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队右踏一步,C队右踏一步,A队左移……每次移动间隙进行一次开火。”程洙对着耳麦下达一个个指令,枪兵转轮舞,一秒钟下达六个指令,APM(每分钟操作次数)标准为360,并且是指有效的操作达到360,这是手速的巅峰;还有编队,假设三个枪兵分别为甲乙丙,将甲乙丙三人编入一队,甲乙两人编入二队,将甲单独再编为一队,而大部分人操作全部的部队也不过只会用到两个编队而已,这是分队的细致,地刺的攻击从发出到到达不过只有0.5秒,攻击之间的间隔仅仅有一秒,能够分辨出来进行移动;这是反应的极致。

所谓的战术,就是追求在战场中追求一切兵种可能的极致,然后去赢得最后的胜利。程洙已经许久没有用出过这些操作了,因为在业余联赛中,找不到需要他做出极致的对手,甚至在职业联赛中也找不到,真正能够将他逼到绝境,又能够激发他潜能的对手,已经没有办法再和他进行对局。

“战术没有了对手,不免得会显得太过寂寞。”就像周冰燕所说,如果武学没有了出现的需要,那么也就不会有人再去研究,武学也不会再进步,慢慢地就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归去来兮,程洙不知道‘神’将这个任务取为这个名字,是否是因为单纯的巧合,还是特定针对他们小队才制定的这个任务,如果一味地留恋在过去,也只会被留在这个任务世界中,只有不断地去超越,只有不断地去追求极致才能够从这个任务中取胜。

周冰燕,雨咲,周曹三人在程洙的指挥下,分别间隔120度,将潜伏者包围在了中间,潜伏者不断无力地发出尖刺攻击,但是三个人同时保持的移动让每一次的攻击都落空,并且在攻击的间隙之间,将一发老式的步枪子弹送进潜伏者摇摇欲坠的外壳中。

“梅尔斯,有缘再见,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让你看看怎么样赢得最后的胜利。”程洙下达了最后的指令,“雨咲,抽取过载!”

“哗啦。”外骨骼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雨咲也明白了程洙的意图,将老式的莫辛甘那抛弃,拿起了步枪,枪口闪烁着明亮的火焰,一串子弹成为一条直线打入了潜伏者的身体内部,潜伏者发出了最后一排尖刺,但是在到达前,先被雨咲的子弹打成了一滩碎片,尖刺最终停在了路途中的一半。

程洙的脑海中响起了声音,“检测到潜伏者已被击杀,‘归去来兮’任务完成,传送开始……”

恍如隔世的感觉,下一刻,程洙的眼前已经从废墟一般的禁区变成了熟悉的出租屋,熟悉的有种发霉的味道,熟悉的凌乱的电脑桌,熟悉的简单的家具,这些都让程洙有种安心的感觉,只是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自己的胸前还依旧保留着伤口,乌列和雨咲也同时回到了出租屋内。

乌列看到了程洙的情况,直接帮他打开了手表上的兑换表格,将一份紧急的医疗包兑换出来,丢给了雨咲,雨咲简单的翻阅后,拿着工具准备给程洙包扎伤口,但是程洙却用手拦住了他,“等一等,我找一个东西。”明明是致命的伤口,但是程洙或许是在禁区中已经习惯了,反而并没有害怕,他坐在床上,向着枕头下面摸索,雨咲作为以前的医疗单位知道程洙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紧急,现在的抢救时间已经到了用秒来计算的地步,看着程洙不断抓寻,她也顾不上程洙的命令,一把将枕头直接掀开。枕头遗留的下面只有一张照片,应该就是程洙不顾致命伤口都在寻找的东西,雨咲赶忙帮程洙拿了过来,放到了程洙的手中。

拿过照片的时候,雨咲无意间看到了照片上的内容,照片的背景是在颁奖台上,人物有三个,看起来都是14.5岁的少年,脸上都还有着稚气,照片最中间的人能够看出来就是程洙,照片左边的人则带着阴沉的表情,整个头发似乎因为营养不良而泛黄,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外套,眼神有些凶狠地盯着镜头;照片右边的人则和他完全相反,整个人一脸柔弱,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校服,看起来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柔软蓬松的齐肩发型甚至让人不注意的时候会误以为他是一个女生;而中间的程洙则一脸懒散,显得整个人都没精打采,三个人并排站立,看着眼前的奖杯,画面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才是我想接受‘终末游戏’的原因吧,我想寻找到一个能再次像这样对战的游戏,如果是神灵制造的游戏,一定会有和你们一样的对手存在吧,一定会有吧……”

程洙回想着自己听到乌列介绍游戏的时候,自己的淡然,还有想指挥小队的期待,那种突兀的熟悉感,或许这张照片才是一切的源泉,程洙将照片握在手中,终于因为失血过去而陷入昏迷。

睡梦中的程洙在想,心脏受到伤害是什么感觉?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感觉胸口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上面,而且可能是因为血液流出,他感觉胸前十分的温暖,不知道米拉最后插入的钢筋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总之程洙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当他感觉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醒了过来,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到了高处,室内温度估计又有接近40度左右,乌列正蹲在出租屋内唯一的椅子上,穿着程洙的体恤,头发散乱地披着,正在玩手机,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神使的样子。

“你……”程洙看着身上盖着的棉被,有些沉默,“你为什么又把空调关掉了。”

他发现自己有一半醒来的原因是因为热醒,不过还好,自己至少醒了过来,拿着照片睡觉的时候,他以为那已经是自己在人世中最后生存的时光了,所以才拼命想最后看一眼照片才睡去,不过感觉到屋内的炎热,还有身体的虚弱无力,他很确信自己在上一次的任务中依旧存活了下来。

“不是我,这个屋子中一开始就没有过空调。”乌列头也不回,继续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不可能,上一次走的时候我就故意没有关闭空调,你根本不知道这座城市夏天有多热。”程洙没有给乌列逃避的空间。

“啧,记性干嘛这么好。”乌列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从凌乱的桌子上拿出了空调的遥控板,按下开启键,很快凉风开始降低屋内的温度,“空调真是人类最讨厌的发明,冰箱排在第二位。”

真奇怪,明明不久前还受了致命伤,还在危险的战斗中徘徊,但是现在却已经轻松的讨论着是否打开空调这个话题,和乌列也像熟人一样,明明在上个任务的最后,她拔出那柄火焰组成的长剑,将米拉斩落的时候,自己也畏惧着她的威严,可能适应力不错,就是自己唯一的优点了吧。

程洙想起身查看自己的伤口,因为他现在依旧觉得自己的胸口十分沉重,而且感到呼吸困难,当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了自己有这个状况的原因,雨咲正趴在自己的胸口睡觉,她整个人跪坐在床边,头趴在程洙的胸口上,看起来睡得很熟,两只手安安静静地枕在头下。虽然程洙很像在感受一下女孩身体的温度,但是他发现雨咲的脸如同熟透的苹果一样,整个脸颊都红扑扑的,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是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状态,程洙想到之前没有开空调,屋子内的温度都接近40度,而被子中的温度只会高上不少,而且空气还不流通,不知道雨咲在里面趴了多久。

“这是什么情况,她中暑了吗?”程洙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小心地扶着雨咲的肩膀,至少让她坐起来。雨咲揉了揉眼睛,似乎还迷迷糊糊,“程洙指挥官?侦查单位雨咲,正在休息中。”

刚刚说完,她又陷入了梦境。“让她继续睡会吧,昨天她通宵进行手术,并且照看你,在你醒来前半个小时才睡着,你以为为什么你现在能够活蹦乱跳?当时你的状态直接送医院可能都无法抢救。”

乌列回过头,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还有半瓶绿色的液体,“感谢一下我吧,是我及时帮你用兑换系统兑换了药物。

”药物?程洙突然想起来几乎被自己忽略掉的兑换系统,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有将这个系统放入自己的考虑中,里面只有寥寥几样东西,他背过身,将上衣拉上去,发现原本致命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点淡粉色的痕迹,如果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没想到兑换的药物还有这种效果。

“不用检查了,只要还有一口气,药物都能帮你抢救回来,这是‘神’特意制造的药物,因为修整的时间只有十天,如果按照正常的医疗,可能十天内很多玩家连伤都无法养好,根本无法准备下一次的任务,不过也因为过于药效过于强大,所以才仅仅能够在现实世界中使用,禁止在终末游戏的任务世界中使用,说起来伤口倒是能够愈合,不过想要拔出来这枚钢筋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还好你的从者雨咲懂得医疗知识,不然你只有带着钢筋去医院想办法治疗了。”

乌列抛动着一截金属,程洙一眼看出那正是米拉刺入自己体内的钢筋,上面带着斑驳锈迹,一头被粗糙的磨尖,看起来简陋并且粗糙,但是它确实是一件能够杀人的武器,并且使用它的人对自己饱含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