去,别再打扰杨银。

“不要。”可小咪却丝毫没领会邵天云的意图,仍是一副惬意的样子腻在杨银身上,任由杨银心不在焉地抚着她的耳朵和头发。

杨银知道,这孩子亲近之人本该是父亲,自己若是能替父亲给她些慰藉也是好的。只是长远来看那实在是太残酷了,自己终究不是父亲,这净妖的职责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非要硬接下来却做不出成果被调走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断然也没有道理能带着这孩子一起走,比起亲近之后再离开,不如早早的就当自己从未来过要好。

“小咪,听邵兄的话,我困了,明日再玩吧。”

“那小咪要跟你一起睡。”听到杨银要分开,小咪的耳朵垂了下来,尾巴缓缓地左右扫着,死死扒在杨银的腿上不肯起身。

和邵天云那演出来的亲昵不同,没有任何企图和盘算,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拼命想要抓住已经离去之人的影子。

这纯粹的态度让杨银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苦闷。

“小咪!”见杨银露出为难的表情,邵天云立刻对小咪厉声呵斥道。

“不要不要不要!”不料却激起了小咪的反弹,耍起性子撕扯着杨银的衣服来。

一来不想明天见九千岁时穿着一件被咬的全是窟窿的衣服,二来怕惹急了小咪变成宵夜,杨银只得转向邵天云点了点头,同意让小咪留在身边。

邵天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小咪自杨锡出门后已经好几日未曾合眼了,太劳累的姿势怕是承受不住,纵情切记适可而止啊……”随即又一拍手,挤出一丝微笑。

“要是觉得不满足,我随时都……”

“不会干!不需要!”

真是个片刻都不得消停之人。望着邵天云巧笑着离去的背影,杨银烦躁地打起了舌鼓。

“……净说多余的事。”

“怎么了?”尽管音量很小,但还是逃不过小咪的耳朵。

“不,什么也没有。”

那一夜,杨银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父亲带着年幼的兄弟二人去街市上看游行的梦。在梦中,父亲和兄长走的很快,杨银都顾不上看热闹的游行队伍,虽然拼命地迈开步子,但仍追不上逐渐远去的二人。

不知何时,杨银看到父亲老了,兄长变得健壮了,两人的步子变得更加矫捷迅速。只有自己还是孩童的身体,无论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只能眼看着父亲和兄长消失在了人潮中。

就算大声哭喊,父亲和兄长也没有回过头来找自己,直到夜幕降临,游行的队伍渐渐散去,整个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杨银知道自己该醒了,因为接下来会变得寒冷,变得孤独,然后地面会裂开,自己会向下坠落至一片黑暗之中,在黑暗的尽头,有谁在那里等着自己,自己便不再孤独了,那千万双眼千万张口的伙伴们便与自己永远在一起了,那时便会满身大汗地惊醒过来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但这次却不同。

街道上除了杨银竟然还剩下一个女孩子,那孩子呼唤着父亲的名字,向着街道的尽头走了过去。杨银觉得很懊恼,因为那是自己的父亲,于是上前想要追上那孩子理论一番。但那孩子也走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和杨银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那你便去吧!反正他们也不知去了哪里!杨银开始发起脾气来不想再向前走了,却突然发现在街的尽头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正等在那里。

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毫无疑问正是父兄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那孩子显然也看见了,甩去了身上的衣物开始奋力奔跑起来,长长的发辫和尾巴在月光下闪着银白的光芒,向着火中的两人跑去。

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别过去!

任凭杨银怎么喊,那孩子也没有停下脚步,眼见就要一头扎进火焰。

“该死!”杨银低声咒骂道,不安地打着舌鼓,再次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小咪,进屋吧。”邵天云斜倚在门口向蹲坐在前面不远处的小咪招呼道。

听到路上有车马经过的声音,小咪便会跳起来想要上前,待发现不是杨银之后又会沮丧地回到原地。这个过程从清晨杨银离开之后,直到傍晚都还在重复着。

天还未亮,杨银就已起身,说是回城内办点事情,哄被吵醒的小咪重新睡下之后就骑上马离开了。

已经几百年没有睡过觉的邵天云自然是知道杨银是何时离开的,也知道他这一去就未必会再回来了。邵天云倒也能明白杨银的心情,便没有现身去拦着他说些什么。

虽说一时可怜了小咪,但这公职必然不会闲置,很快就会有新的接任者到来,日子久了伤心的事也就忘了。

“不要,杨银还没有回来。”

邵天云对杨锡是说不上有好感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小咪亦或是其他妖物,杨锡之所以能容忍他们还存在于世间只是因为还派得上用场。

杨锡带队出征数日未归,和他面貌相似的杨银出现在门口时,邵天云对杨锡的结局就已猜到八九分了。虽算是死得其所,但要是来继任的杨银是个比杨锡更加苛烈之人就糟糕了,所以邵天云早早地隐了身形躲在一旁,看着杨银被小咪折腾得死去活来,确认了此人是个不通降妖之法的人再在关键时刻出来救他一命。

杨银虽是杨锡的儿子却对妖物没什么认知,自然想不到和妖物亲近的危险性,被小咪追了一通差点丢了小命也能和她一起坐在那平心静气地听邵天云讲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若他能执掌净妖司,邵天云今后的日子想必会比杨锡在的时候过得舒坦。但杨银终究是个普通人,受缚于功名利禄身家性命,将大好的前程投入到这看不到未来的父业上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可惜小咪这只笨狗却不明白这些道理,只知道无条件地亲近那二人,在那傻傻地等着,邵天云很是无奈地背靠在门框上坐了下来,做好了小咪一起等上数日的准备。

眼见日落西山,邵天云开始担心起小咪来,正考虑着要不要趁夜色去附近的民家抓个孩童来给数日未曾进食的小咪充饥,恰好远方的大路上就出现了由两匹马和一支牛车组成的车队。

孩童怕是太过了,捉只牛马应该不至于引起太大骚动。邵天云拍拍身上的长裙起身,正要发力,却看到车队领头的人正从马上朝这边招着手。

起初甚是诧异,待邵天云看清那个被小咪一头从马上撞下来的领头人时却不自禁地摇头笑了出来。

“……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