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运动总部。
“大人,先锋小队……”一名整合运动成员急匆匆地冲进塔露拉的房间里报信。
“先锋小队什么?”塔露拉以极其冷漠的语气说道,手里拿着一杯公牛血红酒。银色的头发也在复古烛台的光线下闪出一抹寒光。
“先……先锋小队……被龙门近卫局……全歼!”
“啪嚓!”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木制的地板上,洒下了一片如血迹一般红的液体。
“没用的废物!”塔露拉的声音此刻变得极其阴冷,那个整合运动成员,也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动弹。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啊?”塔露拉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是是是……”
“赶紧给我滚!”
那名成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整间屋子里,只剩下塔露拉一个人。
“唉……没用的东西。”塔露拉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要知道……要知道,她以前可是龙门的贵族!身处名门的千金!现在,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挠我灭掉青龙帮!为什么……你要阻止我报仇……”塔露拉怔怔地盯着父母的油画画像,眼神开始游离,开始追忆那不断从心里涌起的感情和思绪。
……
她的父母在一次出行办公中,在路上遇到了一群龙门的黑帮成员。那群混混见他们穿着价格不菲的服饰,便动了贪念。
几个黑帮成员先是悄悄摸上去,一刀砍死了随身的护卫。紧接着,又以刀相逼,刀锋直指剩下的两人。塔露拉的父母无处可逃,危机之下,便主动将身上有的现款和有价值的东西交出。可这几个恶棍劫财以后,却并没有逃离,而是仔细端详着二人,便把他们分开,从不同的路上架走,带到了不同的地方。
塔露拉的父亲,被钉在一个十字架上,受尽折磨,最后不愿受此侮辱,终于咬舌自尽。而母亲,则遭遇了更屈辱的事情后,才被残忍掩埋。十岁的塔露拉见父母几天都没有回来,心里却开始慌乱起来,原原本本只说离开家里一天,可这么久了却丝毫没有动静。
塔露拉心想,父母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但是,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相信父母,决定再等一天:如果父母一天后还不回来,那只能去找警察了。
两天后。
陈,塔露拉儿时的玩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此时的塔露拉,既没有哭闹,也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静静地跪坐在父母的灵柩前。她的眼神,早已丧失了千金小姐所应该拥有的高傲,而遗留下了绝望和冷漠。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出身炎国的贵族,此刻却在龙门倾覆,失去了一家之主的塔露拉家族,经过这次悲剧以后,在龙门几乎毫无立足之地。
塔露拉在父母的灵堂静静地跪坐了两天,茶不思,饭不想,直到陈再次拜访的时候,塔露拉已经昏倒在灵堂前,这才被抬了出去。
在病房里苏醒以后,塔露拉依然精神萎靡,在病房旁边陪同的,是她的管家,和脸上满是担忧的陈。
望着挚友和管家在一起注视着她,塔露拉不得露出了苦笑,但又最后做了一番无谓的挣扎:“我爸妈……在哪里?”
“……”二人沉默不语。
“是不是?他们没死!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奔涌而出的泪水不由得把塔露拉扯回了现实,无力地瘫了下去。
一旁的陈,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塔露拉……请节哀……但是,请不要再伤心下去了……这没有用的。”
面对陈的劝导,塔露拉抬起头,惊愕地说道:“陈……就连你……也……”塔露拉的银发微微颤抖,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唯一、最好的朋友,也变得这么冷漠。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想极力辩解什么,但是却无法改变塔露拉的理解。
“陈,我们还是朋友吗?”塔露拉打断了对话,用信任与充满希冀的眼神望向陈,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是。”
“那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塔露拉的眼神开始迷茫,双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突然,陈做出了塔露拉意料之外的动作,把她一把抱住。塔露拉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下巴靠在陈的肩上,哭着,又笑着,像微风一般在陈的耳边轻轻呢喃道:“就知道……你还是我的朋友……”
“振作起来……好嘛?既然我们还是朋友,这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约定吧!”陈放开双手,塔露拉也把背伸直。陈伸出右手,等待着塔露拉的手和她的指尖联结在一起。塔露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毅然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勾在了陈的小指上。
“一百年不许变哦!”陈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道。病房里冰冷的气氛也温热起来。
“我答应你!”在陈的引导下,塔露拉一改先前的样貌,似乎暂时已经把悲伤的事情置之脑后了。
……
每次想到这一幕,塔露拉的心里往往是五味杂陈的。之前的挚友,现在已毅然变成了对手,微妙的关系在两人之间隐隐约约地像纤细的丝带一样,艰难地联结着两人近乎消失的友情。
事发后三个月,案件的真相才水落石出。名为“青龙帮”的黑道宣布对此负责,并相应地,除名并处决了那几名帮派成员,并赔偿了塔露拉家族,暂且保住了这个炎国贵族的名声。炎国方面,也公开追悼这两位罹难者。
在经历大变故后,塔露拉的思想开始变得超前、沉稳,甚至也影响了玩伴——陈。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可是,又一场意外诞生了。
塔露拉因为偶然地受伤,又接触到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源石,从而感染上了源石病,可是陈,却一直不知情。塔露拉时常在想,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陈,可是,每当看到陈天真无邪的笑容时,塔露拉选择了退缩与逃避,她不想瞒着陈,可又不得不瞒着陈。
直到一个秋天的夜晚,在徐徐凉风下仰望星空的两个人之间,塔露拉,才隐隐约约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看!那就是飞鸟座呢!”陈望着像她头发颜色一样的深蓝星空,发出阵阵赞叹。
“陈……假如……我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会难过吗?”塔露拉问。
“当然不会啊,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离开我呢!”陈半开玩笑似的答道。
“……”望着陈无所顾虑的笑容,塔露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叹了一口气。
陈把手臂绕过塔露拉,搂住她的脖子,靠在她娇小而又柔软的身体上,说道:“即使你离开了,我相信,透过天上的星辰,你还是能看见我呢!”
“真的吗……”像小孩子的玩笑,不,就是小孩子的玩笑,塔露拉望着天空,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星辰下,她的银发和陈的蓝发交叠在一起,像极了天空的倒影。
“答应我,我们永远是朋友!”
……
塔露拉握紧了双拳,要不是……要不是那个乌萨斯公爵,她今天,怎么可能在这个破落的地方苟且呢?
十二岁的时候,塔露拉最后一次,在龙门见到陈。在龙门郊外,以往一起和陈游玩的草地上,她被一个乌萨斯公爵强行掳走,她的手脚被迅速捆住,嘴也被堵上了。尽管塔露拉的力量由于源石病得到了极大地提升,极力想挣脱这只手的束缚,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突然,一旁的的陈从捉迷藏的灌木丛里出来后,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用牙紧紧地咬住那名公爵的胳膊,希望能带给塔露拉暂时逃离的机会。可是……陈却被那个高大粗鲁的公爵一拳打翻在地。
陈和塔露拉无力地望着对方,大声地哭了出来,陈也因为惊吓、悲痛和受到的拳伤,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塔露拉被带走,不久,便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塔露拉看着挚友倒下,眼神中满是绝望和震惊。她冷静下来,如果现在拼命挣扎逃离,迟早还是会被抓住,可是,如果被到了乌萨斯,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回到龙门。更何况,杀亲之仇未报,塔露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粗鲁地被塞进一辆轿车之后,塔露拉被一张布捂住了口鼻,几秒过后,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昏睡。
醒来时,便到了一片冰雪世界,气温骤降,塔露拉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塔露拉耳边说道。
随后,她被松了绑,被那个公爵带下了车。眼前,是一座威严的城堡,哥特式塔顶与黑曜石的装点,与周围的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塔露拉对于突然的变化,心里充满了震惊与不解。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这群绑匪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放心下来。可就在此时,复仇的种子,已经悄然播撒在塔露拉的心上,伺机生根发芽。
三年,整整三年,塔露拉在极北之境忍受了三年的折磨。让一个炎国的贵族被强行带到寒冷之地已经大失体统,可乌萨斯的人却把塔露拉不知当成什么了,在城堡,也仅仅保证她能存活下去,并且时不时地就把她丢到荒郊野岭,让她自己求生。虽然每次塔露拉都能侥幸存活下来,回到城堡,但是,这样做,让塔露拉不仅摸清楚了周围的地形,更重要的是,她的各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显著增强。
当月圆之夜来临时,趁所有人都在熟睡,塔露拉便开始了她复仇的第一步。她偷偷溜到客厅,拿起了壁橱上的一把长剑,逐个逐个开始清缴这些罪人,这些恶臭至极的人。熟睡中,一条又一条生命,在剑刃的寒光下陨落,“狩猎”完成后,塔露拉便扔下剑刃,从树林里穿行数百里,来到了一个名叫“切尔诺伯格”的城市。她的复仇大业,也从此开始。
虽然晚了三年,可凭借极高的号召力和领导力,塔露拉成功煽动了一批走投无路的源石病患者,发动了名为“整合运动”的起义。在乌萨斯的成功,并没有使塔露拉骄傲,反而她出兵南下,渗透到龙门的各处,尽全力搜寻“青龙帮”的下落,斩草除根。
塔露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垂下了头。由于警局和青龙帮联手,好不容易搜查到他们的下落,情况又变得十分棘手。塔露拉的时间不多了,而当初的挚友,已俨然成为了警局的领袖人物,而她,似乎还不明白,整合运动的首领,就是塔露拉。
“陈啊……看来,我终究还是该见见你了。”塔露拉喃喃自语道,一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阵香槟色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