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去参加一个聚会。
确切地说是今天,因为我饶有兴趣地写下这个东西的时候是凌晨3点。
老实说,我不想去。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而这个聚会又掺进去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各个方面都会令人很头疼。
其实在之前,他们也举行过很多次聚会,也有邀请我。只不过我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糊弄过去了。我着实很难忍受跟那群人在一起的感觉,有点类似你被人强拉着看你不喜欢的演员演的不喜欢的影视剧。你会觉得死气沉沉,却还不能说出来,不然会被大家群起攻之为“无情无义”、“不知好歹”。
尤其是这次,在大家彼此间你明我暗的矛盾已经到达了顶点的这个时刻。我真的好怕他们互相爆破的时候顺带把我也搭上,那可真的是很痛苦。
一开始,我只是作为一个陪衬品和这群人搭上了伙。本着“不与人深交”的我也没有说过什么话,一直以来都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以至于后来没有了这个拖油瓶聚会依然能够照常进行下去。
本来这次也是打算随便找人帮我推辞过去的,可偏偏,我还是在大好局势下选择了投降。
一个家伙发给了我一张照片,是我们第一次齐聚时的合影。
呵,真是矫情。
我那个时候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最边缘的位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的啊。
对方没问我什么过多的问题,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发了一张照片。
真是操了,明明年初才发过誓以后再也不矫情。
大概,这群家伙也知道,这次聚会,将会是最后一次了。
地点选在了我家附近,也是第一次拍照的那个地方。
他们知道我没有车,又不爱出远门,所以10点就会有人来接我。很有人性。
这群家伙并不坏。有的人顽固不化,有的人勇而奋进,有的人抛妻弃子,有的人移民海外,有的人日夜平庸。但在他们不多不少的交谈言语中,我能够知道,他们都只是一群普通人。
不坏,但也没多好。
彼此间的不屑、埋怨以及互相攀比虽然一直都在,却也总是只存在于茶余饭后的唠家常环节。对彼此的感情,也就仅限于这个地步,毕竟,人每天要面对的都是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对几个一年难得见上一面,十年难得聚齐一次的家伙太过上心。
他们,将普通人的【健忘】体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这样,那就聊两句有关【健忘】的事情,正好打发打发我要等到10点的无聊时间。
虽然是夏天,但夜晚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大可以慢慢地娓娓道来。
是我高中时的一个同学的故事。
因为初中时念的是镇里的一个小中学,那个时候可能会乱想些别人不想的东西,结果导致了自己考上了城市里的重点高中。再加上初中毕业后发生了一些小事,导致我高中三年都浑浑噩噩。很理所当然的,我的成绩在那所学校里是吊车尾的存在。但这并不会令顽劣的我产生老师口中的羞耻之心。我每天依旧翘掉我不想听的课,躲在宿舍或者厕所里一下下地翻着手机。没什么可看的,可真的要比在教室里死气沉沉的要舒服。我也说过了,是重点高中,包容、吹捧的,都是成绩、品行处于上层的孩子们,而中下的那一批也在以此为目标努力着。我很幸运地被分在了这个学校最差劲的一个班级,在那里或多或少有着一些我的“同类”。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们不太一样,相反,差得还有点多。如果说我是发自本心的对“学习”、“念书”有着抗拒,那他们就像是一群在被强暴时有了高潮反应,开始努力回应的人。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些太过恶毒龌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不会主动努力“学习”,可一旦有了能够让自己在各种考试中提高排名的手段,他们都会大胆地采取。注意,在这里我用的是“排名”而非“分数”,所以那些年轻人的招式,你们大概也可以想象得到。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不一样的家伙。他的成绩虽然没法和那些“青年才俊”比较,但在这个班里与我们这类“学校的渣滓”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为人,也还不错,一开始很腼腆,没多久就和一些人打成一片,有了自己的小团体。又过了没多久,他和班里的一个女生谈了朋友。一开始似乎还不错,无论他还是那个女生,都对校园中难得的一份纯纯的感情珍爱有加。嗯,对了,在这里提前说一下,高中是全宿制,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好的学习氛围。一周有六天课,只有周日休息。除了周六,每天要上晚自习到晚上十一点。
由此,每周日可以回家的机会对于学生们格外珍稀,对那对刚刚初识彼此的小情侣来说也是如此。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偶然得到了一次,只有两个人一起,坐公车回家的机会。从那以后,就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的关系快速贴近,教室里、校园里他们都会成对出现,回家的路上,也总是只有两人一起。
他的成绩并没有落下,这也是我能够对他有稍有了解的一个契机——他对于学校书本上的知识抱有着一些与我相同的看法,只不过他的底子很好,对付高一高二的考试还是没有问题。而女方则不同,她便是我上面提到过的,“某群人”的一个代表。她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哦,虽然本来一开始就不怎么样就是了。两人的感情在这里开始出现裂痕。
校方对于男女恋爱的事情抓得还是蛮严的,尤其是到了高二的时候。尽管如此却还是出现了以此为由的校园斗殴事件。那个家伙和他的小女友虽然与此无关,却还是被连累到了。学校做出了一个很果断的决定,分班。而且是专门针对那些一对对情侣做出的调整,毕竟,谁和谁走得近,明眼人都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这个决定,胆子不小。在文理已经分过一次班的情况下又一次分班,将已经适应了学习环境、教学老师、同学关系的学生们再一次打散,投放到了新一轮的压力场下,不得不说,学校的手段着实令人佩服。
女方那边闹得很厉害。虽然只是一个分班,而且据说他们的班级还是互相挨着的。
我和男方分到了同一个班级,给了百无聊赖的我近距离观察这对小情侣感情纠葛的契机。
男方的压力相当大,这一点我能够明确地看出。他的作息开始紊乱,上课经常打瞌睡,时不时还要偷看手机有没有接到短信,每逢下课都要急匆匆地跑到门外去会见领导。初入高三,各方面的不适应,加上学力上的不足,令他的生活十分紧迫。他开始频繁地用力闭上双眼,时而深吸一口气,眼睛向着窗外乱瞟,这是一个人即将崩溃的前兆。
终于,他翘掉了一节晚自习,我找到了他,主动找他攀谈了起来。原因是,我觉得这很有趣。
果然,完全违反我人生信条的这一小步没有令我失望。他们大吵了一架。他说,这是他第一次骂她。过去的一年多里,她问候了他的亲人无数次,而他只能一次次地苦脸请求原谅。年轻人发脾气的原因有很多,这次考试没考好,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却没能答上来,谁谁谁的排名进步了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植树节没有送礼物,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点头,今天来大姨妈了,有起床气。这些都非常常见,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是年轻人。
每次吵过架,或者说是单方面地挨骂之后,男生都选择了【健忘】,在女生当晚给他打电话怒骂他到凌晨两点后,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她服务。于是,在这次大吵一架过后,他选择了他一如既往的选择,等待双方都冷静下来,再做计议。
但,人和人是不同的,你所以为最正确的选择,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理应被千刀万剐的弥天大罪。
女方在第二天放学后找到了他,当着其他同学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道歉!”、“一定要等到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吵架了吗!”、“女生就应该被呵护!”、“你他妈的竟然敢骂我?”、“就算是我错了又怎么样?你不应该哄我吗?”、“再说了,明明就是你的问题!”
这几句话我觉得特别有意思,现在想想都还能笑出来。
我看出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看到女生身后有好多她的闺蜜横眉冷对、杀气冲天,身边也都是带着异样眼光围观的同学,他差点哭出来。然后,低头弯腰认错。
我在他返回宿舍的路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出于有趣,我告诉了他“明天有物理连堂”。他的物理不错,老师也管得相对宽松。换句话说,蛮适合翘课的。
在那之后没多久,男生转学了。似乎也有传言说我和那个男生有过耳语,女生每次见到我都摆出一张我杀了她全家的表情。不过当时是高三下半年,我的状态相当差,每天勉强靠着咖啡因和尼古丁维持精神的稳定,当然是自己的原因,就不在此赘述。总之,我并没有因为旁人的白眼就产生什么难过不安的低落情绪。
高三毕业没多久,我在帮当时还算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一个老师看作文的时候,他的电脑上弹出了女生的qq空间更新。她发了一张图,似乎是qq带有的情侣纪念之类的功能,她和他在一起500天。她吐槽了一下忘记解除情侣之后,将他们最后的关系斩断。在那条动态底下,有很多当时同学的评论。我草草浏览了一下,大多都是指责她当时做的有些过分的言论。女生也都一一敷衍地回应。过后的第二天,我饶有兴趣地翻过百般阻挠再次点进女生的qq空间时,看到了她新更新的好几条和新结识的朋友、新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的动态。在那下面,昨天对她进行过指责与批判的老同学们都一个个点了赞,发出了羡慕、玩笑的言论。
写到这里,我突然又想到了一桩子事。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济南发生了一起“一家六口死亡案”,是一男子杀害自己的父母、妻儿后放火跳楼自杀。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我在微博上每看到三篇动态都是与其有关的。啧,明明我关注的那些人中大多都是能够提供一些养猫经验的家伙。
大概是因为“抑郁症”这几个字有些刺眼,我便少有地多点进去评论看了看。大多数人都是咒骂抨击男子恶毒、残忍的,也有同情、可怜他的,还有一边在评论里写道“你们根本就不懂抑郁症!”,一面晒着和同事朋友一起在火锅店里煮高级雪花牛肉粒的照片。
事情并没有发酵得如何,因为短短过去几天,几乎全国人民,无论老少男女,专家路人,都在大张旗鼓地讨论着国足2:1逆转泰国晋级亚洲杯1/4决赛!
嗯,我绝对没有讽刺也没有嘲笑什么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写下来。
或许只是因为我天生记忆力比较好,对看过的东西多少都可以留下一点印象,每当稍微有点关联,那段故事都会从我脑中自主播放。想要按下终止键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这与我本来想说的普通人的【健忘】似乎没什么关系,之前的那些篇幅也显得冗长而无趣,毫无酸甜苦辣人生百味,,也不存在跌宕起伏的剧情和耐人寻味的道理。纯粹只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社会底层的愤青在对现实发出的无力的评判和哀嚎。
那就对了。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这只不过是我在等人来接我前打发时间的玩物,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写下来的就是什么。至于是不是社会底层,是不是愤青,又是不是哀嚎,有没有力,都无所谓。很简单,我不在意这些东西,那他就真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