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再次来临，意味着十一月已经过去了一半。
似乎是因为今年万圣节更具有冲击力一些， 以至于到了这个时候，琳琅京市民们所关心的事情都依然脱离不了那四个字——
“地铁恶灵”。
不过比起刚开始，现在许多人都对“地铁恶灵”有了新的看法。
从发生在地铁里面的“诡异自杀事件”开始，到“地铁恶灵行凶”事件，再到“三角港地铁站超能力乱斗事件”。同样是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发生的事情，当然免不了会引起人们的联想。
“喂，我看网上挺多人说‘地铁恶灵’其实不是啥恶灵，它也是属于超能力生命那种，就......和上周三在三角港地铁站那边打来打去的那些是一类的。”
“你才看到啊？这说法早在周四那天贴吧和微博还有许多论坛上面就在传了。不过你还真别说，讲不准地铁恶灵就是他们俩其中之一。”
“他俩其中一个是‘地铁恶灵’？理性分析一点话......那个银头发的妹子看上去是用火的，受害者要么是自杀要么惨死......我要是会放火的话，我肯定杀了人毁尸灭迹......要我说那个银发妹子肯定不是‘地铁恶灵’。”
“所以你觉得那只黑不隆咚的史莱姆人是‘地铁恶灵’？”
“呃么么么么么，感觉也不是吧，那种规模的怪物杀个人直接手撕得了，还用装什么恶灵。要我说啊，我觉得‘地铁恶灵’很可能就是一开始出现的第一个超能力生命，能力就是神出鬼没，隐形杀人。”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话说‘地铁恶灵’挺久没有正式上新闻了，现在的报道全都是嚼前段时间的烂菜根，最早一次警方公布‘地铁恶灵’作恶的案件都已经是两三周前的事情了。”
“不是的哦，我悄悄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我听我一个琳琅京警署工作的亲戚和我爸聊天时候的时候说，地铁恶灵其实还一直偷偷地在杀人，往近了讲，上周五的时候‘地铁恶灵’就杀了俩，都是诡异自杀那种的。”
“诶？那为什么新闻没有报道？”
“你傻啊？琳琅京的警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他们破不了的案，还死了这么多人，讲出来这几天怕是要社会爆炸喔。上周闹出个超能力生命乱斗的茬子，警署那帮人大张旗鼓的又是开新闻发布会，又是让琳琅京电视台新闻正面报道的，不就是为了让人转移视线咯。”
“难怪......但是琳琅京警署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吧？那个视频里面，有个女警官强行把那俩在地铁站打架的家伙赶跑了，所以才没有造成无辜的人员伤亡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换个角度想想啊，把干坏事的家伙赶跑了是没错，但是抓坏人抓坏人，终归是要抓到才管用，让人头疼的关键是抓不到啊。”
“嘶......这么说......”
“嘘！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到处宣传喔！最近也别再去地铁站了，琳琅京地铁站不知道是遭邪了还是泄了风水了，总出这些怪事情。”
“对了，说到地铁站......上周有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就前天傍晚那会......”
“前天傍晚？周六......那不是放学那会吗？”
“是啊，治安校卫队在直江路路口地铁站那边碰上事情了。”
“啥？！碰上啥事情？撞上‘地铁恶灵’了？”
“不是不是，是在地铁站那条街碰上找茬的了，对方好像是高三的学长来着，带着几十号人，打的那叫一个惨......”
“结果呢？结果咋样？”
“呃......”
“咋不说话了？”
闲聊着的两男名学生走到了校门口前，站在左边的一位话题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引得走在右边的一人满头都是问号。
顺着同伴的目视的前方看去，前面是一个所有学生都熟悉的身影。
“嘿！学生会长早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向着前方的人打招呼。
“嗯，早上好！”
走在前方的欧阳理沙听到了向自己打招呼的声音，便也回过头来报以一个清爽如深秋晨曦一样的微笑。
会长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阳光而且正直向上......可是为什么会长身上挂着彩，还拄着拐啊？
“会长你这是......”
“喔，一点小伤。”看到右边的一位眼神里充满着疑惑，欧阳理沙笑着举了举手中的单手拐，“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可以把拐放一边了。”
“要不我们扶你到教室吧会长。”
“是啊是啊，你这样一个人上楼肯定很不方面。”
“啊，谢谢两位。我只是先去学生会部室处理些事情而已，和教学楼方向不顺路，而且部室在综合楼的一楼，比较近，我自己没问题。倒是两位，虽然说时间还早，不过两位这么早来学校肯定是为了做教室值日的工作吧？比起我，两位还是赶紧回教室吧。”
“哦，对哦没错，赶紧的......”
“那会长你多保重了喔，我们先回教室了。”
暂别之后，两人便先欧阳理沙一步，跑进了校门，朝校道那一头的教学楼飞奔而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欧阳理沙驻足在校门口之前，抬头望了望校门口的大钟楼，又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们。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这个道理说出来谁都理解，一蹴而就得来的成果也不是欧阳理沙想要的。
但是......
连欧阳理沙自身都未曾察觉，他自己很少见地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改变来临得能再快一些......
走进校门之前，欧阳理沙如平常一样地向守门执勤的老师和学生会成员打了一声招呼。
再沿着正中间向左的分支校道，穿过一片枝连成伞的小槐花树林后，正面看到那仅仅比中央教学楼小一些的便是综合大楼。
欧阳理沙顺着便行楼道，从各个部室的长廊之中逐一经过之后，来到了一楼部室长廊最尽头的学生会部室。
手放在大型会议室一样的双开门上时，欧阳理沙发现门其实已经开了，稍微一用力，虚掩着合上的门锁“咔啦”脱开。
“各位早上好。”
拄着单拐的欧阳理沙在迈进部室的门槛之前，先向看到的三人打了一声招呼。
尽管欧阳理沙每次到校时总是会赶得很早，不过平常也并不总是他一个人先到部室。
有时候是做书记委员的陈意央先到部室做好值日的准备，有时候是副会长杜丹抢着到位把昨天落下的一点工作尾巴补完，临近月底的时候则是会计老徐早来早算将学生会的一个月开支统出.......此外，轮到学生会成员当日执勤的时候，执勤的成员也会提早来到部室做好打卡登记的准备。
像是今天这样副会长、书记委员、会计三人早早的齐聚在部室里，欧阳理沙还是头一次见到。
外加今天在门口执勤的校纪委员，他们四个今天到的都这么早啊......
“会长早上好。”
“早啊会长。”
“早，理沙。”
三人看着手臂打着夹板吊在胸前、拄着单拐的欧阳理沙没有感到意外，只不过眼神之中都有他们各自所掩饰不了的揪心感。
“我来扶你吧会长。”
书记委员从她的办公桌上起身，先一步走到了欧阳理沙的身边，将他搀扶进部室，直到欧阳理沙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谢之后，她才回到她的位置。
欧阳理沙看了看副会长，看了看会计，又看了看书记委员。
沉默，还是沉默，今天的学生会部室里出奇的沉默了。
副会长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手中的鼠标没有动，另一只手也没有放在键盘上，在欧阳理沙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总是恰好把头低下查看文件......
书记委员像是在统合记录着校反馈信箱内的问题并归类，虽然她确实是在忙着她手头的工作，但是欧阳理沙总能感觉得到她时不时向自己这边投来的关切目光......
老徐就在旁边，欧阳理沙看着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很久了，没有成条的算式，也不是绘制表格，能瞥见草稿纸上正要出现成文的内容时，老徐就把他刚刚写下的东西全部涂成了乱麻......
其实不是想要沉默，而是想说的太多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周六那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欧阳理沙作为第一个打破部室内沉默的人，视线绕着部室扫了一圈，从左边的副会长，到右边的书记委员。
一个只有两个回答的问题引得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在决定是让谁先回答。
“嗯......”
首先点头的是书记委员，欧阳理沙能看得出她在肯定出来的那一瞬间眼眶有些泛红，就像是感性的女生看完了悲情电影之后会有的反应。
“当晚上就在校贴吧上传开了。”老徐放下手中的笔，笔盖都没有合上，“咯噔”一声落在桌面，“不出这星期一，保准全校师生肯定全都知道了。”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不过正如你们所见，我没什么事，小伤而已。”欧阳理沙哈哈一笑。
“该说抱歉的人应该在这边才对吧。”副会长说着，他还是依旧在看着手中的文件，没有抬起头，“我应该考虑到那样的情况......分组人员上应该再安排得更全面一些，全面到足以应付各种情况......是我的错......”
“不是那样的，该怎么说呢......”欧阳理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绷带的左手缓缓说道，“这是注定好了的吧。无论做什么，怎么去做，都会有对此不理解的反对者出现，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次恰巧就被我碰上罢了。”
“可是如果我要是再在同组之中编排多一些人......”
这次副会长抬起了头，他急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马上被欧阳理沙抬起右手示意打断了。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大家都已经做得很好了......正是因为在大家、在学生会每一位成员、在愿意支持我的人的帮助下我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作为会长以来做过的事情，还是现在正在建立的治安校卫队，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能迈出第一步，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这一切斗不过是我的空想。”
像是想到了什么，欧阳理沙仰头望了望天花板，看到了从身后窗户中穿过打在上面的第一缕阳光。深吸一口气后，这位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所以我很感谢你们大家，真的很谢谢你们。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完全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所有事情的败果，皆由当事者能力的不足所致。”
“会长不要这么说，会长只是提出想法的人，决定要这么做的是我们学生会的全体成员......”书记委员哽咽着，她没能把她想说的话说完。
“你做的足够好了，理沙。那天如果换做别人的话，也许就不能保证让一组的其他成员全部安全地离开。如果不是你的话，后果可能更加不堪设想......谁知道那些愣头青傻起来会干什么事情？”老徐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就差说到义愤处猛力一砸。
“那个......我今天原本是想尽可能提早来告诉大家，取消治安校卫队试行的。”
看着情绪激动的三人，欧阳理沙再三考虑之后，接下来还是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取消？”
两个关键字让室内的其余三人有些意外，不过他们马上就释然了。
“喂！你就这么认输了吗？”副会长从座位上猛然起身，“这可不是你啊我的会长大人，被几个小混混拦着就不敢向前？不管千万人反对，只要做的是对的事情就一股脑往前走的欧阳理沙去哪了？”
“我......”
“你要是害怕做错了，那我们来告诉你，你现在做的事情肯定是对的；你要是害怕再有人出来阻拦你，那我们就一起把挡在前面的拦路虎收拾掉。但你现在要是认输的话，我们可就帮不了你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副会长那股子不吐不快的压抑感终于驱散一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并不害怕。不过这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做的事情，要面临意外的还有我身边的人，还有你们......所以还是放弃吧。”
欧阳理沙低下了头，摆在桌面的是一份新的值班组安排表——关于治安校卫队巡逻班次日期编排的。
“我们理解你，可是你不是太理解我们。”老徐松开拳头的手重新拿起了桌面上的笔，盖上了笔盖。
“诶？”
“你不害怕碰到阻力，碰到不理解你的人，碰到意外，那我们就会害怕吗？这逻辑不是很奇怪吗？既然决定了跟你去做那样的事情，是理解你的人，认为你是对的人，自然会做好跟你一样的准备，说的夸张一点，可以叫做‘觉悟’。”
老徐说着，从座位上转过身，拍了拍欧阳理沙的肩膀。
“站在你身边的人都是认同你的勇士，你则是给勇士们指出方向旗手。要向哪走，尽管走就是了，扬起你的旗，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是正确的。”
欧阳理沙无言，无数杂感，却又欲言又止。
“徐夫子都这么说了，会长，要干就干到底啊！”
“会长......”
再次深吸一口气后，欧阳理沙抬起了头，此时他眼中的那三人都在齐刷刷地看着他，期待着他那不会让人失望的决断。
“如果是那样的话，近来一段时间我可就不能参与巡逻队的行动了。”
说完之后，欧阳理沙像往常开学生会会议时一样，指尖扣响桌面，征求在座各位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巡逻队缺勤的时日就延后让你加班补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可是会长诶，哪有会长上前线的道理，像你这样的不应该是坐镇帐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嘛，还搞身先士卒的这一套多麻烦，交给我们来肯定就没那么多意外。”
副会长一屁股落回了办公椅上，刚刚的愤慨愁绪似乎从没有出现过地一样一扫而光。
“往后我们会再三叮嘱巡逻队的成员多多注意巡逻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的。”
静坐在座位上的书记委员此时已经戴上了刚刚用拭镜布擦过的眼镜，看向会长时的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那么就拜托大家了。”
欧阳理沙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有理解自己的人在，所以才能够前进。
虽然也有不理解自己的人，但是他坚信他总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到每一个人的心中，让每一个人都理解并且认同他。
“喂喂喂喂喂！有急事！”
声音从部室的走廊外隔着厚厚的门板传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开门门把顶到墙壁的一声“咚”的巨响——一个短发女生闯进了部室。
“有急事！”
短发女生像是一路狂奔着来到此处的，她只是面色有些红，喘着粗气的她并没有在短跑冲刺一样的运动之后有所不适，只是因为事情太急，让她一时间没法说出口。
“何苳筱？啥情况啊校纪委大人？”副会长问着，抓起了一瓶在桌面上的瓶装水朝短发女生投了过去，“今天不是你校门口执勤嘛......难不成是巡逻队又出什么事情了？”
副会长的假设一出口，部室内的其他人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揪紧。
接到投向自己的瓶装水，何苳筱扭开了盖子就是“吨吨吨”的一阵猛喝，水瓶口堵着嘴，直到瓶子里的水位见底后才喘了一口气。
“不是，不是巡逻队的事情，是、是有人来找......”
“找啥？”
“警署的人来找人了，老师叫学生会的负责人去跟着警察一起到各个班级走一轮。”
大喘气结束之后，何苳筱终于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了。
“难不成是因为周六那天晚上的事情？因为对方的故意伤人，所以警察找上门来了......还真就恶有恶报。”
副会长就势就想要拍手称快。
“可是周六放晚学发生的事情，周一警察才来不是有点太迟了吗？而且苳筱姐说的好像是......警署，确定不是派出所的警察而是警署的警察吗？要真是警署的警察那应该就不是因为会长那天的事情来的吧？”
书记委员看了看会长，不解情况，她自然就免不了产生担忧。
“是警署的没错，两位女警官，其中一个就是在那个视频上的，那个，就是那个女警官，看上去是为了别的事情来的......所以赶紧的来个负责人啊，老师都在催了。”何苳筱挨个把部室里的人看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副会长身上。
“我？怎么是我？”
杜丹见何苳筱看着自己，再转眼之后，部室内的其余三人也全都盯着他看。
“理沙现在行动不便，顺位责任权的话你副会长不是比我这个小小会计和意央这个书记员要高吗？就是你了。”老徐推了推眼镜笑笑。
“不是，今日校勤的是何苳筱啊，校纪委员啊，不是应该她来吗啊喂？”
杜丹合拢了下巴后指了指何苳筱，但是何苳筱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往后一段时间来是我带肯定没错，不过现在我还要校门执勤和负责今早试行巡逻的治安队，不然我回来找你们干啥？好了好了是你你就赶紧去了，我还得回校门那边呢。”
“喂！不是，怎么......”
没等杜丹说完，何苳筱又一股脑地冲出了部室，忘记顺手关上的部室大门之外还传来了一声“老师就在教学楼东入口等你”。
留下的就只剩杜丹的苦笑和属于他副会长的无奈。
“那么各位我先走了，剩下的收尾工徐夫子你帮我看一下啊。”
老徐点了点头应答了一声，也不知道杜丹有没有看见。
随着时间过去，来到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高熙原翘着二郎腿斜坐在课椅上，他靠着课桌撑起了脑袋好让教室前后两扇门都能够纳入自己眼底。
呃，是林中颖，和往常一样差不多这个点来......
啧，海二胖......
啧，肖维伟......
啧——怎么还是个男的？
有妹子了！——哦尹伦雅。
紧接着后门......
墨上霜来了，不过今天来的貌似有些迟诶。
高熙原支着脑袋的手伸出了几根手指凭空晃了晃，墨上霜一进教室就看到坐姿惹眼的高熙原，自然也看到了高熙原的小动作，他笑着挥了挥手和高熙原打个招呼后回到了座位上。
再然后是......
男的，男的，还是男的......
啧，不过也难怪，女生们都基本上早早的来到教室了，现在还留着空座的女生的确比较少......
高熙原就这样摆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呆了将近二十分钟，中间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呵欠。
来了！
从后门进来了一个扎着低马尾，留着公主切样式发型的忧郁少女，让高熙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转身正坐在位置上，高熙原等着坐在他斜后方的少女落座，然后再回过头凑到她的桌子前。
“没事吧小杏音？”
“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
简单的速问速答环节结束，高熙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像是皮笑肉不笑。
“怎么可能没事啊！去那啥鬼治安队嘛！这第一天就碰上了坏家伙。”
“谢谢担心，不过我真的没事。”
杏音收拾了一下桌面，从书包里拿出了做完的功课，将它们整齐地摆在桌面上以等待各科课代表收取。
“是，身体上看上去没啥事，不然怎么来学校......可是心理上啊，心理上，碰上那些家伙肯定给小杏音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之前地铁恶灵事件被你碰上了，后面那啥治安队巡逻第一天就出了意外也被你碰上了，你要是真的害怕就说出来呗。这种超越了普通青少年的心理负担要是不好好发泄一下的话会很糟糕的1”
高熙原故作紧张兮兮的姿态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偷偷扫视了一下四周，班上的其他许多人也在像是尽量放低自己发出来的声响以听清楚他们俩之间的对话。
毕竟杏音现在又一次成为了直江三高话题事件之中的人物——从遭遇地铁恶灵，到巡逻队遭威胁的事件。
同样都是发生在直江路路口的地铁站，同样杏音都在场。
换做一般人短时间里连续遭遇这样的事件当然顶不住了，然而现在的杏音不管怎么说，单外表看起来对此过于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当然会让人觉得奇怪。
“参加校卫队之前，负责的人就说过，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意外治安情况，我有心理准备，而且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所以不用担心，谢谢你了。”
杏音的语气很平淡，高熙原对此早已习惯，然而这样一番说辞却更加不能让高熙原放心。
“不是，这很危险的你知道吧？要不是欧阳理沙够意思的话，你们小队成员怕不是要遭殃喔。除了小杏音以外，你们队里不是还有个学妹嘛？她都想要退出校卫队了，干脆你也退出算了吧。巡逻啥的让男生来就行，女孩子就乖乖呆着不挺好的吗？”
听完了高熙原苦口婆心的劝言，许久杏音才摇了摇头，她将视线转向窗外之后，又转了回来。
“不用担心。”
四个字，是杏音最后的回答。
高熙原无奈地歪歪脑袋，他知道一旦杏音开始重复回答起来，那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商量余地。
就连死脑筋这一点上这俩人都还是有夫妻相啊......
高熙原摇了摇头后忽然想到自己还有“后招”。
“是，我是不担心，我叫几个彪形大汉——不对——彪形大姐跟着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小杏音就OK了。只不过......另外一个会担心你的人不知道会怎么说喔。”
高熙原以一种奇妙的语调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杏音愣了一下。
在任何事情上都以一种心如止水的态度平静对待的杏音会突然间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是高熙原所没有想到的。
两人都很明白，“另一个人”指的是谁。
数秒的沉默间，那“另一个人”恰逢说曹操曹操到的时候登场，他从后门走进来，熟练地从后门走进，拖着半困不醒的身子和疲惫的神态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在高熙原后座、杏音旁桌，他一甩将背包挂到了椅子后面，然后趴到了桌子上。
意识到在一旁的二人正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后，他才很勉强地转过自己僵硬的脖子看向高熙原和杏音。
“晚安......”
他如此说道，眼睛几乎要闭上了。
“木埃言同志，昨晚通宵为什么没叫上我？”
高熙原把和杏音之间的话题暂时放到了一边，向瘫倒在座位上被瞌睡虫上身的少年问道。
“没通宵。”
懒散的声音从闷过头的西服外套里穿出。
“还没通宵？你这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了好伐，又不是才刚认识你。初一初二年轻那会儿通宵上机完事了缓不过劲，你说是岁数小活力不够，现在高中了通宵上机你又讲年纪大了跟不上。我看你就是单纯的虚。”
高熙原抬起手想要敲敲把自己封印在校服西服外套里的木埃言，不过在手落下之前，他被杏音拦住了，同时杏音嘘了一声，做出一个静音的手势。
“我真没通宵，好歹我还睡了三分钟。”开口的人说话之前打了一个呵欠，说完话之后又打了一个呵欠。
“所以呢，咋不叫我？自己一个人上分上的去吗？还是说当了一晚上的电竞钢琴家？”
高熙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转过身压着椅子，像是骑木马一样靠到了木埃言的课桌。
“啊，不是电竞逐梦，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睡觉睡觉。”
之后，不论高熙原再怎么推拉木埃言都没了反应，就像是这个贴在了桌子上的人铁了心要在睡死在这位置上似的。
“话说回来......”高熙原侧过身，看了一眼杏音后，才决定说，“你知道治安校卫队前天放晚学那会出事了吗？就是欧阳理沙带的那一队被一个高三的带人找茬......”
“知道。”
预料之中，把自己的脸埋在当枕头的双臂之下的木埃言像高熙原期望的那样给出了回应，但是木埃言意外的表现得很冷静倒是高熙原所没有想到的。
再看看杏音，虽然她的表情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高熙原知道，只要牵及到木埃言，杏音必然会有些触动。
“你知道？连你都知道那不是全校人都知道了？”
高熙原在打趣木埃言的同时，偷偷观察着杏音的反应。
“别把我想的那么火星好不好，好歹我也是会网上冲浪的。认真说的话，昨晚我在贴吧上看到的。”
木埃言说完，因为他等了好久高熙原都没有接话，所以他便把磕到桌面上的头抬了起来。
睁开朦胧的睡眼，望了望高熙原，又望了望杏音，木埃言有些不大明白为什么气氛会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不是有想要说的事情吗？”
“没，没啥，我意思就是，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给你科普一下。”高熙原打了个哈哈，挠了挠他的一头黄发，“这么说的话......杏音加了治安校卫队你也知道了？”
“嗯。”木埃言又趴回了桌面，用外套盖住了自己，“那是杏音想自己去的吧，是自己选的，那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诶，等等等等，都发生了那种事情了，你心这么大的吗？你就不担心小杏音？”
木埃言的反应让高熙原更加感到意外了，他原本想的是木埃言应该会表现出更为强硬的态度，然后和自己站在一边，劝杏音退出治安校卫队。
只要木埃言开口要求的话，杏音肯定会听进去。
高熙原原本是这么想来着。
“担心，肯定是会担心的。但是光担心也没有不是吗？如果是朋友的话，要做的事情不是劝对方不要做什么事情，而是在朋友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帮朋友把眼前的一切障碍排除。如果是杏音想要做的事情的话，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会做的事情就是帮你把潜在的威胁全部摆平。”
态度确实是强硬没错，不过高熙原万万没有想到木埃言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不过这俩夫妻的关系怎么看上去像是更进一步了？
高熙原想着咋了一下嘴，还想要反着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作罢。
“算了算了，既然木埃言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请几个彪形大姐24小时贴身不离地保护小杏音了。”
“不用了，不必担心，校卫队那边我的轮班巡逻已经结束了，要下两周才能轮到我。”
就算是知道高熙原在开玩笑，杏音也还是先连忙回拒了高熙原的“好意”，因为杏音知道，高熙原要是再重复多几遍的话他可能就真的会叫几个彪形大姐过来给她当保镖。
“这样啊......不对，还是要24小时寸步不离保护小杏音才行，就算没有治安校卫队的任务，小杏音也可能遭遇别的意外......”
“你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睡觉睡觉。”
木埃言伸出一只手盲把自己桌子前面的高熙原推了回去。
“好好好，您可就好好睡您的觉，木老爷，一会要下去排升旗仪式的时候我必不会叫醒你。”
高熙原嘟囔着转回身，转起手中的笔来，经过了这一早上，这个人终于以一种稍微正常一些的姿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可多谢你了，千万不要叫醒我，老师来了也别叫。”
木埃言收回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外套里好像是转了转，看样子是头换了一侧来睡。
正坐在课桌前的杏音虽然桌面上和其他同学一样摆着早学的功课，但是她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木埃言的身上，似乎像是要随时准备提醒他“老师来了”的望风邻座同学一样。
“有什么事吗？”
杏音也不知道木埃言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在看着他的，只听到蒙在外套“被窝”里的木埃言轻声问了一句，不是认真听的话，杏音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没......没什么。”
杏音回答，她转过了头，即使是确定了把头蒙在外套里呼呼大睡的木埃言是看不到自己的，她还是没有选择去正视那双藏在里面的眼睛。
“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就说吧，如果是碍于有人担心自己的话也不要紧，有想要做的事情尽管去做，需要帮助就尽管说，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我随时都在这里。我不是那种了不起到能帮人做决定的人，不过你如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我会尽力给你指出方向。”
是发自肺腑的话，听起来又有些像是梦中呓语。
“嗯。”
只剩一声应答，两人之间便再无余声。
第二次来到直江三高的时候，龙恭岚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总感觉难缠的案子总会沾到直江三高的边......
自从上次其他案组转托过来的直江三高建筑材料失窃一案之后，龙恭岚就总是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然而这也不过是她第二次为了案情来到直江三高而已。
“怎么了龙姐？我们不进去吗？”
背对着龙恭岚，一旁的助手仰望着坐落在直江三高校园中央的巨大教学楼，时不时发出“哇”的赞叹声。
“等一下，一会由校方学生会的负责人带我们进去。”
龙恭岚回答着，手搭在腰间的肋差上的她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叩响肋差的刀鞘了。
“让刚刚那个老师带咱们进去不就好了嘛？为什么非得学生会的负责人？像上次我们来直江三高的时候不就是一位美女老师带的路吗？哦我忘了，上次龙姐没见到那位美女老师......还真是好看啊那位老师，龙姐如果说是秦央古时候的武姬的话，那那位老师可就是文公主了......”
“上次......咳咳，上次我们又不是来找人的。这次我们来找人，还得靠学生会来带我们走过各个班级。”
“有什么区别吗，老师吼一声，说‘全部坐好！’，然后我们进去数鸭子一样挨个班挨个教室看不就完事了嘛？”
穿着淑女风中裙的助手转过头来问，裙摆随着她转身的幅度在秋晨的风中轻轻扬起，原本应该是一个很有意境的现代秋意美人画，但是因为画中主角充分可爱的外表和那扎成一团与之风格不搭的丸子头，使得助手的气质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妈妈或者是姐姐裙子的小女孩。
站在助手身前的龙恭岚也是身着便装，有些复古风的吊带装配上马甲，外加一条细长的的高马尾，手随时按在腰背之后的肋差上，她看起来比身着警署制服时更添不少帅气。
“首先，直江三高的校园管理模式是半学生自治的。硬件部分由校方管理，软件部分交由学生自治，要想找人，还得通过学生会。话说回来你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了吗？低调点。”
龙恭岚小瞪了一眼助手，抬起手想给助手来一记手刀，但是碍于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看见做着夸张躲避动作的助手她还是放弃了。
“记得记得。”预期之中的手刀惩罚并没有降临，助手蹭到了龙恭岚的身边朝着她的龙姐吐了吐顽皮的小舌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要是这里真有和超能力生命有关的家伙，要是把对方逼急了，指不定在学校闹出些什么大动作呢！所以便衣上阵，小心为上。”
说是低调，其实站在东楼梯口的她两人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了。虽然很多人都是认出了龙恭岚就是那段新闻视频上和警署新闻发布会上面出席过的女警官，但是更多人还是被两人超凡的美貌所吸引，甚至还有热心的男同学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之类的。
“来了来了，龙姐，那个就是吧？”
没等龙恭岚反应过来，助手就抬起手来向远处的一人挥手。
只见那戴着红袖章的人看到了站在楼梯口处挥手的助手之后，便径直向她们两人走来。
“两位警官你们好，我是直江三高学生会副会长杜丹，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走近之后，龙恭岚方才看清楚来人手臂所戴的红袖章上，有“学生会周勤”五个字。
“同学你好，我是琳琅京警署专案组组长龙恭岚。”
“同学你好！我是你好，我是琳琅京警局直属专案组警察，警号9511，assistant，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助手！”
两人说着从口袋里亮出了秦央的警署证。
即使是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上看到真正的警察在自己的面前亮出封带槐花的秦央警官证之后，杜丹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还是其次。
原以为来以后是给两个油腻的中年警察大叔带路，谁知道一位潇洒迷人，另一位可爱活泼......淦！赚了！
杜丹完全没有想过出现在视频中的那个以一己之力赶走了在三角港地铁站内大脑的超能力生命的女警官现在居然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话。
“是这样的杜丹同学，我们是想要请你给我们带路，走一遍全校的各个班级，筛查一下各个班级的学生。”
龙恭岚提出了要求之后，杜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就表示理解了。
因为在那段“最近距离”的拍摄视频之中，银发少女怀中抱着一个身穿直江三高男款制服校服的人。警署方面会循着这一线索调查到直江三高来也是情有可原。
“诶，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会升旗仪式上，全校同学都会集中在操场上，到时候龙警官去逐一筛查不是更加方便吗？”
杜丹提出了建议，在他看来，如果逐个教室逐个班级走一轮，每个学生都照着看一眼的话，以直江三高全校的规模，这一个上午怕是就过去了。
“关于这点，刚刚为我们带路到这的值日老师也提出过。学生过于大量地集中的话，万一......”
话语中断的间隙，龙恭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三角港地铁站内银发的异国少女和漆黑生化人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作势混战的场面，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万一？”杜丹有些想不明白这方法中的不妥之处在哪里。
“龙姐的意思就是不太方便我们调查，诶嘿嘿。因为你看啦，如果是升旗仪式上留下全校学生逐班检查的话，动静太大了，我们这是私访，现在是便衣警察啦，所以需要麻烦杜丹同学你帮忙啦！”
助手接过话，帮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的龙恭岚打了一个圆场。
在杜丹看来，眼前的两位女警官的确是没有穿着琳琅京警署的警察制服，以便服的方式来调查，这样的解释杜丹多少也稍微理解了一些。
“那......如果需要方便两位逐班审查的话，我们可以向校方申请暂停今天早上在大操场举行的升旗仪式，改为室内升旗，升旗完了之后是早读......之后的这段时间直到上第一节课之前学生们都是呆在教室里的，这样可以吧？”
“诶？还可以这样吗？学生会能够向校方申请暂停升旗仪式？我在秦央内地上学那会如果不是下雨打雷这样的硬性场地问题的话，不管是贵族子弟还是官宦世家都得去参加升旗仪式的呢......”
助手越发的对直江三高这一学生自治的管理方式越发好奇，因为这样如此放权让学生自由自治的学校这是助手在秦央内地的时候闻所未闻的事情。
“特殊情况下，只要说明理由，学生会就有权决定，在琳琅京其他学校差不多也是这样吧，和秦央内地的确有许多不同之处。”
杜丹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助手小姐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好奇的时候睁大起来太好看了，让杜丹差一点入了迷。
“那就有劳你了杜丹同学。”
龙恭岚说完之后，杜丹掏出了手机向学生会的那一边打了个电话。
不消五分钟，通知广播便传达到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同学，由于操场草坪正在进行修缮维护，因此今天早上的升旗仪式改为在教室内通过广播进行，故此通知。请各位同学在此期间不要随意走动出教室，听从班干部安排。”
七点十分是直江三高全校师生进行升旗仪式的时间，所以七点之前，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回到各自的教室。
卡着这一时间点，龙恭岚和助手跟着杜丹从东楼梯口走进了中央教学楼。
从一楼逐个班查起，只见每一个教室里的学生都坐在教室内，龙恭岚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从教室的窗外向教室里面的人看去。
上一次像这样子看着的时候，龙恭岚记得自己还是一个言语中透着青涩的高中生。
现在的学生们和龙恭岚印象之中的学生一样，倒是没有多大改变。
没有老师的教室之内，有的学生趴在桌子上补觉，有的在赶着抄补昨天的功课，坐在角落的则把手探到抽屉里偷偷玩着手机，还有的一些相隔比较远的人在玩“飞鸽传书”。
相较之下，自然也有忙着做课前预习，记背单词和化学公式，反复验证立体几何求解问题的勤勉学生。
“这一层我们现在已经全部走完了，一楼是高一的一到六班。”
从东楼梯口一路走到西楼梯口后，杜丹停下了脚步说。
“每一层楼都是六个班吗？”龙恭岚回头望去再次确认，实际上他们三人是从东楼梯口绕了中央教学楼一圈，巡视过了所有教室，回头看的话是看不到他们来时的位置的。
“是的，一层六个班，一个年级24个班。”
相比杜丹平淡的回答，助手小姐的惊讶反倒显得有些太过于大惊小怪。
“一个年级24个班......高中三个年级就是......72个班！这72个班全在这中央教学楼里面吗？”
虽然说班级编制对于大型公立高中来说并不算多，这在秦央之中也属于正常的学校编班。
助手惊叹的是，这72个班级，放在秦央内地是需要三个教学楼来容纳的，俗称的高一楼高二楼高三楼。而在直江三高，这三个年级的每个班级在保证教室足够宽阔教学设施足够充足的前提下，把所有班级都放到了这一栋巨大的中央教学楼里。
杜丹对此也只是点了点头，对于习惯的人来说，这也只不过是大了一点的教学楼罢了。
不过龙恭岚所在意的地方并不是这里，她一直在认真回忆着刚刚自己路过教室窗边时从教室里看到的每一个人，她将所看到的人逐一和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个印象进行比对，容貌、身形，没有找到有任何符合或者有相似之处的人。
“到下一层楼吧。”
龙恭岚说着，先一步走上了楼梯。
“等一等龙警官，我想或许有更快捷的方法。”
杜丹的话停下了龙恭岚向上的脚步，回过头来的时候，龙恭岚几乎已经到了二楼的楼梯间了。
“什么？”
“就是......”杜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楼梯，跟到了龙恭岚身后，他拽了拽别在自己校服衬衫左胸前贴袋上的铭牌，“这个，这个是我们学校校服的铭牌，上面的数字显示的是我们所属的班级，比如我这个，0221，02是年级，21是班级，合起来就是高二21班。你看到的人如果确实是直江三高的学生的话，那么他的胸前肯定也带着这个铭牌，虽然说无法排除造假的可能性，但是还是可以作为调查依据的。”
听完这一席话后，龙恭岚闭上了眼沉思起来，杜丹还想要补充些什么，但是站在一旁的助手“嘘”了一声，示意“不要在龙姐冥想的时候打扰龙姐”，他便只好闭紧了嘴，等待龙恭岚从潜意识的深层里回到现实中来。
龙恭岚确实是在冥想，她在尽力回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从那天晚上三角港地铁站的候车长廊里，在弥漫的滚滚烟尘之中抓到哪怕一丝一毫值得在意的东西。
“0——2？”
双目紧闭的龙恭岚在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睁开了眼睛，她还想从那金色的铭牌之上再多看清一些东西，然而她的回忆似乎最多就到此为止了。
“是02。”转过头，龙恭岚又对杜丹说了一遍，“我要找的人，他的校服上也带着铭牌，前两个数字是02。”
“龙警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02开头那就和我一样，是代表高二年级的数字。有线索的话，可以先从高二找起。”杜丹说着回头走下了楼梯，“跟我来。”
“咦，去哪？按你刚才的说法，高二不是应该在上面吗？”
问着的同时，助手先龙恭岚一步跟在了杜丹的身后。
“是的，高二年级的教室是从五楼开始，我们从北楼梯口进去搭电梯，直接到五楼，可以省点步子。”
三人又从西楼梯口逆时针绕着教学楼走了小半圈，到了北楼梯口，也就是中央教学楼的背面，这里有四轿单向的观景电梯，两道向上，两道向下。因为现在正是准备在教室内进行室内升旗仪式的时间，因此这四轿电梯都处在无人使用的空闲状态。
“你们学校还有这么神仙奢华的东西啊！教学楼都弄个观景电梯，比秦央内地的普通大学都要豪华了。外加你们这教学楼的外形，我都以为我是要去三星的空中餐馆点位子吃饭了。”
进入电梯之前，助手低着头往下顺着电梯的外轨道向上看，很勉强才能看到中央教学楼的顶部。
进入了电梯，随着上行电梯缓缓升高之后，助手才发现此时他们是在中央教学楼的背面，远处学校的小花园和她们曾经去过的校景公园尽收眼底，也许再往高处走一些，位于学校后面的齐箍小街那弯弯曲曲得像是迷宫一样的巷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五楼虽然还不算高，但是观景电梯到达五楼的时间也花了将近有十来秒钟。电梯门打开，走进楼道的时候，各个教室广播里播放的秦央国歌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叠杂在一起，产生了无限月读一般的重重回响。
“往左是高二的一到三班，往右是四到六班，可以按照老样子沿着走廊绕一圈，把所有教室看遍。”走到廊道口，杜丹向着两位女警官说道。
“好，那先从左边开始。”
遵从龙恭岚的指示，杜丹带着两人又经过每一个教室的窗外走了一轮。虽然有些心不在焉的男学生会因为发现了从没见过的好看的大姐姐而显得有些激动，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把他们当做了在校巡视的领导或者老师，毕竟他们身边还跟着个学生会的人，学生会和校领导以及老师一同巡视教室情况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班、二班、三班，比起在一楼逐个教室路过的时候，龙恭岚的脚步放的更加的慢了，她仔细的看了教室内每一个同学的相貌，就算看不到脸，不需要进入教室与对方正面相对，只凭借身形上的判断龙恭岚也能分辨得出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再转角，龙恭岚一行人已经走过了第三间教室，站在走廊向外看去，能够看到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校门口，像一条纽带似的把校门口老钟楼和中央教学楼连接起来。
很可惜，一到三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走到四班，龙恭岚的脚步放的更慢了一些，并不是因为她担心自己看错，她只是不知道，当往后的所有教室都走过了之后，这一条仅有的直接线索也中断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
四班，没有发现。
现在龙恭岚来到了五班教室的窗外。
从教室前门的门口走过，目光从前门探进，在明亮的室内灯光之下，所有露出脸的学生龙恭岚都几乎能在一瞬之间尽收眼底。
坐在教室中间的那些学生，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并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靠教室内侧的窗边，倒是有让龙恭岚在意的人。
像是和桑战国时期大名的公主，留着古典的公主切发型却又把颈后那长瀑一样的黑发扎起低马尾，是一个文静中略带着忧郁的少女。
龙恭岚认得她，去三角港教堂的时候她经常能看见那名少女在帮着，玛尔杨小姐处理教堂的内务，或者打扫后院的卫生之类的。
龙恭岚还清楚的记得在当时的笔录档案里，她在家庭住址和监护人那一栏写着“三角港教堂；玛尔杨·佛洛伦斯”。
是那个和玛尔杨小姐一起住在教堂里的女孩。她同时也是在直江路路口地铁站里遭遇了地铁恶灵的“幸存者”之一。
想到这里，龙恭岚下意识的在这个教室里寻找起另一名“幸存者”男生来。稍微一转眼，她就发现了那个文文弱弱的男孩端坐在教室里靠走廊的这一列，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的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学校里广播里校领导的讲话。
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引起了龙恭岚的注意。其实龙恭岚知道那是无关者，但是她仍旧无法忽略那个坐在教室侧后排的女生。
就在那个倒霉男孩的侧侧方，与他成一个极其尖锐的锐角角度，一个美貌如冰山一样光是让初见者看上一眼就冷得发颤的少女坐在那里。
似乎是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可是龙恭岚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在哪里？
龙恭岚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此，所以她很勉强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露着脸的人一眼扫过去就被龙恭岚看了个七七八八，全都不是要找的目标，然而趴着头睡觉或者是假装睡觉其实是在玩手机的还是大有人在。
从身形上判断的话......
教室里有人看到从教室门口慢步经过的龙恭岚，不过五班正常的学生们都没有做过多的反应。
除了一个人。
染着黄色头发的少年在这一教室里的普通学生之中实在是太惹眼了，这种不良的学生忽然站起来用唇语念着你的名字并且对你疯狂挥手的时候你是没有办法不被他吸引注意力的。
龙恭岚这才想起来，高熙原就是0205班的学生，他以前似乎是这么说过，但是龙恭岚一直没有记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道理上来讲是没有必要性的，但是龙恭岚还是觉得以这种不打招呼就来的方式见面有些尴尬，所以一向对此毫不在乎的龙恭岚居然快步避开了与高熙原的对视。
不消几步，龙恭岚已经从五班教室的前门口走到了后门，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之后，龙恭岚往六班教室外面的走廊走去。
走完了五楼，六个班级，此时室内的升旗仪式也已经结束，开始有寻求放松的学生们开始走出走廊外面透气。
“有什么发现吗龙姐？”
助手低声问道，相比于刚从观景电梯出来时的紧张神色，她感觉龙姐已经放松了很多。
“就这样吧，往后是上课时间，再这么搜下去有些打扰学生们正常的上课秩序，我想可能是我对线索的处理有些问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了杜丹同学。”
“诶！这就结束了吗龙姐？”助手完全无法理解，就刚刚她跟着龙恭岚一路走过来，别说是看清每个学生的样子了，这样走吗观花的方式让她连教室里面具体有什么东西都没看清。
不过另一边的杜丹这是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今天上午可能真就要陪这位两位警官把整栋教学楼都逛上一遍。
“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话，龙警官可以随时说明，我们直江三高学生会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嗯，多谢了。”龙恭岚笑了笑，“之后我们再来的话，就请你们学生会再多多帮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