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您赶快撤离,这里发生了异生物恐怖事件!”戴着工作牌的安全疏导员看到了正在超市酒水区闲逛的埃尔温,他穿着很长的旧黑色大衣,戴着一顶破牛仔帽,正拿着一瓶绿色瓶子的龙舌兰仔细阅读着标签上的商品信息,对于商场里刺耳的警报声,他毫不在意。
“先生,您……”看到胸口挂着治安徽章的埃尔温,安全疏导员欲言又止,她记得那个治安徽章已经停用很多年了,那是从前西部马上治安队的治安徽章。
“你个啰嗦老太婆,真啰嗦!”他抬起头,用帽檐下那双犀利的蓝眼睛看着安全疏导员,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埃尔温又拿起一瓶一模一样的龙舌兰,走到了收银员早就逃跑的柜台边,自己扫了条形码,自己拿了塑料袋,把酒装进去,又用收银机自己付款、找零。“好了,我要撤离了。”
“先生!但是您走反了啊!”
“不不不,可能你词典里的撤离和我的有些区别。”他站在走廊的玻璃围栏边,在这里正好能看到这座购物中心的一楼,三名拿着突击步兵铳的异生物正在用铳射击着旁边店铺的玻璃橱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和铳声响彻整个购物中心。
“我词典里的撤离,是把他们全部消灭,然后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出去。”他把酒揣在怀里,左手撑着围栏,纵身一跃,就翻了过去。
“先生!您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三楼啊!”
跃出去的一瞬间,他抓住了竖挂着的巨幅条幅,借着惯性荡到了另一个条幅上,接着又跳到了风格很简约的几何图形雕塑上,顺着雕塑其中一个倾斜的面像冲浪一样一路滑到了地面。
“一个隐身、一个敏捷,还有一个我猜猜……透视!你们这配置五年前就过时了啊!当坏人还这么业余!”
“哪来的臭大叔!搞他!”三个鼠面人身的家伙端起铳准备向埃尔温射击,还没有扣下扳机,埃尔温已经一脚踢飞了其中的一个,他飞出去足有十米远,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看来透视的那个已经废了,敏捷的那个,来啊!”另一个鼠面人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朝埃尔温攻了过来,但埃尔温的拳头却挥向了相反的方向。
“不守规矩可不好,因为死的会比别人都快。”隐身的鼠面人被打掉了隐身效果,铁锤似的拳头把他直接砸进了旁边的墙里,同时,埃尔温的左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快速移动的家伙,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我知道你还能爬起来,现在给你机会,你不是敏捷度高吗?在我数到三之前跑出去就放过你。”
“一!”被摔出去的鼠面人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摔断的左腿开始往门外跑,他看见门口已经有治安灯在闪烁了,但他知道眼前只是死亡,而背后是地狱。
“二!”埃尔温捡起了地上的一截被打断的金属管。
“三!”话音刚落,鼠面人的胸口就被埃尔温掷出的金属管刺穿了,而他离大门只有不到10cm的距离。这时,第一个被踢飞的鼠面人开始在地上挣扎。
“原来你还活着啊!”埃尔温走到他身旁。“起来打我啊,起来啊!”
接到报治安讯息的ICBI探员们已经包围了过来,但没有人敢凑上去。
“废物!你这种废物连史莱姆的级别都够不上,就这种水准也敢出来当坏人!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鼠面人的眼神变得无比惊恐,他的腿在剧烈颤抖,手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废物就应该丢进垃圾桶!”他一把抓起鼠面人的脖子,直接将他抛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后,他头朝下被丢进了绿色的塑料垃圾箱里。“当坏人就要做好化身修罗的准备,这才是坏人的自我修养!”
“维老板……是是是,那我们怎么处理……好的!”
“回收尸体,然后收队!”负责指挥的C级探员和局长维克多通话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长官,为什么?他……”
“别问那么多,这是上头的意思,反正功劳记到我们头上就行了。”C级探员好像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种事,他很随意地打发下属用黑色的尸骨袋装起了那三具尸体,而对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出去的埃尔温,没有人敢拦下他。
离开购物中心的埃尔温独自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他的身影映在橱窗上,橱窗里是穿着华丽服装的假人,那是目前最新款的时装,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橱窗外的埃尔温,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陈旧与格格不入,牛仔帽上的孔里,治安徽章已然消失不见,胸口的治安徽章也因磨损而变得破破烂烂,浑身散发着酒气,走路有些摇摇晃晃,路人见到他都纷纷避让躲闪。
他喜欢夜晚,在黑暗中自己就没那么显眼了,他不喜欢自己引人注目,尤其是那些穿着时髦,生活的不错的人,他不喜欢他们那种怜悯、嫌弃的眼神。
在某个粉色和蓝色交织的霓虹灯下,小巷里吵嚷着,有男人也有女人,埃尔温正从旁边经过,他只是下意识地用余光看了一眼,那是某个女人惊恐的眼神和几个男人猥琐的视线,只是刹那间浮现出来的影像,只是幻觉而已,是酒精刺激大脑后让自己产生了幻觉罢了。他这样想着。
不过他再也迈不出往前的一步了,在原地怔了两秒,马上冲了回去,直奔那条小巷,这次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六个男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全部失去了抵抗力,有的肋骨断裂,有的鼻梁被击碎,小巷里的吵嚷变成了哀嚎。
“我只是……作为一个坏人,比较讨厌那些做坏人都做的那么业余的家伙罢了。”丢下这样一句话后,他就转身离开了,直到走过转角还能听见女人的话语:“谢谢!谢谢您!”
“切,道谢的声音,真刺耳。”埃尔温将路边的易拉罐一脚踢开,继续摇摇晃晃地行走在街道上,路边有人乞讨,有人卖艺,有人笑也有人哭,不过对于埃尔温来说,这些场景都像是橱窗里的商品,即使看得见也和自己毫无关系,他被那道无形的玻璃墙所阻隔在外。
“唱首《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吧。”他往某个弹吉他的街头艺人放在地上的黑色琴匣里放了一张十米力币的纸币。老吉他的琴弦音色沙哑而沧桑,埃尔温靠在一边的墙上,拧开了其中一瓶龙舌兰的瓶盖,柑橘、咖啡的味道和些许焦糖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醉意伴随着熟悉的轻快曲调,让他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曲子只唱了一半他就离开了,穿过五条街,转了三次弯,回到了茶壶大街上的那间老旧的商店——一栋二层小楼。门口的旧木牌上用中英双语写着“滚出我的视线,这里不欢迎异生物。”,南谷市的每个商人都知道异生物的生意是最好做的,他们或是出手阔绰,或是不懂市场行情从不讨价还价,连街角那家饺子馆都从异生物那赚了个盆满钵满,只有埃尔温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他的铺子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样子。
镶着透明玻璃的木门旁边是不怎么干净的落地橱窗,透过橱窗可以看见里面的几排货架,柜台就在门和橱窗之间的墙后,一进门左手边就是那个木质的大柜台,后面是同样颜色的木质椅子,埃尔温平时就坐在那,与柜台相对的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面是三个房间和一个卫生间,其中两间一间是埃尔温的卧室,另一间一半是仓库一半是书房,剩下那一间空着,什么也没放。
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埃尔温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杂货铺货品齐全,价格也优惠,还是会有些人去光顾,因此他还不至于关门,不过在别人看起来,他这里离关门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时一天只卖出去几条口香糖、几包烟,有时一天什么也卖不出去的商店到底是怎么经营下去的,并且他还有钱买酒喝,有人猜测他是出去赌博,但开西餐厅的那个说海西国语的老板有时也会去赌场玩一两把,却从来没见过他。
走到商店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一整瓶酒,摸出钥匙以后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里,后来干脆一拳打碎了玻璃,手伸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他没有装防盗门,因为没有人敢偷他的东西,曾经有个异生物偷了他两盒罐头,本以为自己逃得够远了,没想到半夜就被埃尔温找到,打了个半死,第二天大清早,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这个可怜的小偷就在治安官局门口的垃圾箱里被发现了,因为涉嫌多起盗窃案件而直接被捕。
“该死!在这种地方睡着了!”他觉得右手有些疼痛,才察觉昨天打碎玻璃的时候手被划破了,干了的血迹布满了整个右手。
他走进二楼的卫生间,把衣服丢在旁边的地上,在浴缸里放满水,没有试温度就直接躺了进去,水温有些凉。他用水擦洗着右手,血液在水里扩散开来,伤口有些痛,不过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洗过澡之后,他换上了一件看起来没那么破的棉质衬衫和一条算不上旧的黑色西裤,用Y字形的背带将裤子固定住,之后用碘酒擦拭了伤口,撒上药粉之后用纱布和绷带包裹住了。
“开店吧。”他用透明的塑料纸和宽胶带暂时粘住了门上玻璃的缺口后,将把手上“打烊”的木牌翻了过来,变成了“营业中”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