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永远等待艾米莉亚军,在她们忙于处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的时候,帝国军已经悄悄开始行动。

黑太子爱德温得到了来自帝国内部的财政支持,召集了一只包括瓦良格巨斧手和标枪手的庞大军队,预计四月抵达诺曼底。在百年之前阿基坦尼还没有建立的时候,这些来自北方极寒之地的战士就以暴风之势席卷了整个欧罗巴大陆,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庞大的国家。

直到旧神的使徒们将这些国家一个一个夷为平地,轰为深海,炸为深坑。于是欧罗巴大路上出现了广阔的草原,深邃的湖泊和高耸的火山。

现在这些战士们的后裔受惠于帝国的供暖机器和大片的小麦,永久的成了帝国的一份子。

皇帝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甚至悄悄下令草拟了一份五月宣言——在五月的最后一天,这场战争必须结束。一个庞大的帝国不能永远陪一个小小的省份过家家。

阴影正在从东方显现,包裹着白头巾骑着骆驼的武士正在从沙漠中直穿而上,帝国边疆危在旦夕。

在举国一起度过二月阿基坦尼传统的春节时,年过五十的皇帝如此说道:

“旧神的使徒......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那时候阿基坦尼所有人就会清醒,知道只有我们人类才会彼此扶持。让我们用钢铁,火药和信仰去驱赶那些不可名状的野兽,让世界凝聚在我们帝国的手中,只有到那时!我们人类!才能真正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片立足之地!”

......

苍老的温莎身披漆黑的野熊披风站在奥尔良总督府大门前。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停下脚步畏惧地打量着温莎冷峻的背影。因为他身后背着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战斧,让人怀疑这种东西

是不是用来对付某种野兽的。

他抬起头看着这座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白百合浮雕,熟悉的粗壮圆柱。几十年来它一点都没有变,和人心不一样。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些许缅怀的神情。

门口的卫兵看着这位瞎了一只眼的彪悍银发领主,胆子大的那位恭敬地问道:“您是?”

“德塔·温莎。”出人意料的,老领主的声音并不粗鲁,反而低沉温和。

两名士兵“咵”地一声立正站好,然后右手捶胸行了一个帝国军军礼,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温莎领主同样站好对他们行了一个军礼。

温莎领主说道:“告诉爱德温我要见他。威廉也在里面吗?”

“明白!啊,是...威廉大团长也在里面,正在与开会。”

“那我等到他们结束后再进去好了。”

“啊,不用不用,在下可以通报......”

温莎领主轻轻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受宠若惊大概就是形容这两位士兵的吧,他们容顿时一扫站岗的疲惫,容光焕发。其中一个人行了一个礼之后马上推开了门,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而德塔·温莎转过身,一下吓退了不少围观的平民。他露出苦笑,把目光移向树梢上。

一只粉色眼睛的乌鸦歪着头站在那里,他看着乌鸦轻轻说道:“去告诉她们,德塔·温莎回来了,回来结束这场战争了。”

......

莉亚睁开眼,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

艾米莉亚坐在对面草坪上,眨了眨眼看着她:“你没事吧?莉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莉亚抱着自己的小猫,歪了歪头。艾米莉亚学着她的样子歪下了头。

“真不舒服。”莉亚平淡地说道,然后抱着小猫向帐篷外走去。

艾米莉亚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摸向脑后的头发,不过她随即发现和莉亚的动作太相似了以至于让人感到心跳脸红,于是站起了身走向帐篷外。

时间是大洪水当天晚上,城中的居民都疏散到了近郊,艾米莉亚和莎莉娅还没有好好相聚,就全身心扑倒救灾中,她们引导众人出城之后又在上空徘徊到下午,从瓦砾堆中救出四五十条生命。

当天晚上在拉马什城的郊外搭起了上万顶帐篷,哀嚎声和叹气声遍野。布里索伯爵把手中全部的物资都捐了出来但仍然不够灾民使用,于是抢夺粮食和物资的人多了起来,在冲突中就连维持治安的士兵都出现了伤亡。

艾米莉亚走出帐篷的时候,莎莉娅仍然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展开着白色的双翼,手中散发着旧神不可思议的温暖力来治愈灾民的伤痛。数不清的人躺在白色担架上,已经有不少人停止了呻吟,只剩下空洞的望向天空的眼神。

艾米莉亚感觉疲劳感又袭上了身体,她看着这些人突然又想起了骑着漆黑梦魇冲上天空的那个影子。

——那肯定是莉亚!

接近黄昏的时候,搜查的士兵在近郊的树林中发现了在树下睡过去的莉亚,于是将她搬回了营地,所以才出现了上面一幕。艾米莉亚总觉得莉亚知道一些什么,她左看右看,找到走向树林的莉亚,急忙跑到了她的身边。

“莉亚!等等!”

“什么?”女孩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丝毫没有回避她的意思。

“我看到你骑着一匹黑色的天马从坑中飞了出来。”艾米莉亚唯恐她突然跑掉,于是急切地说道。

出乎意料地,莉亚点了点头。

“坑底有什么吗?那个天马是什么?”艾米莉亚反而有些不知道问什么好了。

“坑底是黑山羊的祭坛,不过被我毁掉了。”莉亚抱着小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艾米莉亚楞在那里,心中对这个名字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厌恶。

银发公主孩子气地抓了抓头发说道:“你毁掉了...?有太多问题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了。”

“人果然最难对付的就是自己。”莉亚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抢在艾米莉亚发问之前说道:“毁掉一切和黑山羊相关的东西就对了,没什么可说的。艾米......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啊,好的,你好好休息吧......”

莉亚看起来消耗了极大的精力,虽然面无表情但眼角仍能看出她的疲惫。

“帝国军队马上就要来了,做好准备。”

艾米莉亚歪过头看着林间一袭白衣逐渐消失在落叶中,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我们似乎很早就认识了。哎呀,这听起来就和搭讪一样嘛。

银发公主挠了挠头,转身去寻找莎莉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