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尔小姐?艾丝黛尔小姐?能听得到吗?艾丝黛尔小姐?”
“芙蓉!告诉在急救室里的华法琳医生,说患者面色发白,失血过多,体温已明显下降,血压偏低,让她们准备好药物处理。喂!安塞尔!输液好了吗?赶紧过来帮忙用止血带止血,伤口说不定有感染的可能。”
“好的!”
“嘉维尔医生我们到了,快把她抬上来。”
“好的,来帮我一下。”
“1,2,3!“
“安塞尔,把吊瓶给我,我来跟着,你跟芙蓉收拾下这里吧。”
“好的嘉维尔医生,路上小心。”
这是少女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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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艘巨大的“船”正缓慢地航行着。几只海鸥从其上掠过,它们的叫声在这片寂寥的海面上如同悠扬的歌曲一般动听。
清新的海风轻轻地吹动了一间病房的窗帘,一位少女正静静地躺在整洁的病床上。她全身盖着被子,只有头露在外面,头上长着的一对大角格外的醒目,枯绿色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的打理了,头发间突出着一些像角一般黑色的晶体,白嫩的脸颊上也覆盖着一些。她如同睡美人一般安详地沉睡着。
挂在墙上的入院卡片上写着她的名字:艾丝黛尔。
“…..”
艾丝黛尔疲惫地睁开了双眼,在适应了光线后她打量起了周围,有限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左边有一个床头柜,旁边摆着一个自己没见过的机器,口腔的干燥虽然让她说不上话,但这周围的一切却令她安心地松了口气。
【得救了吗......毕竟那些人可不会这么好心...对了,孩子们怎...】
这时,右边传来了开门声,有人正向这里走来。
艾丝黛尔连忙想用被子遮住自己,可刚一想动,却发现身体就像被绳子死死地捆绑在床上一般,全身的乏力感让她现在只能做到动动手指的程度,慌乱中无计可施的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害怕他人看到她头上这对怪异的大角,这并不是她这个种族独有的特征,而是在得了矿石病后引发的异变。
然后,随着一声窗帘被拉开的声音,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左边,艾丝黛尔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
沉默笼罩了整间病房,艾丝黛尔隐约能听见用笔写字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微微睁开了左眼,一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正侧身笔直地站在她的左边.
她那头墨绿色的马尾十分亮丽,尖尖的耳朵、洁白的肌肤、橙色的眼瞳,仅仅一个侧脸就让艾丝黛尔目不转睛。她套着一件医生的白大褂,里面穿着一件以亮绿色作为装饰的黑色战斗服。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左边的那台机器,戴着黑色手环的左手捧着一个写字板,右手正拿着笔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艾丝黛尔没有自信能跟对方说上话,无奈的她只能静静地等待对方离开这里,然而她的鼻子却仿佛跟她开起了玩笑…..
“啊嚏!”
“……”
清爽的海风反而刺激了艾丝黛尔的嗅觉,她突然的一声喷嚏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少女停下了手中的笔,随即将视线转向了艾丝黛尔的脸上,艾丝黛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赶忙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为什么这种时候打喷嚏呀,怎么办怎么办,被发现了...没事没事,就这样静静地等她走吧,她大概也许可能不会在意的,没事的没事的。】
“……”
“……”
“喂,你脸都红了哦。”
“诶!?有...有吗?”
艾丝黛尔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盯着对方,头慌张的转来转去。
少女用右手抵着头,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太好骗了吧,”随后她将写字板和笔放在了床头柜上,“刚醒过来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等一下。”
少女快步走出了病房,艾丝黛尔记得她的声音,她是在她受伤时救助她的人中的一人。
【看起来像是同龄人,她是医生吗?但我却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流战士的气质...】
还没等艾丝黛尔思考完,少女就已经端着两杯水回到了病房。
她将一杯放在柜子上,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折叠椅上,将另一杯插上吸管端到了少女面前。
她拿着吸管的嘴部示意让艾丝黛尔张开嘴巴,艾丝黛尔愣了愣,脸红着将头慢慢地伸了过去。她用嘴巴呡住了吸管,缓缓地吸了一口,温水治愈了她口中的干涸。
不一会儿,杯中就已经见底了。
“感觉舒服点了吗?”
“嗯...”
“好的,想继续睡吗?想睡的话我可以离开。”
事已至此,艾丝黛尔也不好意思让对方出去了,正好也想了解一些事情,她答应了下来。
“不...不想。”
“那好,首先欢迎来到罗德岛。你来之前肯定也了解过一些,先暂时不跟你一一介绍了。你现在在罗德岛的住院区内,我的名字叫嘉维尔,现在是你的直属医生,”名叫嘉维尔的少女倚靠在折叠椅背上一边在写字板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说着,“你的身体情况等等都暂时由我来管理,我也是阿达克利斯人,所以不用在我面前畏畏缩缩的,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我不介意。”
说着,嘉维尔用手指了指自己翘起的尾巴,艾丝黛尔点了点头,传承着尚武精神的阿达克利斯人从小就要磨炼战斗的意志,嘉维尔身上散发的战士气息也应源于此。
“然后在你提问之前,请先回答我几个关于你身体状况的问题,首先,身体的肌肉状况感觉如何,可以自由活动吗?”
“还...不行,全身都没有力气,不过肌肉...应该没什么变化。”
“嗯,不过你也只昏迷了两天不到,肌肉萎缩的情况一般不会有就是了,乏力这方面醒来后过几小时应该就会好些了。”
“我...昏迷了两天吗?”
“就当时你受的伤和身体状况,能够在两天不到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如果是其他实习医生肯定会被你给吓到,”嘉维尔悠哉地回答道,“身为同族的我现在都有点想像华法琳医生那样对你进行些犯罪活动了。”
嘉维尔刚说完便将犯罪者的目光投向了艾丝黛尔被被子盖住的身体上。
“诶?!”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我会拦着华法琳医生的,大概。”
【根本没有说服力呀!】
艾丝黛尔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孩子们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那晚我们的干员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现在正在这里接受检查或治疗,我将他们安排在周围的病房了,他们现在应该在食堂享用着美味的早餐。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会带他们来见你的,他们可想你了,所以不用担心。”
艾丝黛尔听后松了口气,紧张感也随之消失了。
“谢...谢谢!”
“不用向我道谢,要感谢就感谢那晚马不停蹄地赶往海岸的干员们吧,那么我就继续提问了,你头部的这对角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
“那...那个...对不起,这对角给您带来不适了吗?在这里太扎眼了?等我能动的时候我会用来的时候戴着的斗篷或者别的什么盖住的,对不起。”
还没等嘉维尔把话说完,艾丝黛尔就先道歉了起来。
这对角过去曾经常被族人们取笑与同情,嘲笑与同情的目光成为了将她与族人们分隔开来的墙壁,“怪物”、“怪胎”,这些称呼一直以来仿佛针扎一般刺痛着她的内心。无法在部族中生活下去的她只能选择离开,独自生活在无人的荒野中。
嘉维尔见状停下来手中的笔,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影响不小啊。”
小声说完她便伸手抚摸起了艾丝黛尔的角,艾丝黛尔惊讶地颤抖了下,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抚摸着它。
嘉维尔微笑着说道:“你现在是一位病人,而我是一名医生,这对角只是你生病的症状罢了,而医生的职责就是帮助病人康复,嘲笑病人生病的医生你有见过吗?”
说完她将手收了回来,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就阿达克利斯人的文化来讲,对阿达克利斯人的同情即为侮辱,相信同族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会同情你,你现在只是生病了而已,显现的症状只是跟别人有些不同罢了,谁都会生病,这样的你本质上跟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刚刚也说了,不用畏畏缩缩的。”
“谢...谢谢,对不起。”眼角泛着泪光的艾丝黛尔静静地说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嘉维尔轻轻地帮她擦拭了眼角的泪珠,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嘉维尔再次拿起了手中的笔,在写字板上写了起来。
“跳过这个话题吧,身体还有异常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
“是嘛,那就好,有的话一定要告诉我,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
“孩子们...在这里过的开心吗?”
嘉维尔手中的笔再次停了下来,笔在她的手里被紧紧地握着,她抬头看着艾丝黛尔的脸庞。
“嗯,很开心呢。”
“那就好,谢...谢......”
疲惫感让艾丝黛尔进入了梦乡,嘉维尔默默地站了起来。
“睡回笼觉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嘉维尔说完便在帮她盖好了被子、拉起了窗帘后,悄悄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