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苏牧没课,便待在客厅画画。

他盯着空白的画纸,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他却连一笔都还没画出来。

想了半天不知道画什么,他放下画板叹了口气,接着发现沙发对面赫然坐着个人。

对方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放下画板,两人四目相对,都灵眨了眨眼睛。

“你没去上课么?”苏牧问。

“下午没课。”

“哦,我也是。”

也不知都灵在这坐了多久,刚才她一直就这么看着?

想想就有点诡异。

都灵不知道苏牧内心的嘀咕,她想了想,穿着拖鞋走过来,扫了眼沙发上空白的画板:

“不知道画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什么都没画。”

“……也是。”苏牧挠了挠头,“有什么建议吗?”

都灵沉默了片刻说:

“你是因为想学魔法才画画吗?”

“是啊,”苏牧又叹了口气,“画个苹果、椅子这种有实物的还好,但魔法太抽象了,根本无从画起。”

他依据韦斯顿教授的描述,想象着散逸的魔力在空间中组合成魔法的样子。然而想象的再好,当真要提笔将其画出来时,却完全不知从何下手。

“你召唤过一只小精灵吧?”

“嗯,不过也就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成功过了,现在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都灵眉毛微蹙,思考着说:

“或许你走入了一个误区。”

“什么?”

“魔法本就神秘,即使深谙此道的韦斯顿教授,也未必能解释所有的魔法现象。”都灵慢条斯理地说,“其他魔法可能注定与你无缘,不如专心在召唤魔法上,至少你成功过。”

苏牧一想,觉得都灵说得有道理。

但他还是很想搓一颗火球——即使是在画纸上搓。

“难道没有才能的人,真的没办法使用魔法么……”

他想起了自己上第一堂课时,韦斯顿教授所说的话:在魔法领域,才能只决定了你们是走在山间小路上,还是开阔的马路中,而不决定你们最终的位置。

可是当他感知不到魔力,用这句话去问韦斯顿教授后,这位球体模样的大法师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能跨入魔法的大门。

感知魔力,是基础中的基础。

苏牧就是极其少见的,连魔力都无法感知到的人。所以韦斯顿教授才会说他是“千年难遇的顶级麻瓜”。

都灵看出他的沮丧,但还是说了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画画和魔法没关系。”

苏牧何尝不知道呢?

恐怕韦斯顿教授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

都灵犹豫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认真地说:

“你真的想学魔法?”

这句仿佛故事里经典Flag的话让苏牧眼前一亮:“你能教我?”

“我不会魔法。”

不得不承认,都灵有一种能把天聊死的才能。

苏牧自嘲:

“是啊,连韦斯顿教授都没什么好办法,就算你会魔法,估计也帮不到我。”

但都灵的下句话又让苏牧燃起了希望:

“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你。”

“真的么!是谁?”

“安妮。”

安妮?

苏牧怔了怔,终于把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和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就是那个天天晚上往他门上贴恐吓信的吸血鬼少女。

“她?”

苏牧很难相信,那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女生居然是他能否使用魔法的关键。

都灵也不多解释,让苏牧跟她来。

两人上了二楼。因为昼伏夜出的习性,此刻安妮还在房间里睡觉。

他们停在安妮房门外,苏牧问:

“她待会儿不会直接扑我脖子上吧?”

“我会看住她的。”

都灵说完,就抬手敲门。

咚,咚,咚——

许久之后,门锁啪嗒一声打开了,然而门后却没有人。

他们走入房间,里面光线昏暗,窗户被厚厚的帘布遮挡住,只有一台开着的电脑发出蓝色的光。

苏牧惊讶于这个世界竟然有电脑,可嘴里脱口而出的却是:

“死机了?”

“死机了!”

只见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一口西式棺材横在中央,当听到苏牧说出“死机了”这三个字后,原本躺在里面的人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支棱起上半身,随后像是条软体动物般爬出来,蠕动到了电脑前。

“我的存档啊——!”

惨叫一声后,她按下了机箱的重启键。

接着又蠕动回棺材,重新躺好:

“算了,等睡醒再弄。”

“你这不都已经醒了吗!”

苏牧吐槽。

这个懒到连路都不好好走的人,和那晚疯狗似的扑向他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咦,你们怎么进来的?”

“开门的不是你吗!”

“啊——刚才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梦呢。”

梦里开门,真有你的。

苏牧对这个连语气都变得慵慵懒懒的家伙彻底无语了。

安妮仍躺在棺材里,连屁股都没挪一下:“你是来给我咬的么?现在没空,晚上洗好脖子等我。”

“我们来,是有关于魔法的事想请教你。”都灵说。

这下安妮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用呼噜声表明态度。

“我们走吧,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魔法。”

苏牧向都灵使了个眼色,故意装作要走。

懒懒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

“慢走不送,记得关门。”

“你这不是没睡着么?”

“……啧,狡猾的人类。”

安妮也不装了,坐起身将半个身子趴在棺材上,打了个哈欠:“让我咬一口,否则免谈。”

“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开条件了?”

苏牧愈发对她感到怀疑。

“这还用问?”安妮半睁着眼睛,一边猩红,一边翠绿,“你这魔力绝缘体就跟白炽灯一样晃眼,既然是关于魔法的事,肯定是你自不量力想要学习魔法咯。”

苏牧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本事。

不过……

“魔力绝缘体是什么?”

“让我咬一口,否则免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能帮我?”

就算能一眼瞧出他是什么“魔力绝缘体”,也证明不了什么。毕竟连韦斯顿这样的大法师也没有办法,苏牧可不想吃亏。

“都灵带你来找我,说明学校里的那些魔法老师帮不了你。”

“听你口气,难道你比他们还厉害?”

“那倒不是……哈啊……好困,”安妮声音越来越低,看似要睡着了,“如果比知识储备量,他们远超于我;但在对魔法的理解上,他们在我面前只是刚学会走路的儿童。”

尽管声音懒散,她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就凭你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吸血鬼?”

安妮说的太玄乎,让苏牧很难相信。

“我强调很多次了,我不是吸血鬼。”

安妮睁开眼睛,一边猩红,一边翠绿。

“我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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