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空起床想出门转转,路过走廊的时候,发现三轮海也已经起床,正在往行礼中装着各种生活用品,三轮空路过的时候,三轮海注意到了他,“你有什么我需要帮忙带的东西吗?”
三轮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三轮海离家的日子,三轮海并不准备在小镇中度过最后一个暑假,反而决定先去学校附近居住,他在小镇中的表现显然没有人会担心他第一次离家能够在城市住下去,更多的是不舍得他离开,父母昨晚也同意了三轮海的决定,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准备离开小镇,三轮海一直是一个很有执行力的人。三轮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昨天好像有一个大叔来找你,他说认识你,叫‘铁骨嗪地’来着。”
虽然本能地不喜欢铁骨嗪地这个人,但是三轮空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三轮海。三轮海没有停顿,继续往行李箱中塞换洗衣服,“我知道,是学校老师认识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的,他知道我要离开这个小镇的事情,我要去读的高中刚好在他家附近,我暂时会在他家里居住,等自己找到零工还有可以住的地方,这个暑假应该是需要拜托他了。”
“感觉挺奇怪的。”三轮空提醒到。
“没事,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了,看起来是个有些颓废的中年大叔,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不用太担心。”三轮海重复了一遍,“这次我去外面,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回来的东西吗?”
“好像也没什么……带一个面具吧,就像是祭祀的时候用的面具,我们镇上的颜色太单调了,说不定外面会有好看一点的。”三轮空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一个东西当作纪念。
“面具……”三轮海拿出了笔记本,将这件东西记录在了本子上面,“好的,我记住了,没事的时候我会回小镇上看看的,还有一件事情。”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迟疑,“你能够听得到奇怪声音的事情,不要再在镇上说了,我们一起去过洞穴的事情,也千万不要告诉给其他的任何人,足球部的部长就不要再理他,如果他说你去过,也一口否认掉,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他似乎是在纠结着用词,三轮空帮他接了后半句话,“不然的话会被当成奇怪的孩子对吧,我知道的,不会给任何人提起。”
看起来三轮海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提起了自己的包裹,“那我就先出门了,刚好可以赶上第一班出镇的大巴。”
“不用和爸妈说一声吗?”
“不用的,昨天已经道别过了,告诉了他们我会早上离开,今天如果吵醒他们的话,肯定又会被留下来,说不定还会被邻居们发现,到时候就不能准时到达车站了”三轮海露出苦笑,看起来被镇上的人太过喜欢有的时候也会带来不方便。
三轮空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无论如何去到哪里也不会有人关心吧。在三轮海出门后,三轮空也跟着走出了屋子,不过他和三轮海走的是反方向,三轮海走向了出镇的车站,三轮空沿着铁轨,走到了进山的地方,他看着已经被树林再次封闭的铁轨,在生锈的铁条上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来到这里,明明他已经决定不再进山了。
他始终觉得自己和小镇无法割舍,明明这个小镇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自己喜欢的,当他坐下来想整理一下情绪,休息一会的时候,后脑的部位突然传来了一股让人眩晕的力量,还有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用铁筷子敲击铃铛的声音,发出“当”的一声。
当三轮空的头砸在铁轨上时,他才意识到那是钝器砸在脑袋上发出的声音,而且是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他咳嗽了几声,慢慢用手撑着自己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头开始有黏黏糊糊的液体往下滴落,有着很难理解的温热感,视线也被这些液体挡了一半,他从缝隙中看到了足球部部长,还有他手上拿着的,已经有了凹痕的金属球棍,三轮空擦拭了一下自己嘴边的液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妖怪,真的是妖怪,真该让镇上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部长拿着球棍,腿有些颤抖,但是三轮空看得出来,那并非是害怕,而是一种兴奋,当人类看到可以杀死的物体时,独有的一种兴奋,镇上的那些混混虐杀流浪猫时,就是部长现在的表情,“杀死你,必须杀死你。”
“真是无聊,有空来找我,为什么不去找找你女朋友呢?她不是我们学校最可爱的女生吗?”三轮空不想打架,莫名的,他觉得今天有些疲惫。
“那是什么混帐女人,竟然说我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架太幼稚了,毕业就和我分手了,明明这三年,我都是为了给她出气,还说什么我只能够欺负奇怪的三轮空,蹂躏一只妖怪,需要什么理由吗?”部长拿着球棍,拖曳着向三轮空靠经,“杀了你,杀了你……”
三轮空摸了摸头,伤口已经结痂了,血液也已经止住,只是隐隐约约有着一点疼痛,但是这一点疼痛莫名的让他有些烦躁,尤其是部长提到妖怪两个字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用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发出的阴冷声音说,“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无能,怪罪到妖怪上面呢?”
他说完才发现了一件事情,似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将自己和部长当作同一个物品了,他想起了遍体鳞伤的幽谷响,想起了在洞穴中不断响动的锁链,想起了那些墨绿色的石块。
部长并没有停下来,在三轮空思考的时候,他提着球棍已经走到了三轮空的面前,并且将它高高举起,“去死!”
他朝着三轮空的头挥了下去,“砰”,球棍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但是却并没有砸落到三轮空身上,在落下一半的时候,球棍突然断裂成为了两半。
另一截球棍咣当落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一枚石块,在三轮空起身的时候,他顺手将铁轨枕木下面的石块摸到了手中,其中的一枚在球棍砸下来的时候掷了出去,在半空中硬生生将球棍撕成了两半,很难想象这样巨大的力量实在人手中发出的,三轮空笑了笑,“这才是人类见到妖怪应该有的表情。”
他看着部长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将手中的另一枚石块捏在了手指间,在部长的眉心间轻轻敲了敲,然后蓄力准备投掷。
看起来部长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吓得失去了判断能力,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呆呆地看着三轮空不断将手向后蓄力,三轮空并没有准备留情,这是他第一次威胁着人类的生命,但是似乎他却并没有生疏的感觉,也并没有任何不适,当他准备投掷的前一刻,手腕被人死死抓住了。
“你是准备杀人吗?”铁骨嗪地并没有随着三轮海一起离开小镇,他站在三轮空后面,握住他准备投出的手腕,冷冷说道,“看起来这个镇上似乎还有必须处理的麻烦事情。”
“我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都不是这个小镇的人。”三轮空暗中发力,但是并没有挣脱铁骨嗪地的手。
“杀人和人没有关系,你的思维已经出了问题,更何况,你能够看得到妖怪,也能够听见妖怪发出的声音,这就和我有着更大的联系。”铁骨嗪地和三轮空较着劲,“你应该认识这里的山神幽谷响,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对于能够看到妖怪人,只有两种去处,第一种,成为驱魔师,但是你并没有这样的资质,第二种,被我们看管,你准备怎么选择。”
“不好意思,我讨厌别人强加给我的东西。”三轮空突然另一只手朝着铁骨嗪地挥舞过去,他的手中捏着一块薄薄的石块,在他的手中,石片的力量可以比得上人世中最锋利的刀刃,铁骨嗪地似乎也知道这一点,立刻放手,往后跳了几步,并且将部长拉开。
他看着仓皇逃离此处的部长,摇了摇头,从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副手套穿上,“加班的日子真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