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逆流。
自下而上的流淌,蔓延。
很刺痛,分不清是冰冷还是炽热,就这样在脊椎周围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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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看到的,并不是他以为他会看到的。
他确实看到了他们学校的老师,和衣衫破碎的女同学。
但事情却和他的想象完全相反。那位男老师他认识,是一位儒雅,即将步入中年的生物老师。据说曾经就差一点就考取了生物学博士学位,但是他的论文却被认为是抄袭一位同级学生的“佳作”,便与更进一步的学业无缘。
他在哭,脸上流淌着迸溅上的鲜血。流进嘴中,从下巴滴落。
他的手中,是学校配置的实验用手术刀。刀尖扎入了少女的大腿,沿着边缘,撬动着一个黑色的硬块。
他看到了地上麻醉针管。既使被打了麻药,少女仍在不可抑制的发出尖叫声,又被老师那白净却已经有了茧子的大手压回喉咙。
那是源石结晶。
那是老师的女儿。
那是他的学妹,今年也刚刚加入学生会。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渡的身边越过去的,他不记得自己怎么躲开父母的眼光的,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入睡的。
他唯一记得的,是曾经儒雅温和的老师,脸上的痛苦和挣扎,是他的疯狂。
是那位学妹的绝望,是她哪怕麻醉也无法阻挡的疼痛,不知道是疼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影,不要害怕。”
待他回过神来,已是白天的课上,渡坐在他面前,光和热从他面前传递过来,那是拉特兰人身上特有的“挂件”才有的。只是…哪里不对。
影抬头,望向渡的那光环和光翼,它们以往神圣的金色,染上了一抹灰败。
寒意爬过了他的脊梁, 攀上了他的肩膀。他明确的意识到,自己命运的铁轨被扳动了换轨开关,他的未来驶向了另一个方向,通向深渊。
什么飞行,什么天空,什么追求,什么理想。在那一刻通通粉碎,遥不可及,是不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了。
“渡,我不能再回家了。”这是影第一次开口直呼渡的名字。沙哑,有一些颤抖。渡愣了一下,扭曲了一下嘴角,一直是灰蒙蒙的眼眸亮起了光彩。
“那就跟我来吧。”渡抓起影,没有顾及这是上课,没有顾及老师。在老师同学们惊愕的眼神中,冲出了教室。
“啊…应该是他们学生会有事吧,各位同学安静下来…我们讲到哪了?”老师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们逃学了,一路上没有任何人的阻拦,不论是同为学生会的干部,还是保安,都没有去管这两个即将主持要学生会的预备学生会正副会长。
他没有在意渡在领他跑去哪里,他抬着头,看着街道上方从建筑中突围出的天空。湛蓝色,混合着赤红色的夕阳之光。云彩只有细长的寥寥几条,让赤色日光分布在蓝色的周围。
“我,终究是向往天空的人呢。”他喃喃道。然后便注意到,视野中一块晦暗的虚影从天上飘过。
当晚,影家夫妇报警称影失踪。一切证据皆指向带影逃学的渡。
次日,警官们发现了影学校的学生会成员的身体状况有问题。
次日晚,学校封锁,一切学生会干部以及所有和干部们接触过多的学生老师校工都被留校。由赶来的医疗防卫团队进行检查。
当晚的检查结果,若不算影渡二人的话,学生会干部们的源石病感染率接近百分之六十。
当警察们赶到渡所居住的公寓时,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卡特兰公国发来的公民身份剥夺判决书,静静的躺在门口的邮箱里。
影再也没有回过家。
几年后,影渡二人作为雇佣兵,再次出现在乌萨斯战场上。
在哪边不重要,哪边给的钱多才重要。要是价钱合适的话,他们俩可以同时是双方的战士和敌人。
影已经是晦暗之气萦绕全身的暗行弓手。脸上有几块源石结晶的渡,则是持银色的手铳,是恐怖的收割者。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光圈和光翼也已有一半多是灰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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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的,在凝固。
流淌的,也已滞结在一起。
只留下这些疤痕,和冰冷的影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