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

见到第三起案件的被害人妻子柴田小姐时,她正躺在床上,还无法起身与我们交谈。她的保姆告诉我们,得知丈夫的死讯后她一直是这个状态,整日以泪洗面。考虑到对方的实际情况,这次询问便交给同样身为女性的我来完成,负责这起案件的高胖矮瘦组合并未表现出不满。看来他们只对伊原小姐有意见。

“对你丈夫的事我深表遗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力协助我们,这样才能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我明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柴田小姐又掩面哭泣起来,“好吧,你想问什么……”

话音刚落,一到柴田家就让保姆领着她去转一圈的伊原小姐正好从门外进来,她来得可真是时候。我思考片刻,“柴田小姐,你的丈夫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多小的细节都可以,只要是你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就好。”

“有,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为什么会觉得不该说呢,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在心里默背学校里教导的询问技巧,努力把建立自己成柴田小姐心中一个可以信任的角色。

“因为那可能是违法的,我……我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他。”

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伊原小姐的同行,这四个字刚蹦出来,胖子真田立马开始抱怨,“呿,这群人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一个样,到处都是,又屁点用都没有!”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说给伊原小姐听的,但她似乎不想搭理对方,催促我继续问下去。我点点头开口说,“虽然我们不支持这种行为,但是私家侦探也不算违法。能告诉我为什么让人跟踪柴田先生吗?”

“我怀疑他出轨了。虽然他平时就很冷淡,但是从几个月前开始我们一天可能都说不了一句话,他对我只是点点头,使使眼色,必要时也只用最短的词来回答我。有时还会提前一两个小时上班,又晚几个小时回家,我真的很担心。我十八岁就和他结婚,一直在家里支持他的事业,这么多年了,而且我又生不了孩子,他可能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才找人去跟踪他,万一离婚了我一个人怎么生活……可是没想到现在还是……”

柴田小姐抽了几张纸捂住脸痛哭起来,我有些迷茫。柴田小姐十八岁就成为家庭主妇,成为丈夫的附庸,被剥夺了选择的自由固然可怜。但她本人却乐意接受这一切,在怀疑丈夫出轨时比起感情的背叛,她更在意的或许是自己的生计。长达数十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让她无法离开自己的丈夫了吧,就连她现在因丧夫之痛而心力憔悴的样子也可能是为接下来的生活而担忧。

我调整了呼吸,中止和案件无关的胡思乱想,继续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请告诉我,私家侦探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没有,就连上下班时间不正常的时候都只是在公司加班,而且差不多一周前那个侦探突然跟我说不查了,定金也退了一半给我。如果那时候坚持要他跟着我老公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伊原小姐把手放到我肩膀上,隔着手套我都能知道她现在很兴奋。因为普通的私家侦探无论委托完成得怎么样,或者目标有没有做出委托方想知道的事情。都很少会主动解除委托,毕竟工作原本就不多,而且就算拖着拿不出成果,委托方也无计可施。这回竟然是侦探那一方主动放手,甚至还归还了一半定金,只能是他碰上了什么特殊情况。让他想尽快脱身,不再牵扯此事。

那么他掌握了某些关系到死者的重要信息,甚至可能与这一系列案件都有关。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个侦探。

“你和侦探是如何联系的?”

“他留了一个手机号码给我,不过我们一般都是在电话里联络过后,当面说。”柴田小姐说完,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私家侦探的页面递给我,却被伊原小姐抢了过去。

“好了。”伊原小姐将号码快速输入手机后,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把手机交还给柴田小姐,“是船井吧,我姓伊原。想让你帮帮忙。对,是的。但推荐我来的那个人不希望我说出他的名字,你可以猜猜看。好,那地方我知道。吧台位,棕黄色外套,好,那到时候见。”

伊原小姐挂断电话得意洋洋的看着我,“行了,这儿没我们的事了,走吧。”

“等一下,那个叫船井的私家侦探可是这次案件重要人物,不会再让你插手了!”

“这样好吗?辰野警部补?”伊原小姐侧着身子看向真田身后的辰野。

“真田别管了,让她去吧。伊原也是干那行的,能找到比我们更多的线索。”

再次被自己的上司打压后,真田死死的瞪着伊原小姐,可又拿她毫无办法,“这样才对嘛,既然你说私家侦探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那就让我们老鼠之间和和睦睦的蹭毛就好了。”

“伊原小姐,请不要把我也算进去了。”

“……”伊原小姐眨眨眼,“那你就当在排水口外面盯着准备吃掉我们俩的野猫吧。”

2.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名为船井的私家侦探跟我们约见的地方,是一个叫做‘水沟’的美式酒吧。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售卖炸鸡汉堡披萨,还有大杯啤酒与鸡尾酒的美式‘居酒屋’吧。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伊原小姐说就要这个时间来。我询问她原因时告诉我这是为了提高效率。

结果,我还没为这个回答困惑多久,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的男子就卷着门外的冷气进入酒吧,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坐在吧台前要了杯啤酒,跟调酒师攀谈起来。而从他的衣领里透出的棕黄色布料让我明白了伊原小姐的意思。看来对方是想提前抵达这里,先观察我们一番,若是感觉不妙就溜之大吉。

伊原小姐使了使眼色,拿起我刚才给她点的冰咖啡,和我一起走向意图伪装自己的船井侦探。

“是私家侦探船井吧?”我把警察证亮给他,“我是文京区警署的佐藤警部,我有几个问题要你回答。”

“呃,条…警察姐姐找我有什么事?”船井厌恶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秒,就立刻让眼睛里散发出献媚的光芒,“后边这位高个的大姐也是警察吗?辛苦了辛苦了。”

“我叫伊原。”

“啊?”船井瞪大双眼来回看了我们几眼,便松了劲,脱下棉袄露出棕黄色的外套。扭过头喝起酒来,“什么啊,原来是找我办事的。”

船井的态度突然发生剧变,让我反应不过来,“总之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你涉及了一起刑事案件,你必须协助我们办案。”

“嗯?那个叫伊原的。你说有人介绍的,不会是柴田吧?”船井无视我的问题直接跟伊原小姐聊了起来,但确实被他猜中了,“我想想,是不是柴田她老公出了什么幺蛾子?”

伊原小姐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哈,我就知道。那个大叔肯定碰上了事,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我们就是来问你这个的,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柴田小姐解除合约。是不是因为你对柴田先生起了杀心?”

“嗯……我感觉口好渴,好想喝点东西。”

“什么?你这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而且你面前不就有啤酒吗!?”

“小妹你是新来的条子吧,不请我喝东西的话……”船井扭着嘴角,眼睛上下扫了我一遍,“要条子都像你这样前凸后翘的,我天天都想被你们抓,嘻嘻。”

“总之我先以猥亵罪把你抓回去!”

伊原小姐插到盛怒的我和船井中间,“好啦好啦,交给我吧。”说完,她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三张面值一万的钞票推到船井面前,“拿去喝点上瘾的吧。”

“这就对了!伊原大姐你不是警察吧?现在像你这样上道的条子我可好久没见啦!”船井把钱抓进口袋里,笑眯眯的喝起酒来,“问吧,收了钱我也不跟你们打马虎眼啦。”

“直接把你这段时间跟踪柴田看到的东西告诉我吧,不用什么都说,只要说重点就行。”

“重点?什么重点。”

“就是,让你知道我们是因柴田而来,也不选择躲开的原因。你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猜到了吧,所以才这样提前抵达,想看看是什么人来找你。你一定在跟踪过程中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你很想告诉别人却又不知道找谁开口。”

船井嘴里那口啤酒半天没咽下去,双眼咕噜咕噜的转着,一口咽下后开口说,“对,被你说中了。我感觉柴田大叔的事很不妙,明哲保身中止了合约。但我每天都怕得要命,怕跟谁说都没人信!可那么怪的事,怎么可能没人查呢?可算让我等到你们了。”

船井选用的词汇让我悄生不安,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会让他用‘害怕’‘不妙’‘怪事’来形容呢?若放到以前,我肯定会认为这与暴力集团或毒品交易有关。但现在,我的心里有了另一种备选,而我只想竭力回避它。

“好,我就想听这个。佐藤准备好笔记本,而你不要加七七八八的形容词,直接告诉我你看到的事情就好。”伊原小姐察觉到船井的性格如果要陈述些什么的话,肯定会废话连篇,提前要他注意。

“哎哟,我就得这样说,不然可什么都讲不出来啦,我尽量克制吧!不过我先说好,我说得可都是真话。”

结束老套到极点的开场白后,船井一口气喝干了啤酒再让调酒师给他上了一杯,终于是准备开始告诉我们他目睹了什么。

2.

“这工作是三个月前,朋友把她介绍给我之后接到的,还想着说这么有钱的大婶手里来的活肯定能大捞一笔。可我干了两个多月后,我觉得这真是我这辈子干过最无聊的活了!说是查外遇,柴田大叔整天跟个时钟似的。出门时间、开车时间、中午吃饭的时间,等等等等每天都一模一样,半分钟都不差。甚至连他几次提早出门和晚回家的时间都是完全一致的,怎么看都只是碰到需要加班的时候了。更别说去找女人啦,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在干这俩事的路上。你要说他在公司里偷情吧也不能整整两个月都只在公司里约会,他愿意,他出轨的对象肯定也受不了吧。更何况我连类似的人都没见着!但说实话,我也无所谓,领着钱干轻松的活,我可求之不得。

“结果,就在前一周,我变了想法。我认为这件委托,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活了。现在我都觉得后怕!不对,我感觉还在被那玩意吓着呢!

“大概五六天前吧,柴田大叔下班后没有像这快三个月里我天天看到的那样,直接开车回家。而是开着车跑到世田谷区去了,要知道那地方跟他上班的工厂可隔了一、两百公里呢!我就想可让我逮着了,赶紧开车跟在他后头。我这专业技能可不多说,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我跟了他一路,还以为他要去找小三私会了,没想到他找了个巷子口的邮箱投了封信进去。我可就纳闷了,如果是给小三寄信何必跑这么远,想躲开熟人也没必要跑这里来。更何况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写信啊,别说用来偷情了。

“原本我想他可能有什么我没查明白的理由才大老远的跑来寄信,当时我也不在意这些,我只想拍他和小三进酒店的相片回去领钱。于是就在车里等着,准备再继续跟踪他。但是,柴田大叔居然不走了,他就一屁股坐到邮箱旁的长凳上完全没要离开的样子。我想继续呆在车里盯着人家也太奇怪了,就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到旁边的咖啡店里偷偷监视他。结果这一坐就是俩小时,我屁股都疼了。邮递员过来打开信箱,把信都收走之后。柴田大叔才上车要走。这我可不能放过,他都谨慎到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寄信,而且还非得等到邮递员取了信才舍得走。我感觉那封信肯定有鬼!

“于是我确定柴田大叔走的路跟邮递员不同之后,跟了上去,装作自己是一路跑过来的样子叫住邮递员。然后呃……干了些警察小妹你会想把我关进去的事,放心那邮递员没事。总之,我拿到了柴田大叔的信,打开一看,嘿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我敢打赌那肯定不是英文,我也没多想,毕竟人家可是总工程师学历可比我高多了。就把信收好,抄下了收件的地址,便还给了邮递员。

“地址我一会抄给你,先听我说完,放心那地址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回家之后立马买了车票坐上新干线冲向那里。车上的时候看了看地图,那可真是个穷乡僻壤,要不是因为这信,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个地方在。我转了几趟车,还坐了大巴,在途中的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东打听西问问,到下午六点多才找到地方。那是一个村子后山上的大房子,原本想找当地的邮局问问有没有姓柴田从东京寄来的信,结果连邮局都没有。邮递员都是从稍远的另一个镇子那拿信过来的,但我实在是懒得再跑一趟。于是直接去敲了那栋木制大房子的门,谎称自己带了柴田的信,期待门的那边是金屋藏娇。

“可过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我不耐烦的推了一下门,竟然没关。我想这不是机会吗,就让我进去看看到底柴田为什么要给这寄信。进去之后那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我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圈,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屋子,而且没什么灰尘应该有人住。我就轻手轻脚的继续摸索,隐隐约约听见二楼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关掉手电筒,悄悄爬上去。确定是楼道拐角的门里传出的声音后,一步一步挪到那去,声音也越来越清楚,虽然门缝里没透光,但我想柴田的小三肯定就在这啦。

“我猛的一推门,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里边一个人没有!连声音也没了,我叹了叹气,升起一股莫名火,蹲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有点头绪,还大老远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结果什么也没查到。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我决定在那住一晚上。小三总不能一晚上不回来吧,我用椅子顶着门,这样如果有人从门那进来我肯定知道。接着确定窗户锁牢之后,用手机记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啥事也没发生。椅子没被动过,我猜是屋子的主人刚好不在。便收拾收拾下山,问了村民那屋子的情况,他们说确实有邮递员上去过几次。那么毫无疑问柴田大叔就是给这寄信的了,虽然没找到原因但回去报告给柴田小姐大概也够。于是我随便拍了点屋子的照片,就回东京了。这去时难,回也累,到家我随便整理了一下报告,就睡了一大觉。

“那天就是我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梦到啊,我在家里写信,写的什么字我也看不明白,总之就是窸窸窣窣的写着。我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才看清写的跟柴田大叔寄的是一样的字。我醒来后才察觉,那天在木屋里听到的很像是写信的声音。就找到当时拍的照片,想看看那时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书桌之类的,结果……我拍的那些距离我家十万八千里之外,和我这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老木屋照片,全部变成了我家的照片!而且角度、光线、一模一样!我特意拿了那张拍有我当时睡觉的房间照片来看,当时我为了拍到整个屋子站在了房间一角,把那天穿的马甲丢在床上。然而现在,那张照片变成了同样角度的我的房间的照片,而照片里我的马甲也铺在上面!可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把那件马甲送给了路边的乞丐啊!

“我真的被吓坏了,每一张照片。拍门口的,窗户的,客厅的,全部变成了我家的照片。我很确定自己不是在无意间拍了自家照片的,我可没有摄影的爱好,更不会用工作使用的相机来拍自己家,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于是我觉得一定是这破事把我头脑搞坏了,就把照片全部烧了,跟柴田解除了合约。不想再有什么瓜葛,好在我这段时间没再碰上什么怪事。除了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在写信,毕竟这事太吓人了,我恐怕还得梦上一阵子吧。”

3.

船井话音刚落,我感觉全身无力,伸手扶着桌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脑子里旋转着他刚才说说的一切,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一无所知。接触过财前千惠的事件后,我知晓了这个宇宙不愿暴露给它弱小造物的一面。我无法控制思绪不要把船井的故事和超自然的现象联系到一起,可这是如此确凿,船井可以说服自己是精神出了问题,但我不行。伊原小姐肯定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谢谢你说这么多。”伊原小姐看上去没受太大的冲击,语气不知为何变得温柔起来,“你说的是这种字吗?”

伊原小姐拿走我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东西给船井看,船井看了两眼,疯了似的点头,“对,对就是这个,跟这个很像!我天天梦到这玩意,不会看错的。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字吗,说不定我以后就不会再做梦了。”

“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希伯来语,很常见的。你肯定听说过《圣经》就是用这种文字写的,以色列那多的是人用这种文字。”

“什么?《圣经》?搞不懂,那干嘛用这种文字写,不会日文吗?还是那柴田大叔搞了个以色列的马子?也太会玩了吧。”船井解了心头一大迷惑,笑得泛黄牙齿暴露无遗,喝了几口酒,“总之帮大忙啦,我回头也去查一查,看还会不会做梦,做梦的时候我就看看到底写了啥玩意,搞不好是柴田家的小秘密呢,哈哈哈。”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对另一边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但我能肯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要想在柴田之前,已经有两人被杀死。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都用希伯来语写信寄给这个地址过吗?现在再回头去查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但是我的头脑里已经容不下任何理性的推理,我对船井听到的声音、照片的异变和写信的梦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却说不出为什么害怕,我还没到能立刻把它们串联在一起的程度,我转过头看向伊原小姐,想知道她如何应对。

“感谢你的帮助,把你家的地址给我们吧。”

“啊?我家?为什么,不是要那个木屋的吗?说好了,我可没对邮递员干什么过分的事,别来抓我呀!”

“不是,只是留个底,可能之后还需要你帮忙,如果找不到你我们会去登门拜访的。”伊原小姐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万递给船井,“这些事不要告诉其它人,包括我们找过你。钱你拿去做点开心的事吧,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那当然!多谢伊原大姐,那我就用你这些钱快活一阵子,忘掉这些破事吧!”

船井兴奋的起身,朝我们点头哈腰几下之后,离开了酒吧。伊原小姐目送他走远后,坐到我旁边打起了电话。

“未央?嗯,好久没听你这样叫我了。对,不过这起案件你不要管了,正常的验尸程序可以继续。但不要再向警察们打听案情了。嗯,我知道。谢谢你。”

伊原小姐挂断电话后,一边翻我的笔记本一边说,“看你这样也明白这件事不能处理的吧。”

“嗯……但我不知道船井遇上了什么,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只能说见过类似的情况,虽然不能判断出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伊原小姐拿着笔圈起笔记本上船井的名字,“这个侦探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