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轻语花澜 ④,望月观海棠
拳掌相向,三十四回合有余,此刻间,月季横然,默念花之语。
轻纱裹身,清白之色宛如皎月,金革拳脚,宛如甲胄,然翩然缕缎,如云如幕,所谓月季花之意,以月为季行之,阴晴圆缺,或为变化周替,乃变数之招法,不可小瞧。
“仙律装束!”
既然如此,吾自当全力以赴,不枉月季一番辛劳。
唤之冠花,传之身形,长披狭带,穿行腰间,履尖甲护胫,引手铠护腕,仙律装束,凛然一身。
“什么,杜鹃你竟然也拥有仙律装束?!”
而观之月季,面露惊讶之色,似意料之外。
然对手之言,不可轻易受之,或动摇之意。
“哈,也是,毕竟你也是经受过戴花的历练,拥有仙律装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呢!”
如月季所言,戴花之时,仙律之境,仙律装束,如影随形。
经此乃历练,幻化之境,之于阴阳,如转虚实,心神之道。
“那么,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啊!”
话语刚落,迅出疾风,如履青烟,毫秒之际,莅临眼前。
月季之招式,之于方才,已然非相同之论。
拳脚功法,行云流水,屏行于径,无风声之外露,而细微变化之劲。
无履砂石,不卷栋风,山林谷间,似静若于无物,然天地变化之势。
绿柳随风飘落叶,零落山头,须臾之间,已复四十七回合有余。
阴阳工解之心法,招式往来,恍惚之刻,或身心铭记同于仙律。
如此对招,初出体会,之于月季之道,乃化己之道,今非昔比。
然月季之形,虚实间,神采难存,或较于方才,已大不相同。
“不愧是师父嫡传的弟子,果然有两下子嘛,看来我确实是有点大意了呢……”
“拳脚招式既然不能伤你分毫,那么,如果是在山门之中,修行最为辛苦而又能得心应手的剑术的话,又怎么样呢!”
话语之态,如其冠花,紫黄之象,泯然双目,之如心音,转三化一,是动杀意。
“!”
月季此态,阴阳反转,不可小觑,或之于化形之道,乃之工补,若稍有断念,必当身陨神散。
如此,吾自乃全力相向,不拘形状!
【“慕黄,把我的‘带露’拿来!”】
【“月季,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了,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月季,把‘带露’给你那是可以,但是我就不能保证能够保护你的周全了啊!”】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等我把杜鹃料理完了,自然就没事了!”】
【“……”】
【“月季,杜鹃和你师出同门,对于剑法的技艺,或许并非等闲之辈啊!”】
【“晴紫,就连你也想和我唱反调吗?!”】
【“不,我们为了月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为了月季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那好,拿剑来!”】
【“是!”】
心意已决,月季将手负于腰间。
月影高悬,月光下的月季,泛着淡淡的清辉。
在月季仙律装束下空无一物的后背,渐渐显现出了月弧的形状,闪耀着银辉的光彩。
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轮廓,是清冷的剑鞘。
而剑鞘的先端,月季手甲所蜷握着的那段,正是月季的佩剑,带露。
动作已经缓慢到分分毫毫的变化都能清楚地辨别,那稍稍引出剑鞘的寒芒,透露出化作雾水的寒气,在月光下,清胧烟纱,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
玉阶尤带露。
而此刻,双眼闪耀着金黄的光辉,铜铃圆睁般注视着月季一举一动的杜鹃,也将手负于自己的后背,须臾之间,在于她长辫比临的肩头,一股清泉般涌现的五彩光芒瞬间闪过。
静静地出现在她手铠间的,是她的佩剑,昔日义父所用之剑,朝虹。
如同月季那般,四指循序于剑柄,紧紧相扣,意欲拔剑的先端,是那由月光照亮的锋芒。
剑拔弩张的两人,之于性命之搏,一触即发。
【烟笼寒水月笼沙,卷地风来忽吹散。】
密林深处,寒光皎洁,安静得如同两座雕像的二人,丝毫不随外界的韵律所干扰。
就是现在!
一瞬之间,两股疾风,迎面而向……
“快住手!”
然而动辄音律之所,月之高轮,传音百步之外,竟于此之前,毫无察觉之兆。
拂动琴弦,化之玉帛,显现身形,明月当空。
全神贯注的二人,对于这突然之间的变化,瞬间惊觉,在剑欲出鞘的那一刹那,凝结了手势,而对于那突然出现的身形,则是一视同仁地相向面对。
那是翩然回转,飘落于空中,抚动着红木琴弦的海棠。
“姐姐!”“!”
“二人,到此为止!”
“可!……”“……”
“月季,听话!”
“是……”
海棠的只言片语,对于月季来说,似乎有着格外意义上的作用,即便是和杜鹃两不相合,但针锋相对之刻还是收起手来,隐去了手间的带露,褪去了仙律装束,回复了往日那个乖巧的形象。
而对于杜鹃,也随同月季那般,恢复了原先的样态,对立的两人,此刻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季,你若和杜鹃拔剑相向,那么其中一方必有损伤,这是我所不期望看到的。”
“……我知道……”
轻点地面,不掀起一丝尘土,将臂弯中的七弦,隐入花之里,海棠对于月季的训话,没有夹杂丝毫的个人情感。
但是作为听者的月季,已然是低下了头,淡去了她往日活泼的生气。
“这也是师父所不期望看到的。”
“……我知道……”
在海棠保持着中立态势的训话下,月季的回复声音,是变得越来越小了。
“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从你们开始打斗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全都看在眼里了。”
“啊!……”
“如果真正全力打斗的话,结果会是怎样你也是清楚的吧。”
“……我!……我知道……可是!……”
“好了,你想说的我都清楚的。”
“……”
“然则杜鹃,今日君之所作所为,已然明了乎?”
“吾自明了。”
“之于天下,凡尘亦同,大同之道,如之所行,于余同月季,皆非一同之论,所负任重,亦非模仿之可行。大同之道,乃觉悟之道,之于师父亦然,杜鹃,觉悟与否?”
“!觉,悟……”
“觉悟之道,或一念之间,或百世之功,非寻常之事。之于众生,皆具觉悟,或之于己身之觉悟,或之于天下之觉悟,各不相同。而君之觉悟,或他物所能感,但非他物所能予,还望明之,行之。”
“……然也。”
看着杜鹃思考着的神态,海棠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渐渐柔和了起来。
“月季,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你和杜鹃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今天的彩排……”
“不用担心,今天的彩排我已经把民乐歌舞团的大家都安排好了,学生会的大家也都有来帮忙,这几天都辛苦你啦。”
“啊,姐姐!……”
“从明天开始,民乐歌舞团的指挥就交由我来吧,现在学生会和全校上下,都一致期待着这次的公演活动,民乐歌舞团的大事,就是大家的大事呢。”
“!……”
“从明天开始,你也把杜鹃带来民乐歌舞团吧,对于杜鹃,你我还有很多尚没有尽到的责任呢。”
“……嗯,知道啦!”
“好的,那今天就先这样啦,月季,可要好好照顾杜鹃啊,她也算是你的妹妹呢。”
“啊,杜鹃,妹妹!……”
“傻孩子,不要多想啦,快去吧。”
“嗯,姐姐明天见!”
“嗯,明天见。”
和海棠做出道别,月季迎向了杜鹃,向她伸出了手。
杜鹃虽然不知道月季这么做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但姑且也是和往常一样,模仿着她的动作,也同样伸起了手。
于是乎,月季一把抓过了杜鹃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带着杜鹃,离开了这个山林之地。
是呢,或许从今天开始,对于杜鹃来说,也不能一味地去模仿着他人的所作所为了呢。
在这个纷繁错杂的尘世人间里,得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呢。
至于今夜的月色,清楚间透露着朦胧。
轻语花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