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有心无力……”我对着芙蓉苦笑了一下。只不过，现在脸上因为多了一个面具遮挡，她肯定看不到也就是了。

凯尔希看了看时间，一脸冷淡地说：“我最多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休息，虽然你是个伤员，但是如果不能尽快地恢复过来，我们也只好放弃你了。”

“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救我，总不会就是为了放弃我的吧？”

“如果不是阿米娅，你早就被放弃了。”凯尔希冷着脸不再看我。

“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在一边连忙安慰我，“不会的，我是不会放弃博士的！”

“哼！”凯尔希冷哼了一声，竟然转身走出门去。

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不过想想看，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大概在以前，我们就是这样的不和吧？

“话说，源石一开始只能应用于法术领域，后来是因为有了‘源石引擎’，可以将源能直接转换成为动力，世界各国才将它广泛应用于工业领域的，是吧？”我适时地又把话题给引了回来，毕竟现在的我，对泰拉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不错。”阿米娅点了点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有机会接触到‘源石’。只不过久而久之，人们发现了一个秘密，他们在长期受到源能辐射之后，身体的某些部位竟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而更明显的还是，这些人的源石法术能力，在这段时间里，以一种爆发式的速度增强。甚至有的人，都可以不用再依赖源石，直接释放出源石法术了。”

“不用依靠源石？”我仔细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那他们这些人，是如何储存源能的呢？难道他们的体内也有源石了？”

“还真的被你说中了。”阿米娅眼神中已经泛出了水光，“其实，这就是‘矿石病’。源石法术的增强和身体的异常变异，都只是病症的表象。实际上，是因为这些患者在受到了源能辐射后，身体内生成了源石结晶。而这些源石结晶，则会通过活着的患者，继续吸收游离在外的源能，从而在患者体内不断地壮大并分裂扩张。直到患者身体的重要功能器官也晶体化后，人就会死亡。因此，‘矿石病’也就成为了一种不治之症。”

“使用能源的人，竟然在使用能源的途中，变成了能源本身。”我的心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沉重了。

“博士，这件事的危害，还远远不止于此！那些患有矿石病的患者，虽然人已经死亡了，但是他们身体的晶体化过程却并没有结束。他们体内的源石结晶，依旧能够在他们死后吸收游离在空气中的源能。尽管这个速度，比之那些人生前变得非常缓慢了，但是直到那些患者身体被完全晶体化前，这个过程都不会停止下来。”

我只是试着想象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我这是第一次听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可怕的疾病。

只听阿米娅继续说：“而更可怕的事情，其实还在后面！患者的遗体在完全转化成源石结晶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依旧在连续不断地吸收源能，这与天灾带来的源石，没有丝毫区别。只不过这种源石结晶，比之普通源石更加纯净，蕴含的源能也更加庞大。而这些原本存在于矿石病患者体内的源石结晶，无一例外，都是从一开始的白色颗粒，慢慢地体积变大、颜色变深，最终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大矿石’。而这种矿石……其实也就是我们现在最常见的‘至纯源石’。正因为至纯源石，比起普通源石蕴含的源能量都要大的多，所以它所散发出来的源能辐射也就更强。于是曾经的矿石病患者遗体，就变成了新的感染源。”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因为无论是由矿石病患者形成的至纯源石，还是由天灾带来的普通源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只要其中蕴含的源能不被完全消耗掉，就会一直存在，而且还会向外释放出源能辐射。所以各国政府就不得不竭尽全力地消耗，甚至可以说是‘浪费掉’这些源能。于是这整件事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停止利用源能，源石就会随着越来越频繁的天灾，不断地增多，进而不断地压缩我们的生存空间；大力开发并消耗源能，源石虽然会快速减少，但是矿石病就会加速泛滥。唔……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所以各国才想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办法……”阿米娅叹了口气，“他们将所有矿石病患者与正常人强制隔离开，并给了他们一个新的标签——‘感染者’。而这些感染者就成为了整个国家中‘最下等的奴隶’。他们的家庭被强行拆散，然后分配到一个特定的区域内，不能随便外出，每天只是做一些和源石开发相关的工作。一旦死亡，政府就会派出专人，将他们的尸体带到特定区域之中集体火化，然后迅速掩埋。对于这些感染者而言，每天就只有工作、休息、再工作、再休息，在囚禁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残酷的死亡。”

“工作、休息、被囚禁于一方小世界中、等待着死亡，事实上，许多人的人生，也不过就是如此。虽然很冷酷，但是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阿米娅也点头同意，“确实，各国的这种做法，果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极大地成效，感染者的数量在急速减少，源石也在被大量地消耗之中。而各国在关于源石利用的技术方面，同样是突飞猛进。各国人民的生活也得到了极大地提升，仿佛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生活而去。”

“难道这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吗？”听到阿米娅的诉说，我反而听出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博士，这一次‘天灾’真的来了！”阿米娅郑重地说道：“泰拉世界突然发生了一次世界性的灾难，风暴、大雨、洪水、海啸、火山、雪崩……可以说，除了陨石坠落的‘天灾’意外的没有出现。几乎泰拉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国家，都在发生不同类型的巨大自然灾害。而这一次世界性的大灾变，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那些埋藏在地底深处，由感染者形成的至纯源石，被这些灾难重新带回到了地面世界。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各国从新定义了‘天灾’——不限于传统的陨石坠落，包含了风暴、洪水、火山喷发等一切能够成为源石传播媒介的自然灾害，都被称之为‘天灾’！”

“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如此的曲折离奇，正是因为各国政府的自作聪明，自以为寻找到了最优的解决方法，最终却发现，我们只是被神明给愚弄了。在自然面前，我们始终没有认清自身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我们思考得越多，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越是觉得滑稽可笑。正是我们本性中狭隘和自私的那一面，换来一场场的人伦悲剧。其‘悲’不在于结果，而是在于整个过程中，我们始终做不到对生命、对这个界世界、对一切未知的东西，怀有应有的‘敬畏之心’。 ”

我不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阿米娅有没有听懂，她似乎也已经陷入了讲故事的状态之中，只是安静地听我讲完，又开始了她的“故事”。

“而就在那一年，感染者的数量也急速增加。各国政府依旧秉承着之前的策略，派出了大量的军队来抓捕感染者。但是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良好公民’。突然有一天，飞来横祸般的变成了感染者，不得不去过着奴隶和囚徒一样的生活，他们自然不能甘心。于是他们利用了自身被矿石病增强的法术能力，与各国政府进行武力对抗。但是一盘散沙的感染者，在面对训练有素的政府军时，不得不接受着一次又一次地血腥镇压。于是感染者们就相继形成了或大或小的军事化民间组织，这其中就包括了我们——罗德岛制药公司。”

“我们也是反叛军？”

“不，当然不是。”阿米娅连忙摆手，“罗德岛名义上是一个专门研制‘矿石病抑制型药剂’医药生产企业，感染者可以到我们罗德岛，接受封闭式的隔离治疗。同时，在暗中我们也在处理一切有关于感染者的问题，接受泰拉各地与感染者相关的委托任务。因为随着感染者和政府军的战局不断僵持，普通人和感染者之间的隔阂也开始越来越大，双方的仇恨也越来越深。各国政府非但没有在中间调和关系，反而是对立化两者的地位。甚至还为此专门建造了‘移动城市’，彻底分化了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地位。”

“移动城市？”

“没错，各国利用源石作为能源，借助磁力悬浮技术，将数十块可以在空中自由悬浮移动的小型城市区域，拼凑成一个个十分庞大的移动城市。一方面，可以躲避日渐频繁，而又破坏力巨大的天灾，另一方面，移动城市毕竟面积有限，因此各国只允许非感染者入住城市之中。当然，也有极少量的感染者居住在移动城市的外围，不过他们需要负责每个移动城市动力能源方面的工作。而这些居住在移动城市之中的非感染者，则被称为‘城市人’，一般都是地位崇高的贵族，或是大型企业或者财阀。这么做，尽管极限地隔离了矿石病的传播路径。但另一方面，以移动城市为中心的社会阶级层次也就产生了，‘城市人’地位高于‘普通非感染者’高于‘城市外围感染者’高于‘普通感染者’。”

“只怕各国的目的还不仅于此，要让整个城市在空中自由移动，那么所要消耗的能源之大就可想而知了。这样一来，还可以大量地消耗现有的源石储备，只有源石的消耗量高于感染者的转播量，那么就会逆转现有的恶性循环。而且政府军在面对感染者们的进攻时，城市的每次移动都会打乱他们的战术安排，也可以从客观方面来维护现有政权的稳定。”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都不由得想给各国政府手下的智囊团们鼓掌了，这真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