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凯尔希的房间后,我第一件事情不是前往白面鸮那里,而是火速赶向蓝毒的房间。
说到底,诗怀雅想谈的内容我基本都已知道几分大概,唯独凯尔希的事情迫在眉睫。
“蓝毒,蓝毒?开开门,我有要事求助!”
开门的是格劳克斯。
她把门拉开了半边,警惕地望着我:“博士,有什么事?”
“我要学做饭,速成的那种!”
“学做饭……后勤部门人手短缺到这个地步了吗?”
“没有,我是自己想学,蓝毒在屋里吗?”
“请稍等。”
格劳克斯礼貌地说完,把门合上了,叫我无法听见少女们商议的声音。
半分钟后,门再次打开,出现在面前的是模样静俏的蓝毒,从少女谨慎的姿态中,仿佛仍能看出一丝抗拒,让我没有充分信心说服她教我。
“我想学做饭。”
“博士为什么想学做饭?”
“因为这是门伟大的艺术。”
不能暴露真实目的,我堂而皇之地赞美道。
蓝毒低下头思索了一小会,仿佛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为什么找我?”蓝毒盯着我的眼睛问,“不许说奉承的话,我想听真话。”
“因为……平时会给我做点心的干员只有你一个。”我老老实实交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学。”
“明白了。”
“你答应了?”
“嗯,毕竟博士除了我就没有别人可以求助了啊。”
毫无疑问,即使抛开技艺不谈,蓝毒也是那种有着很好教养的女孩子,从择菜洗菜到配制料酒,基本上都是两人一起完成的,这让从未进过厨房的我,避免了手忙脚乱。
有条有理的思路,细致入微的提醒,居然也规避掉了不少本以为会犯错的地方。
在少女的监督下,我们总算完成了满满一盒便当,大功告成之际,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整体评价,怎么样?”我将勺子递给蓝毒。
“嗯……味道合格了,色泽上有点泛黄,是博士把油加多了的缘故,但根据个人口味的喜好不同,或许这样更适合您。”
“需要改进的部分呢?”
“您的刀工太差了。”蓝毒直言不讳地说道,“食材切成不规则的块状,为了确保熟透就很难选择合适的火候,这对于味感是一种伤害。”
“原来如此,没想到一把年纪,错过了如此多的学问。”
“其实您看起来挺年轻的。”她腼腆地说道。
“蓝毒小姐认为我多大呢?”
“虽然您总是带着面罩,再怎么说也没有35岁吧,我猜大约25岁?”
“承蒙美意,但鄙人在石棺中睡过几年,年龄并不具备多大参考性。”我洗了洗手,将便当盒子盖好,围上一条干净靓丽的毛巾,双手合十祈祷道,“一周一次,这周可别再拖了。”
“一周一次?”蓝毒歪了歪脑袋,“您打算每周都下厨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咳,明天还需要你的帮助,持续一周。你……有时间吗?”
蓝毒别过脸去,低下了秀气的睫帘,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帽子带来的错觉,这个温柔可亲的女孩始终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什么。
厨房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风过窗纱的轻细沙沙声,一时间我竟然有莫名的慌乱。
“那个!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可以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我安心下来,提起便当,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这个时候,我向你保证,你看到的将是一个刀法精湛的学徒!”
转身离去之际,却忽然感到了来自手臂的阻力,我回过头,只见蓝毒抓着我的袖子,明眸生动,娇靥薄红。
“能不能,再……再一次……”
“啊?”
“没,没什么,明天见。”
“明天见。”
虽然很奇怪,但想到未来几天也基本是在一起做饭,现在并不需要刨根问底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踏着阶梯上楼,不料刚到拐角处,就一把被华法琳以一个暗杀姿势给锁喉了,她一路把我拖进一间黑漆漆的房间,将我压倒在床上,红艳艳的眼眸凑上前来,离我很近,小巧的鼻尖嗅了又嗅,显得特别在意的样子。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是和凯尔希约好了要见面的!”
“博士,您刚才是不是在和蓝毒学做饭?
“是啊,怎么了?”
“能不能透露下,你想给谁下毒?”她满眼兴奋。
“你想给谁下毒!”我呵斥道,“怎么老往歪处想呢?我是正经学做饭好不好,一边去,吓我一大跳。我和蓝毒学做饭这件事情不许说出去啊。”
华法琳兴致索然地放开我,却一屁股坐在我腹部,嘟着小嘴不肯离去,好像抱怨我不肯分享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我转了转眼珠子,心生一计,打开便当盒子,夹起一只虾仁。
“呐,帮我尝尝。”
“不是说没有毒吗?”
“确实没有啊。”
“唔……”她半信半疑地咬下一口。
“味道怎么样?”
“一般般吧,太熟了,没有生鲜味,怎么了?”
“你……吃过安塞尔的便当没有?”
“好像有过一次吧。”
“和他的比,谁的味道更好?”
“你比安塞尔的技术差远了。”这个恬不知耻的老吸血鬼居然用筷子戳了戳我的胸口,“不过也有可能是味觉误差,让我再尝一个。”
“滚!”我赶紧没收了她的筷子,将便当收起来,抬手就在那紧束在黑色裤袜里的俏臀上拍了一巴掌:“快起开,晚饭时间要到了,我去见凯尔希医生。”
时候确实已是黄昏,橙黄色的灯光在远处逐一亮起。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来到凯尔希的身边,奉上今天的晚餐。
由于华法琳的说辞,我有点失去信心了,如果是凯尔希的话,完全可能当场识破谎言。
但是她静静品尝着,什么也没有说。
半饷,我干涩地问了句:“今天的菜,和昨天的比怎么样?”
凯尔希淡淡答道:“比昨天的好。”
“真的?”我心跳急速加快了,“没有明显的退步吗?”
“或许有吧,我不太在意口味上的差别,不过,谢谢你的细心。”
我在心中释然地叹了口气。
那样不习惯的暖意,再次沉积在死生契阔的晚风中。
凯尔希放下了手中的活,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值班表上,那似乎意味着今晚她将会早一点下班,我停留在靠窗边的沙发前假装着书,窗外卷云翻滚,等候着一场雨的降临。
“改天给阿米娅也做一份尝尝吧。”凯尔希说道。
“没问题。”我安心地躺了下去,将书摊开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