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感受不到身边的动静。

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吧。

真稀奇。

久违地偷偷懒,也还不错。

一天到晚打啊杀啊的,连自己也觉得厌烦。

种田最好了。

呵,以肉食系为主的鲁珀族人,还想着种田,这要是让母亲知道,怕又是要挨骂了。

说起来,母亲,很久没见过了。

也没有机会见了。

“哗啦——”

迷糊中,听见了窗帘被拉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则是径直透过眼皮的亮光。

“喂,醒醒。”

有股,很熟悉的感觉。

“拉普兰德——”

和自己这个年龄的声线相似,但却成熟、稳重,还带着一股温热。

“嗯——谁啊?”

模糊的视界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和我差不多个头的女性,有着和我一样独属于鲁珀族人的狼耳;毛色并不像我一样银白,是灰蓝色的。今天的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身穿组织配给的杀手服,而是另外找了一件前卫的棉袄外套,搭配各种潮流而又休闲的饰件。她站在桌子旁,正仔细观察我放在桌板上的双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睡迷糊了?拉普兰德,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德克萨斯。”

“那今天的比试,应该没忘吧?”

今天的比试……?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她才会来找我,为了把我叫醒,还进了我的房间。

这应该是德克萨斯,第一次进入我的房间。

意外地……还有些紧张。

——吞口水。

觉察到异响的德克萨斯,转过头,仔细地审视我。

“你,没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没……没什么。我又不是少女,怎么会……想奇怪的事情呢。”

低垂着头,因担心被她看到身上的伤痕而裹紧被子。

她可是德克萨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杀手。有着排名第一的任务完成率,给人相当可靠的感觉;性格上也是无可媲美,坚忍,果断,强大中还藏着一小份难以察觉的温柔。

和她站在一起,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

明明经历相同,进入的是同一个组织,培养的时间与流程也大致相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或许,这就是天才吧。

但是我,才没有就此认输。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哦。”

她将手中的双刀放下,向门口走去。

“我在外边等你。”

说完,她就离开了。

而我为了追上她,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

颤动。

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连续不断的诡异动静,从臂弯、大腿内侧传来。就连私处和胸部,也感受到了奇怪的摩擦。

这是……什么?

自己不会是被……做了什么吧?

感受着从左脸庞传来的热度,拉普兰德艰难地睁开眼,从缝隙中,观察自己当前的状况。

某个人正在她的身下,气喘吁吁地、吃力地向前跑动。

原来只是被背起来了。

只是被背起来了。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背起来?

使不上劲。想活动一下身体,却连把手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停……”

艰难地吐出字眼。

“停……停……下来……”

以自己勉强能够听见的音量,对身下的人说道。

“古米!她醒了!”

背我的这个人,好像还挺意外的。

“我马上过来!”

精神的少女音色,从身后传来。随着颠簸感的消失,四周也变得安静,唯有小步跑动的声响依在。

“古……米……?”

对于这个名字,我有印象。

和她交过两次手,还都败下了。真是让人火大。

“滚开……小毛熊……不要过来……”

事与愿违的是,那个发色金黄的熊耳少女,仍就不通人情地凑了过来。

“抱歉,对你用了麻醉弹。不过没关系,那个子弹里的剂量不多,你很快就能像之前一样蹦跶了。”

原来,是这样。

头一次被麻醉弹击中,这种全身使不上劲的感觉,着实让人不悦。

“很快,是多快?”

“就跟你恢复说话能力的速度一样哦。”

不经意间,手臂已经能微微抬起。从全身各处涌来的酥麻感,也在血液的调节下,慢慢消退。

拉普兰德试着用上腿部的力量,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身下人的控制。

“放我下来。”

“嗯?哦哦。”

那位成年男性,这才识趣地低下身子,松开双手,将拉普兰德安稳地放到地上。

她急忙摆脱他人的控制,却没意识到身体仍未彻底恢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好不容易将平衡稳定后,她才注意到,身边的这几个人,早就以小毛熊为首排好了阵势。

“你们,还真行啊。”

尽管处于压倒性的劣势,拉普兰德也并没有取悦他们的意思。不得不说,这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兴奋。

“怎么,真以为把我打倒,就算赢了?”

正当她想要接着说什么,从她的身后……

——轰!

如同切城大厦倒塌那般,剧烈而又震撼的异响。

连天空都陷入了血色。

沸腾的乌云翻涌在火焰之中。

巨大的源石,从中坠落。

——轰轰轰轰轰轰轰!!!

天灾,已然降临。

高耸的建筑,被拦腰冲断。随之溅出的落石,成堆地、肆无忌惮地砸向下方。

那里,是中城区的外围,同时也是罗德岛事先安排的撤退路线的必经之地。

“看来,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这时候,拉普兰德想起了曾在崩塌的切城大厦前目睹的景象,还有那个欣赏炎魔之舞的怪人。

但是,这也与现在的她无关了。

她只是释然地笑道。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已经逃不出去了,一起给这座城市陪葬吧?呵呵……哈哈哈哈!”

然而,这种疯子一样的发言,没有多少人会认同。在场的另外6人,都不想得到如她所说的下场。

“怎么办,古米?那个方向,肯定是行不通了。”

“让我想想!”

听着同伴的催促,本就窝火的古米,更加拿不定主意。

从切城的中城区东南部,逃向上城区外围;之后没过多久,就抵达了上城区的核心区域;到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上城区与中城区的西部交界处。

他们并没有指路人,更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要走。

但是,他们目前能做的,就只有逃出这座城市。

如果说,还有什么可能性的话。

“哈特,你之前和那个人谈到的‘方舟’,在哪?”

“欸?”

“他们会帮助我们的吧?”

“其实‘方舟’只是一个代号,它并不是一个援救组织,只不过是一个医药公……”

“会的哦。”

出乎意料的是,拉普兰德插入了古米与哈特的对话。

“罗德岛,可是连我都会收下的滥好人组织哦。”

“罗德岛?”

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的古米,不自觉地瞪大双眼。在她的印象里,罗德岛不像切城一样,歧视感染者,也不像整合运动一样,憎恶普通人,而是对二者一视同仁。

“罗德岛可不接收吃白饭的人,难不成,你是……”

“欸,我就是Arknight(方舟骑士)。”

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下,拉普兰德得意地叉腰而站。

她握住形状诡异、刻有塔状标志的双刀;身着的黑色长袖风衣,随爆炸风浪前后飘舞。

“暴虐的恶人阻断正义的道路,我只以复仇与恶意为名,引领弱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