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脏在噗通噗通地狂跳,没有因剧烈争斗的停止而有丝毫减慢的态势。

穿过女人杂乱的发梢,陈渊看见下弦之月隐入黑云背后。潮湿的空气吹来了腥臭的气味,同时也将鲜血吹凉,凉得让陈渊浑身发抖。

“啊……啊啊啊。”

除了发出无意义的叫喊声外,他什么也做不到了。

紧接着,泪水涌了出来。

可还没等这个17岁的少年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巷口却响起了声音。

“刚才我好像听见了这边有什么声音。”

“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说话声,紧接着是木门被打开,又关了回去,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增大。木门中内嵌的玻璃晃荡的声音让陈渊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如果现在这个场面被人看到的话——

光想到这里,陈渊回忆中那些美好的东西,父母、朋友、恋人就全部被暗色的斑点吞噬掉了。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在心中拒绝着这样的未来。他奋力推开身上的女人,踉跄起身后,他迅速朝着与声音相反的方向踉跄逃离。

“啊!!”

“这……!”

“那边有人!”

陈渊头也不敢回地逃跑着,尸体迅速变凉的触感仍然残留在他的脑海中,这让他慌不择路,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巷道中。

直到警笛从四面八方响起,他才停下脚步,躲在角落喘息。血液已经凝结,他感觉自己身上就像糊了一层水泥浆。

陈渊瘫软地靠在墙壁上,躲在黑暗中紧抱双膝。

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人先动手的,自己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我没碰过匕首,上面不会有我的指纹,因此这个解释可以站住脚。

但如果……我就是那个连续杀人魔,这种情况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比如戴一副手套就可以实现。如果警察这样考量了,我根本就没有狡辩的余地。

最糟糕的是我逃离了现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大可以等人发现,这样至少有人能证明我没戴手套。

监控呢……?染城治安良好,所以并不注重这个,奢求摄像头作证无异于水中捞月。

可恶。说到底那女人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况且最后那个动作明显就是冲着自杀去的,但也可能是使用匕首不不娴熟,想更换握刀方式酿成的意外。

不管怎么说,我是被她害惨了。可她也已经死了,我想发泄也没辙了。

陈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还是在扑通扑通狂跳。而且身上的格子衬衫已经完全被血污沾染了。倘若不是非常时期,刚才肯定被很多人目击了。

陈渊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是该自首等待调查,还是继续逃跑证明自己的清白。

自首是不可能自首的,我才是受害者,再加上现在没有一个证据对我有利,自首几乎就等于入狱,并且还可能会被扣上一连串罪行。

陈渊疯狂思考着。

况且光是入狱这一点,就足以毁掉我的生活。

那么继续逃跑?

陈渊按住自己颤抖的膝盖,疯狂运作大脑。

姑且不论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警笛,就算要逃跑,我又应该跑到什么地方去?身上只剩一点打车钱,还穿着沾满血液的衣服。这样的不利情况下,逃跑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干脆自首吧。

陈渊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他在初中曾是田径校队队员,一次全国运动员选拔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但他很快放弃了。

“我可真是个软弱的投降派。”他小声地自我检讨到。

陈渊明白,在柯羽离家出走这件事情上,自己是有责任的。她是那么的依赖自己,重视自己,可自己却将这种感情当成麻烦。

所以柯羽的失踪与自己有关,只不过在此之前都不愿直面罢了。

所以在找到柯羽之前,陈渊绝不能停下脚步。

必须要逃。

陈渊拿出手机,拨打了挚友吕温的号码。

一阵铃声等待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圆哥,怎么了?大半夜打电话过来。”

“我遇上了些麻烦。”

“诶?怎么了?”

“我待会去你家,帮我准备一套衣服,钱也尽可能准备一些。”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陈渊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但他口腔还没分泌出唾液。“我知道了。”

听见肯定的回答,陈渊长舒一口气。

“就这样。”说着他挂掉电话。

总之绝不能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到处乱走。

陈渊从地板上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垃圾箱边。他翻翻找找从里面捡了一个画着电饭锅的纸箱。

他把纸箱拆成纸板抱在有血迹处,由于面积过大,没法全部遮挡,他又找了一些像样的可回收垃圾。

遮挡物就绪了,紧接着就是形象了。他横下心,爬上垃圾桶边缘,然后一整个人跳了进去,并使劲活动身体,任由垃圾和汤水沾在他身上。

就绪了,现在的自己不论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是一个流浪者。

做好准备的陈渊走到巷口,光芒照亮的街道反而让他心生畏惧。

但不能就此停步。

陈渊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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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分手那天,柯羽哭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也许会有人说,高中生这种过家家的恋爱分就分了,没什么的,真正的恋爱得等成年了才能体会得到。

但在柯羽看来,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谈恋爱。

她十分重视这段感情。陈渊运动又好,头脑聪明,而且会照顾人,更重要的是,他能够理解自己。

出生在残缺的家庭中,柯羽从小就渴望“爱”这种东西。所以为了获得爱她会低身下气,也会不顾一切。

弄巧成拙的是,这份感情给陈渊带来了压力,柯羽也察觉到了。最终,她想通了,如果爱是虚假的,那自己宁愿不要。

如果是自己的不成熟及无能造成了这一局面,那么自己就要抛弃这些,变成更优秀的人,那个时候……陈渊也会接受自己了吧。

她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她接受了分手的要求。

离开那个让她痛苦不已的家庭。

朝着自己认可,又能够激发动力的方向努力。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份执着的感情最终不仅成为戕害自己的利器,也成为了唤醒复仇者的闹铃。

也许从出生那一刻起,这样的命运就被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