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虚在听到这通电话说的是与何洲凯有关的内容时,就开了公放,因此江颜云和陆哲涵也将沐以歌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跟何洲凯沟通交流还要注意?他是个瓷娃娃吗?”江颜云有些不敢相信。

沐以歌肯定道:“反正,我着急给你们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定要注意,不要刺激到他。”

宿舍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挂断电话,顾若虚叹了口气:“看来,桌上那瓶没有标签的药物,应该就是跟调节心理问题有关的药物了。”

“运动员的压力真的有那么大吗?”陆哲涵小声问道。

“今天沐以歌不是说了吗?他们的确面对很多问题。”江颜云望向陆哲涵,“哲涵,真的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性格又这么佛系。”

陆哲涵笑了笑,听江颜云这么说也不生气:“那只能说明我上辈子积德,投胎技术好。”

这一夜,大家各有所思,都睡得不太安稳。

虽然身体格外疲惫,但是想想今天经历的一切,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原本在他们的预想中,进组培训固然辛苦,但至少应该是其乐融融的,可是……

第二天,三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江颜云更是笑着打趣:“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吓教练一跳?”

事实证明,江颜云的猜想没有错。

教练看到顶着熊猫眼的三个人时,开口第一句便是:“你们昨晚去熬鹰了?”

顾若虚坦然说道:“过来第一宿,还不太适应,之后会注意的。”

对于在宿舍与何洲凯发生争执的事情,教练显然也有所耳闻,他很欣赏顾若虚,难得多了一句嘴:“要是睡不好,就让负责管理宿舍的人员再给你开一间房,别委屈自己。三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是容易休息不好。”

顾若虚笑了笑:“教练放心,如果有需要我会说的。”

教练叹了口气,望着顾若虚说道:“那个剧本我也看过,你跟剧本里挺像的,是个天才型选手。可惜了,你已经去演戏了,不然这样的好苗子,我还真想争取一下。”

“那何洲凯呢?他跟剧本里也很像吗?”江颜云抢着问道。

教练顿了顿,随后点点头:“的确,他是努力型的孩子,我当教练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像他那么能吃苦的。说到底,他们进队的时候年龄都比较小,训练量又比较大,有的孩子坚持不下来也是常有的事。但何洲凯不同,他从不会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教练,你教何洲凯很久了吗?”江颜云有些好奇,因为专业的运动员那边是有另外的教练在带的,这位教练一直负责带他们几个,江颜云也没有发现何洲凯跟他亲近过。

按理来说,跟带了自己几年的教练,多多少少也应该会有些感情吧?就算现在换了教练,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见面打个招呼不算过分吧?

可是何洲凯没有,至少在MS组合的三个人看来,何洲凯和教练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教练叹了口气:“是啊,你们应该也知道,运动员很多都是从娃娃开始抓起的,我刚开始带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初中生,也并不能算是最好的苗子,没想到,他能成长得这么快……”

“成长得这么快?”江颜云问道。

“毕竟他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可能也和人的体质毅力有关……”说到这里,教练顿了一下,似乎是在顾忌什么,最后还是摆摆手,“算了,不提了,赶紧开始训练。”

江颜云等人都有些失望,他们是真的想听教练继续讲下去的,不过这种八卦的事情不能强求,眼下还是训练最重要,所以几个人也打起精神,投入训练之中。

顾若虚他们本来以为昨天的训练加测验就已经够残酷的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训练更是魔鬼。

今天除了体能训练,还有技巧训练。教练为在不同位置的三个人制定了不同的训练方针,但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辛苦。

陆哲涵和江颜云第一次听到顾若虚是主攻,他们两个是自由人的时候还庆幸了许久,当时江颜云大言不惭地感叹道:“主攻!一听就很重要!自由人,一听就很自由!”

对此,陆哲涵的态度也是:“我们只要适当的训练一下,意思意思应该就差不多了。”

但是随着今天的训练结束,陆哲涵和江颜云双双累瘫。

“都是骗人的!起名都是骗人的!”江颜云苦着脸喊道,“说什么自由人!其实一点都不自由!”

陆哲涵也跟着有气无力地应和道:“对啊,非但一点都不自由,而且还非常辛苦。”

听到他们二人的哀嚎,教练笑着说道:“在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格外重要,每一个位置都有它自己的意义,没有人轻松,大家要各司其职,一起配合,才能赢得比赛。”

“配合?”江颜云看了那边还在训练的何洲凯一眼,他可不相信那位爷是懂得配合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两边的训练是一起结束的,何洲凯为什么还在那边一个人练?都不休息的吗?

江颜云向来都是一个有问题就必须说出来的好宝宝,他立马举手问道:“何洲凯为什么不休息?他是有特殊训练吗?”

教练向何洲凯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什么特殊训练也早在之前就做完了,他这是在加练。他经常这样,这孩子……根本不心疼自己啊。”

教练眼中的关心丝毫不作假,显然是在为何洲凯担忧。

“已经训练过量了吧?”顾若虚喝了口水,一边拧紧瓶盖,一边问道。

他喜欢运动,之前也接触过一些专业训练。除此之外,他还十分喜欢健身,因此对这些东西了解的比较多,何洲凯明显是训练过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阻止。

听到顾若虚的问话,教练倒也不否认:“他一直都这样,拉不住的。好在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所以后面他加练,顶多就是派个教练跟在旁边,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没想到,对于这个问题,顾若虚倒是难得坚持:“不能因为没出过什么问题,就不当一回事,不科学合理的训练方式,存在巨大安全隐患。他的职业生涯还很长,一旦发生意外,悔恨的可能是后半辈子。”

闻言,江颜云拽了拽顾若虚的袖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始担心起他来了,人家可不一定领情啊。”

“领不领情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顾若虚神情严峻,“我分得清公和私,抛开我们的私人恩怨不讲,他是为国争光的远动员,我当然希望他好。”

教练对顾若虚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他对着顾若虚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也都劝过,甚至强制要求他休息过,但是我们发现,越是这样他越反抗,还影响到了精神和睡眠……所以,最后我们也就放弃了,只能顺着他。”

其实,教练说的已经是润色过的版本了。当时可不仅仅是反抗这么简单,何洲凯因为教练组不同意让他加练的事情一度精神崩溃,大哭大闹,最后教练们没办法,在何洲凯再三保证之后,才同意他加练,只是另外专门加了陪练和医疗人员。

听到教练的话,江颜云拽了拽还皱着眉头的顾若虚:“好了,人家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先顾好自己吧,万一人家是卯着劲儿要跟你比试呢?”

陆哲涵也跟着劝道:“人各有志,你以为的对人好,可能别人不一定会领情。”

是啊,以顾若虚的身份,他如果上前去劝什么,何洲凯非但可能不领情,甚至还有可能会觉得顾若虚别有用心。

被江颜云和陆哲涵拉回宿舍,顾若虚总觉得不太对,趁着陆哲涵和江颜云洗澡的功夫,他又拨通了沐以歌的电话:“你在哪儿?”

“准备回去了,今天穆医生教了我很多。”沐以歌那边答道,显然因为接收到了新的知识而开心。

“等一下我,我去找你。”说完,顾若虚就挂断了电话,快步冲出宿舍,向着心理咨询室跑去。

沐以歌站在心理咨询室的门口,拿着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插进锁孔关门,而是推门走了进去,坐在里面等顾若虚。

顾若虚过来的时候,沐以歌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阳光照进来,给沐以歌镀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看上去格外温柔知性。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沐以歌偏头说道:“你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顾若虚点点头,进去的时候随手关上了门。

看到顾若虚的动作,沐以歌有些惊讶:“该不会是心理咨询吧?虽然我昨天说了,如果以后有什么心理问题可以找我,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我现在还不专业,如果你有需要,我帮你找一下穆医生?”

“不是我有问题,我想知道何洲凯的问题。”顾若虚开门见山地说道。

沐以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这个……涉及病人隐私,穆医生没有跟我说,即便以后我接触到了何洲凯,也无可奉告。”

顾若虚没有想到沐以歌会拒绝得如此利落,他一时间也有些懵。

“喝口水吧。”沐以歌递上一杯水,“我看你的情绪好像也不怎么好,是太累了吗?压力很大?”

顾若虚接过水杯,倒也不否认:“这次的资源很重要,我得好好表现,这部剧的结果对于我未来的星途定位也有影响,压力大是正常的。”

闻言,沐以歌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会有压力的人,因为你看起来总是那么运筹帷幄。”

“我只是情绪不外露而已,其实我也会担心自己的未来,不过说实话,我的压力远没有何洲凯那么大。”顾若虚回答得十分坦诚,“虽然我也吃过一些苦,但是与何洲凯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

沐以歌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卖一波惨,然后让我说出来跟何洲凯有关的事情呢。”

“我不是那种人。”顾若虚有些不满,“我以为认识到现在,你对我已经很了解,没想到不是啊。”

听着这有些埋怨意味的话语,沐以歌突然觉得现在的顾若虚跟以往有些不同。

很放松,很真实。

“我知道你有你的坚持,我也尊重你的坚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何洲凯是在害自己。”顾若虚坦诚道,“我这次来找你,与其说是想打听些什么八卦,倒不如说是代替何洲凯像你们求助,或者说……求救。”

听到这里,沐以歌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

“何洲凯训练过量,而且看样子是长期训练过量,这很容易造成身体的损伤,折损他自己的职业生涯。”顾若虚开口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可以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是出于精神和思想的原因……具体的,我不了解,也不多说。”顾若虚望了沐以歌一眼,“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帮帮他,不要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说完,顾若虚便起身离开,留下沐以歌一个人陷入沉思。

训练一如既往地进行着,顾若虚的表现依旧亮眼,就连江颜云和陆哲涵度过了训练造成的疼痛期,最近的测试结果也有了显著的进步。

但是,何洲凯的状况,却依旧没有转变。

过量训练,性格孤僻。

没人去管,没人去劝,听之任之……

终于,顾若虚还是忍不住了,他径直朝着何洲凯走去:“不行,我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