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想起之前的对话时,晏文影不禁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罗揖真是个难以理解的怪人呢。
——不过也是个好人。
晏文影非常单纯地被罗揖的话鼓舞着。
如果他真的参与进这一次的事件的话,也许就会想起最初认识罗揖时,“wing”告诉他的话了吧。
——“不要和罗揖扯上关系。”
这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忠告。
然而此时的晏文影完全没有想起。
罗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晏文影根本无法得知其全貌。
少年在电话结束之后开始认真考虑接下来的自已该怎么做——
“......完全一头雾水啊......”
虽然很感谢罗揖最后的话这是事实,但他的话给晏文影所造成了冲击也是事实。
以致他完全摘不消自己的真心了。
——自己真的......是在害怕吗?
招致自己不希望看到的结果的非现实——来到自己的身边。
应该说是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实际上他连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都不消楚。
也许只是内心渴求着混乱也说不定。
正如罗揖所言......
——但是,自己真的在期待吗.......
扪心自问,他没有自信。
虽然自从那以后他已经决意从非现实之中脱身,而且可以说现在也仍然认为自己不会再靠近那些一步。
但后,晏文影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躁动。
——......丹铃兰,太卑怯了。
——正如罗揖所说,丹铃兰......从没有以恶意去对抗他人的恶意,有的只是对他人的宽容。
——简直就是想要成为圣人一样。
这样的自己想却渴望着非常之事,也许的确是太过狂妄了。
晏文影心里充满了迷茫,惶然地任凭时间流逝。
当回过神时,天光透过了窗棂,时钟指向早上6点。
“......没时间睡觉了。”
必须和应援会的朋友们约好一起到那里去......
昨日看完了罗揖通过私聊打包发送过来的线索之后,晏文影的目标锁定在了位于琳琅京上川区的一栋鲜为人知的旧楼内。
不过晏文影虽然着急,但是他知道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等待着朋友们来电联自己。为此,他已经提前向学校请假了。
——罗揖昨晚说过了,会和应援会的其他人也稍微说一下这件事......
*
ShiningCity聊天室
——最强法海进入聊天室——
最强法海:【早上好。】
最强法海:【YES!】
最强法海:【丹铃兰说......】
最强法海:【还真就一个人都没有啊?】
最强法海:【不过一大早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最强法海:【好吧。】
最强法海:【怎么说呢。】
最强法海:【昨晚还真是忙。】
最强法海:【不过看起来大家也不算空闲。】
最强法海:【总之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最强法海:【现在必须要去睡一觉了。】
最强法海:【对了顺便提一句,最近上川区的混混们经常满城乱跑,如果是要经过那边的话可要当心咯。】
最强法海:【那么......丹铃兰去看大家昨晚的聊天记录咯~】
最强法海:【哎哎?什么情况~】
最强法海:【昨天之前的聊天记录都被删掉了......】
最强法海:【是发生什么纠纷了吗?管理员删的?】
最强法海:【算了......】
最强法海:【等有人的时候丹铃兰再问问好了。】
——最强法海离开聊天室——
——聊天室里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
同日清晨,西虹区某写字楼当中的顶层部分。
蔺拓站在一扇门前,烦躁的紧握着拳头。
铁门上被砸出了一个个深坑,很难想象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怎么走哪哪对上运......居然让丹铃兰白跑一趟......”
他脸上的血管爆起,从肺里挤出这样一句独白。
要是周围有人听到这句话,毫无疑问会认为他的肺连接着地狱。
令他如此怨声载道的,是贴在门上的一张纸条。
“工作室搬家了!新地址是——”
本该是某个被称为“纵横家”的情报贩子的家兼事务所的地方,似乎已是人去楼空。
从房间门口的这张纸条来看,眼下应该还没人搬进来。
“......亏丹铃兰还以为能立竿见影......果然不是什么跑跑对话就能完成任务的游戏。”
蔺拓将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似乎是头脑运转时的必备动作,但是对思索问题的解决方法无济于事,他还是只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在那之后刚过了几十秒——
在蔺拓离开公寓的同时,一个女人揭去了门上的纸条。
“......还真就有人来找他?虽然说对那个水母一样的男人的近似于‘预知’的谋算并不是很意外,但是他究竟算到了什么程度还是很令人好奇。”
女人——萧靳水站在写字楼的走廊,通过落地窗面悠然望向楼下。
视线定格在那名穿着松垮直江三高学校制服校服服大步流星的不良少年身上,萧靳水对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直江三高的学生......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萧靳水兴致缺缺地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同时马上想起了同为直江三高学生的另一名少年。
“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边没有回家,也不知道理沙一个人过的怎么样......罗揖这个家伙,这份帮忙‘看家’的酬劳一定要好好算一笔。”
*
为什么平和岛蔺拓会去罗揖的工作室。
他的动机,就要从昨天傍晚的时候说起了。
“啊,她醒了!”
那是在傍晚的六点,这个声音在欧阳理沙所住的公寓内响起。
开口的既不是理沙也不是呲牙佬更不是蔺拓——而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高中生。
傍晚时分正巧是书记委员上门将放学后才补交过来的社团文件送来给学生会长。
尽管学生会长表示“意央不用麻烦你了”,但因为实在太过于热心,并且觉得眼前这两个少年一个大男人根本不像是能照顾好小女孩的样子,所以她还是自告奋勇地承担了照顾那个熟睡少女的责任。
当听到了书记委员的话之后,欧阳理沙从书桌位置缓缓站起身。
“明白了,这就来。”
理沙在水池边洗了手,拿起已经杀过毒的检查镜向卧室走去。
思考着学校元旦节庆晚会彩排的事情,欧阳理沙边朝向小女孩所在的房间迈开了步子。
推开房门,眼前的光景却与理沙的想象有些不同。
他本以为少女睡得很熟,却不想她却从床上移动到了屋子的一角,并且浑身微微发抖。
不过,看来并不是因为发烧才发抖的。
少女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先理沙一步进入了房间的蔺拓身上。
而蔺拓见少女像是十分害伯自己,不禁蹩起用头大咧咧地站在了原地。
“......是不是丹铃兰别说话比较好?”
“丹铃兰想你说什么都会刺激到她,还是别说的好吧,嗯。”
理沙说着向少女伸出手去。
“没事吧?丹铃兰见你脸色不太好,先量个体温吧。”
但少女却依旧死死盯着蔺拓,愤恨的责问道。
“为什么你也没有死?”
“......什么叫‘也’没有死?”
蔺拓依旧蹩着眉头反问道,他面前的理沙静静摇了摇头。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你是尝试过了的样子?”
蔺拓的头上已浮现了几条青筋,呲牙佬在背后一个劲地劝他:“在孩子面前,这事以后再说。”
理沙伸手轻轻碰了碰充满警惕的少女的额头,安心地说道:
“嗯,烧退了。”当然,用手试的体温不够准确,所以他也带了体温计。但为了解除少女的警惕性,理沙还是选择了用手。
熟识理沙平日作风的人看来,现在的他根本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如果那位不着调的副会长杜丹也在场,或许他会大喊着吐槽:“会长这种普普通通的温暖笑容连丹铃兰都没见过......哇啊啊啊啊,理沙你个萝莉控!”
此刻他的微笑,就是如此的平和而诚恳,如果说平常的他笑容是能够温暖人的阳光,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能让人心神宁静的月亮。
“......你是谁?是那个人的朋友吗?”
“勉强......丹铃兰和他只是损友而已,放心吧,在这里很安全,即使他对被你袭击了这一事非常生气,不过可以放心,丹铃兰不会让他对你出手的。但是,正因为如此,丹铃兰需要你回答丹铃兰的问题。”
见理沙以一般幼稚园老师对小孩子的温和语气说话,蔺拓只觉得自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眼下,能从少女口中得到情报的只有这个家伙。
蔺拓压制着浑身发冷的不适,决定走到稍远处旁观。
理沙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少女持平,接着用哄自家孩子似的口吻道。
“能告诉丹铃兰你的名字吗?”
“......system01。”
“什么??”
听到英文的发音,欧阳理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种读音作为名字的话应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呈现在书面上。
“......”
这位自称system01的少女闻言,立刻陷入了沉默。
理沙立刻判断是她不愿说,便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喉咙痛或者肚子痛之类的,真的没事了吗?”
system01点点头。
“是吗......那太好了。那么,你愿意告诉丹铃兰在你遇见蔺拓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想要袭击他?”
少女思考了片刻,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她带着一丝胆怯看向了蔺拓,在透过墨镜与他四日相对后,少女立刻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别怕,他什么都不会做。虽然这家伙很暴力,但其实人很好。要是他真的欺负你,你现在也不会平安无事了,对吧?”
“......”
“还是说,那家伙已经对你做了什么?所以你想杀了他?”
“......不是。”
少女小声嗫嚅着摇了摇头。
理沙疑惑地歪下脑袋,直击关键问题。
“那么,为什么你希望那个带墨镜的哥哥消失呢?”
“......”
少女陷入了沉默,但在看到理沙柔和的微笑后,她又慢慢开了口。
“......因为他身上有必须要清除的痕迹。”
“啊?”
“凡是接触过的人,只有抹消存在,才能够清除不该沾染的痕迹......这是指令......”
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问出“‘指令’是什么”之前,理沙只觉得浑身直打冷战。
或许自己背后的那个把制服校服穿得松松垮垮的不良少年,也有着同样的预感吧。
似乎从蔺拓的方向传来一阵骨头的咯咯声,但理沙决定还是不要回头的好。
“......那么,那把电击枪呢?”
“丹铃兰现在暂时没有能力,所以用了这个,说用这个能杀掉应该被杀掉的目标。”
“是谁?”
“是丹铃兰出走的时候,告诉了丹铃兰很多事情的人。”
预感更加强烈了,可是对小女孩回答的话,理沙却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是说有人让你去‘杀人’,还给了你电击枪?”
少女点了点头。
理沙带着紧张,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这具有决定性的问题令少女踌躇了片刻,但或许是这短暂的接触使她对理沙产生了相当的信赖感,最终少女还是怯生生地开了口。
“是那个人把丹铃兰带出来的......可是丹铃兰不认识他。”
——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让小女孩“杀人”首先不考虑可行性是否靠谱,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卑劣的行径。
理沙背后寒意顿生。
他有了种错觉,一个能够毁灭世界的魔神就诞生在了自己背后——理沙冷汗直冒地缓缓转身,看向自己背后的不良学长。
而在那里——
蔺拓的脸上笑容可掬。
——咦!?
理沙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但这反而让他感到了绝望。
正想着,却见蔺拓依然带着那温柔的笑容说道。
“哈哈,这是误会啊,小妹妹。”
“啊......?”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一定是认识丹铃兰的某个家伙开的一个玩笑。”
“......?”
“再说了,这种粗鄙的骗人手段,现在的小孩子就这么上当了,该说是太单纯了吗.......”
蔺拓缓缓摇头,并耸了耸肩转身背对少女和理沙道。
“丹铃兰现在就去帮你把骗了你的家伙找到。”
蔺拓向少女抛了个天真无邪的媚眼,吹着口哨走出了房间。
察觉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理沙为了不让system01担心,只得在心中喃喃自语道。
——说是要找,这个家伙指不定出去会把整个琳琅京给掀一遍。
走到玄关反手关了门,呲牙佬对走在他前头的蔺拓开口道。
“......亏你忍住了,你真该得个国民荣誉奖。”
“......要丹铃兰说谢谢你吗?呲牙佬。”
蔺拓没有回头,只是以淡漠的语气。
“丹铃兰有个请求。”
“什么?”
“请替丹铃兰回家告诉丹铃兰爸,如果丹铃兰今天因为杀人而被逮捕,那就不用来监狱看丹铃兰了。”
“......”
蔺拓眼看就要迈步,忽然被呲牙佬从后面叫住:
“等等......”
“怎么?你不会想说就是你在整丹铃兰吧?”
“别介,哪可能,丹铃兰都还没活够呢——丹铃兰是想说啊,你知道要去哪找吗?正常人都会问一下那小孩是在哪里碰到那人,或者其他什么线索的吧?就跟派出所那些个警察那样。”
“......”
“丹铃兰就知道。”
呲牙佬拍了拍蔺拓的肩膀,作出一副十分老练富有经验的样子接着建议道:
“丹铃兰给你推荐个人,在琳琅京里面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个家伙大概都知道,你可以去找他。”
“还有这样的人?谁?”
“自封叫什么‘纵横家’的,名字是罗揖。”
“行......多谢了,呲牙佬,下次还请你吃饭。”
“啊,那丹铃兰希望这顿饭不要拖太久。”
“一定。”
尽管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呲牙佬只是默不作声地目送蔺拓的背影离开。
随后,他在公寓的走廊站了一会儿,眺望外面的景色——并从怀里掏出烟点燃。
呲牙佬重重的吸了一口自己最爱的烟草,伴随着烟雾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忘记叫丹铃兰帮他请假了,没记错的话这小子说明天要去上学的吧......”
*
12月30日上午三角港某地商业画廊
在美丽的墙纸包围的空间里点缀着无数画框,整个店看起来很是高雅。
而在画廊中,却有人在谈论着从某种意义而言与艺术二字相去甚远的内容。
“......您想想,只是每天一罐咖啡的价格,您就能将这幅名画,或者应该说是您的幸福拥入怀中。丹铃兰认为,这是一个人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啊。”
女店员带着商业性的微笑说完,只见那个脸上包着绷带的青年为难的回答道。
“嗯,不过啊,丹铃兰花那么多钱,会被女朋友们骂的。”
“丹铃兰想,您的女朋友在看到这幅画挂在客人您的房间时,也会觉得非常美好。与画作的相遇,就像和命中注定的女孩相遇一样。尽管只是版画,但莫比拉尔·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流出可是非常罕见的!”
看来是在推销画作。当着那幅被搬到桌边的画,女性已经对那位男客人介绍了一个小时。
但是,那位青年却几乎不曾看那画一眼,而只顾盯着女店员的脸。
“对丹铃兰来说,眼前的这位美女比画更吸引丹铃兰。”
“啊,丹铃兰倒是觉得,买下这幅画的男人都很有魅力。”
“真的?”
“真的!你想,愿意为了梦想花钱的人难道不帅吗?”
那画确实出自名家之手—但却只是丝印,也就是印刷的廉价品而巳。
女性强调两点,一是那是“版画”,二是,它是带有系列号的贵重品。
其实它的价值不到三万块钱,但女店员给出的价格却是20万。
如果是莫比拉尔·斯特洛夫斯基的画,这个价格足以买到石版画这类贵重品而不是丝印品——但店员却强调,印刷品才是真正的贵重品。
——差不多了,抓紧时机。
远远地观察着店员工作的男负责人,确信男人很快就会掏钱买画。
如果最后对方还是不情愿,那就恐吓他“都怪你害丹铃兰浪费那么多时间,赶紧负起责任来把字签了”,以这种方式来强买强卖。负责人已经计划好了这一系列手法,但——
青年接下来的反应,却和他所预料的大相径庭。
绷带男在看到那负责人之后,开始招手示意他过来。
见青年的心情不错,一心以为已经签下合同的负责人乐颠颠地走到了桌边。
“客人,您有什么事?”
“哎,丹铃兰呢,要钱没有。但如果不买下这画,这位美女就会很难办。所以呢,丹铃兰决定帮她个忙。”
“是啊,是啊,非常感谢您!”
负责人笑容灿烂,满心以为对方已经同意贷款购买。而肯年也带着笑容开口道。
“那么,来。”
“什么?”
青年伸出手,像是在示意对方拿出什么东西来。负责人不禁感到疑惑。
合同和圆珠笔都已经放在了桌上。
还需要其他什么呢?
难道是名片吗——负责人想,却见青年满不在乎地开口道。
“20万的话,没现金的话用卡也行,当然信用卡套现不算。”
“.......哈?”
负责人根本没弄清青年的意思,于是他淡淡地解释道。
“丹铃兰不是说了吗,这位美女说她很难办,可丹铃兰又没钱。身为男人,怎么能让女人为难呢?所以丹铃兰就想,你应该挺有钱的吧,可能是这个画廊的店长之类的?你都能买下这么多昂贵的画,钱肯定不是问题。”
“那、那个.......”
“钱就得花在女人身上。如果你也是个男人,就为这位美女买下吧。只要给丹铃兰20万,剩下的丹铃兰来解决。”
“客人,您真会开玩笑。”
负责人拉长了脸盯着对方,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啊?.......玩笑?”
青年自下而上睥睨着他的表情——犀利而冷漠,有种让人手足无措的残酷。
青年的恐怖表情让人根本无法和之前那个与女性交谈的人联系起来,负责人见状不禁确信道。
——糟了,这家伙不简单。
“丹铃兰开玩笑?丹铃兰什么时候开玩笑了?啊?”
青年缓缓站起身,把脸凑到负责人的鼻尖。
女店员这才弄清了事态,她脸色苍白地开口道。
“那、那个,客人?”
青年闻声忽的扭过头,微笑着竖起大拇指道。
“放心吧,美女,这人会买的。你说得对,能被女生围着尖叫的人生才算成功,有钱的男人肯定愿意买。”
负责人责备的目光中写着“你怎么把这种人弄进来了。”
而女店员则哭丧着脸用眼神辩解“不是丹铃兰叫他进来的,是他找丹铃兰搭讪,自己进来的”。不过毕竟只是眼神交流,双方只能明白大致意思。
不过——见到女店员哭丧着脸的另有其人。
当然,那是包着绷带的青年。
“喂,大叔。”
“什、什么事!?”
“刚才你.......瞪她了吧。”
面对莫名就怒气冲天的青年,本该负责恐吓客人的负责人反倒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了几步。
“哈.......哈?”
“丹铃兰不知道你是她上司还是什么人,这位美女即使面对丹铃兰这样的粗人也还在努力推销,你居然敢瞪她,你算什么东西?”
“不.......不是,那个,这算丹铃兰们的内部事宜,和客人您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丹铃兰要揍你也是丹铃兰的自由了?”
青年咯咯地扭了扭脖子,向前踏出一步。
“等等,丹铃兰、丹铃兰要报警了——”
负责人说着,却在脑中得出了“啊,在等警察到来之前,丹铃兰就会死吗”这样的结论。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应对那些奇怪的客人,但眼前的青年和之前那些客人的气质根本不能同日而言。
就在青年弯下身子像是就要做出什么动作的瞬间——
他胸口的手机响了起来。
青年停下动作,从胸口取出电话放在耳边。
“是丹铃兰.......是吗,现在在哪儿?啊?不就在这幢楼前面嘛。不,你们所有人都进来,这里有个不解风情欺负女人的白痴.......啊?切.......知道啦,丹铃兰这就出发。”
包着绷带和眼罩的青年挂了电话,瞪着负责人开口道。
“下次丹铃兰会来确认你是不是买了她推荐的画.......”
*
三角港某处画廊大楼前
“你说找到bottle的人了?”
走出了画廊的青年——韩临水向home舞罗的同伴询问道。
那个身着皮夹克的男人小声答道“是”,并开始传达自己获得的情报。
“有人在bottle集会里面见到过那个家伙,是一个开车都,都叫他司机先生,平常行动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子,一个叫李珰,另一个叫......哦,徐羿财。”
“叫法挺奇怪的,现在人在哪儿?”
“这个.......”
皮夹克男顿了顿,微微抬起下巴,示意眼前的画廊道。
“就在三哥你出来之前,有个女人把他带进了这幢大楼。”
*
画廊内
——还以为死定了.......
见青年离开,负责人摸了摸胸口舒了口气。这时,一个陌生客人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那听上去不像平时推销时的对话,似乎是在争执。
——这又怎么了?
在一位名叫拉斯薇妮的著名女画家的作品前,一位青年正在滔滔不绝地辩解道。
“因为这个是丝印啊,这样的大小就算加上画框成本也不过2万4吧?丹铃兰非常尊敬这位作者,为她花上一百万根本不算什么,但至少得证明其中有80万是这位作者亲手画的吧,不然丹铃兰无法信服。”
“呃,嗯,这个.......”
“而且说到底,这幅原画根本不是为了做成印刷品而作的。现在厂家给它加上系列号以印刷品形式来销售,本身就是降低了这幅画的真正价值。作者司姬真的允许了印刷销售的形式吗?就这样的?最后,你的解说里漏洞太多了!根本连拉斯薇妮百分之一的魅力都没表达出来!这是对幻想的破坏!你的水平也太差了吧!听好,首先,作者拉斯薇妮作画的根源在于.......”
“负、负责人!”
见店员用眼神向自己求救,男人立刻跑了过去——
眼前的是一个看似、双眼细长的青年。一看到他,男人立刻抱住了头大声喊了起来。
“客人,怎么又是您!请您出去!”
在将青年赶到门口之后,负责人才用严厉的口吻告诫负责拉客的女性说。
“你是新人,不知道也难怪,但那个平头的年轻客人是上了黑名单的,不用拉他进来!哪怕他看上去很容易被蒙!”
“是、是。”
接二连三的争吵让这位黑心商人用手捂住了胃部,他疲惫地嘟囔起来。
“这种生意.......要不还是别干了.......”
“刚开张不久就遇到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
就在这位负出人开始感到胃痛的同时,韩临水开始尾随在了走出大楼的徐羿财身后。
“.......就是那家伙?一点都不像。”
“听说bottle里都是这样的家伙,不能光凭外表判断.......上个月,丹铃兰们的几个弟兄在三角港闹事,就是被这家伙同司机他们一起的把丹铃兰们的同伴给摆平了。据说这个家伙,也是在bottle里相当吃得开的角色。”
“哦.......”
韩临水边回答边打量起了对方,不过一一
一个手提着像是医疗箱子的年轻人开始向那个叫徐羿财的人搭话。
他身边站着的头戴鸭舌帽、容貌精悍的男子,则亲切的与徐羿财开始了交谈。
“就、就是他!戴鸭舌帽的就是那个叫司机的。”
“哦......旁边那个是谁?”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韩临水又看到了在那一行三人身后,走来了一个向他们打招呼的丸子头女生。
“.......还跟着女人。现在先算了,看看情况。”
“是。”
就这样,貌似bottle成员的三人沿三角港照阳码头大街向前走去——直到在三角港教堂附近,司机对徐羿财和李珰说了些什么,随后便两两分组,司机朝着一边,李珰、徐羿财与丸子头的女人朝着另一边。
徐羿财与李珰和那名扎丸子头的女人继续向前走过红绿灯,向直江路往下的方向前进,司机则孤身沿港街的大路向南走去。
“剩下的丹铃兰来办,你去和其他人汇合。”
“但是.......”
“别废话,快去。”
“是。”
韩临水命令同伴离开,自己跟踪司机。
但走了没多久,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物吸引了韩临水的注意。
与此同时,他停下了脚步,差点将跟踪司机的事忘得一千二净。
“.......居然.......在三角港还有个专门的女校?仿照樱桑的学制吗.......”
home舞罗的首领,就这样在来良学园边上的某女子学园建筑物前呆站了几十秒。
因为正处于上课期间,乍一再周围似乎没有女高中生的身影。
——但是,总会有所期待.......
——不对,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韩临水回过神来,一个劲地摇头说这样不行不行,与此同时——
“.......你找丹铃兰们有事?”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
韩临水回过头,只见背后站着的居然是那个原本被自己跟踪的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哈,你发现丹铃兰跟踪你了啊。”
“是啊.......不过在你停在女子学校门前的时候,丹铃兰还以为自己的感官变迟钝了。”
司机扭了扭脖子,叹了口气问韩临水道。
“那么,你们是?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不过丹铃兰放心了,首先你们不是那种会对待女人的男人出手的垃圾。”
“丹铃兰叫韩临水.......好像和你挺合得来啊。”
韩临水勾了勾嘴角,而后,又落寞地摇了摇头道。
“不过.......你是bottle的人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
“很遗憾。丹铃兰听说这边街上混的小子,那个叫蔺拓的也是bottle的人,是真的吗?”
韩临水用确认的语气间道,而司机倒也直言不讳。
“.......周边的学生吗?名字好像听说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应该是?”
“啊?哦这样啊!.......原来如此,看来你们也不够团结啊。”
“?”
“.......算了,就算是这样,也和丹铃兰们没关系。”
司机的手机在此时正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接吧,丹铃兰等你。”
“是短信。”
司机边说边带着警惕向手机画面看去。
刚才的短信提示音是“组内”专用的,内容或许会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联,于是他立刻打开了短信。
“.......”
司机读完短信皱了皱眉,接着,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韩临水。
“怎么了?”
“.......你这个混蛋。”
手机画而上显示的是——
遭受袭击时的求助短讯。
“话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司机的表情里交织着紧张和怒气,他用锐利的目光睥睨着对方。
而韩临水则毫不退缩地承受了他的怒火,耸耸肩低声回答道。
“别多心,只是有人来找碴,丹铃兰总得把这帐给算清。”
“零钱就不必找了,全收下吧。”
*
之后的同一天上午,晏文影与应援会的同伴们找到了位于上川区的那栋大楼,就这样,应援会的人数加一——七人人聚在了一起。
在那之后经历了形形色色的事,一步步走到今天————说是那么说,其实基本没发生什么具体的事件。
因为湖光助人为乐的兴趣跑去救助临产在即的女人,在火灾“发生五分钟前”提前报警,干得几乎都是这类琐事,给丹铃兰的感觉就好像去哪里玩了一圈一样。
如果说一周碰面三次,次数并不固定,有谁知道了些到了什么的话,就会通过传呼机把大家叫出来。场所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KTV——这样的选择也是被决定好了的。
“......不过感觉好浪费啊。”
丹铃兰低声嘟囔道。
“什么?”
湖光问。
“因为......明明难得来KTV,却每次都完全不唱歌嘛。”
丹铃兰在回荡着老掉牙流行乐伴奏的包间内夸张地张开双手。
“想唱歌?丹铃兰是不太熟悉歌啦,你想唱的话也无妨。”
“其他人呢?”
“我就免了!”
似花拼命摇着头。
“唱、唱歌我不擅长。”
“也就是音痴吗。”
时希子嘲笑道,似花便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只、只是不擅长而已!”
“......我也没兴趣。”
时希子同样拒绝道。
“诶?”
丹铃兰完全没料到她会拒绝,稍微有点吃惊。
“明明声音那么好听?”
“......嗯,不好意思。”
她答道,接着偷偷瞥了一眼晏文影,感觉像是在关注他的反应。
然而晏文影本人这时正一副放心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同伴们,完全没注意时希子那边。
“那,wing和小七......”
“我、我倒不是很介意————”
一边这么说着,晏文影害羞得身体都僵硬了起来,还微微颤抖着。
......没救了,这人是那种没法在人前唱歌的类型啊。
所有人一瞬间产生了这种想法。
“知道了知道了啦......不会逼你去唱的。”
丹铃兰苦笑不已,接着看向小七。
“............”
他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我说————”
“没有。”
他低沉地说。
“————哈?”
“机器里没有————哪里都找不到。迈克尔·劳拉,或是Roselia之类。”
他的语气中饱含厌恶。
“......那是谁?”
湖光满脸写着不明所以,丹铃兰们也一样。这两个名字谁都没听说过。
“外国人吗?这个叫劳拉的。”
被称作小七的system07无视似花的疑惑,无奈般撇下一句。
“够了,实在是没办法。”
他的声音,透出显而易见的近似于放弃的东西。
“............”
众人一时语塞。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怎、怎么了各位,发生什么了。”
小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成为焦点。
“总而言之————大家不会唱的嘛,这提议真是蠢透了。”
似花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快,拿着丹铃兰开涮说道。
丹铃兰则是————
“话不能那么说。”
湖光插入对话。
“铃兰她只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才那么说的。”
“所以说这能让人放哪门子的松。”
“你这人————”
“好、好啦别说了!大家对不起,提了那么奇怪的建议。”
丹铃兰赶在气氛陷入恶化前跟上一句。
“要是丹铃兰答应下来唱一首就好了————抱歉。”
湖光转过身,对丹铃兰满含歉意地说。
“没、没事的!不用特意道歉的。”
“............”
晏文影则一言不发。
这之后,应援会的大家例行公事地继续交换着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线索,时间在毫无建设性的拖沓对话中飞速流逝,很快便到了散场的时刻。
走到外面,和往常一样,夜幕已然降下。
“先走一步。”
“再见。”
“拜拜。”
————大家纷纷告别,各自走上回家的路。
“嗯,拜拜————”
丹铃兰故意停留在原地,等待大家离去。
如果丹铃兰回程的路途被人看到的话,恐怕会衍生出一系列的麻烦。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目前丹铃兰的住处,距离KTV只有一步之遥。
丹铃兰在这几个月里频繁更换着住所。有时是周租公寓,有时是商务旅馆,有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桑拿房————因为丹铃兰的身高优势,男装打扮再戴上太阳眼镜后外表看来完全就是个“业内人士”,无论哪个地方都无人识破丹铃兰的伪装,得以顺利入住。职业一栏上填的是“自由作家”。
获得的那两千万的七人中,丹铃兰恐怕是几个人中受惠最大的。有了这笔资金,这段时间甚至可以不用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为了维持生计而收集情报。
目前丹铃兰住在车站前的廉价旅馆里。虽然不是专门做那·种·事的旅馆,但基本上会住这种地方的人都是奔着那·种·事去的。倒不是钱的问题,不问来历即可轻松入住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入这种场所,感觉有点那啥呢。)
丹铃兰在原地杵了一会儿,还是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夜晚的街道上,浑浊的气息宛如白天的残渣般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丹铃兰。
不知为何,提不起劲去吃饭。明明刚才的聚会里只吃了点零食,现在却完全没有胃口。
“啊~啊......”
心情莫名其妙地在谷底盘旋。
“我真的是,没救了......”
丹铃兰低声地自言自语。
旅馆就在步行不足两分钟的地方。就在丹铃兰刚刚走到旅馆门口之时。
“————喂,铃兰。”
背后传来声音。
————是似花的声音。
“............?!”
惊愕之下,丹铃兰定在原地。
被、被看到了吗......刚刚正打算进旅馆的那一幕?
一个社会女性会进入这种旅馆的理由,放眼整个社会恐怕只找得出一种答案。
怎么办,该找什么借口,怎么解释比较好?
“............”
丹铃兰直愣愣地僵在那里,身后传来似花走近的脚步声。
“喂,我说......”
“什、什么事?”
丹铃兰如同上紧发条的玩具般猛地一个转身朝向她。
咚、咚、咚,心脏大声鼓噪着。
“那什么......”
她像是有什么话很难说出口般吞吞吐吐。
感觉她马上就会吐出“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这个问题。
“你、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丹铃兰的内心满是说出这句话的冲动,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啊......”
就在丹铃兰用嘶哑的声音吐出第一个字时。
“那什么......对不起了。”
她这么说道。
丹铃兰有些吃惊。
“————哈?”
“刚才对不起了————对你稍微语气冲了点,别忘心里去啊。”
似花从丹铃兰身上移开视线,扭向一边说道。
“啊、啊......没、没关系的啦。”
丹铃兰尚处于剧烈的动摇之中,还未恢复过来。
“所、所以,特意跟来就为了道歉?”
“......因为你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没事啦。什么事都没有,嗯。”
丹铃兰不禁松了口气,看样子似花完全没注意到丹铃兰正往什么地方走。
“在、在这种地方说话有点那什么,去找家店坐坐吧?”
丹铃兰这么提议,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这种......?”
似花这才注意到丹铃兰们正站在一家气氛殊为可疑的旅馆门口。两名女生在这种地方聊天,怎么看都有些像是在交流“业务”。
“......!说、说的也是。”
她慌忙答应。
于是她们们结伴去了就近咖啡厅。
“......似花,真的没必要道歉的。是我提了无聊的话题在先。”
丹铃兰喝着咖啡对她说道。很廉价的咖啡。然而相比使用一流的咖啡豆泡出来的纯正咖啡,丹铃兰更衷情于二流混合咖啡的香气,感觉能让丹铃兰的心沉静下来。
“不,那只是胡乱迁怒而已。明明和你无关,却把你当成了发泄对象。”
似花垂着头说。
“和我无关......我们,是同伴吧。”
丹铃兰有些寂寞地这么说道,似花摇了摇头。
“无关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过去的事。”
“过去?”
丹铃兰的好奇心蠢蠢欲动。
“嗯,我过去的朋友————啊,当然,也是个女生的————她也是个非常喜欢卡拉OK的家伙,总爱拖上我去彻夜K歌。”
“啊,所以才觉得唱歌很烦人吧。”
丹铃兰轻率地得出结论。但似花又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她死了。”
她静静说道。一瞬间,丹铃兰没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诶......”
“那家伙,除我之外一个朋友都没有。没其他人可以邀请,所以一直都是我陪着她去。但是仔细想想,要说被人陪伴的话,那时候的我也是一样的。”
“............”
“卡拉OK,可以说是一无所长、没事可做的她唯一的慰藉了。她唱起歌来很开心......不过唱的真的很烂。结果她还没学会怎么好好唱歌,就随随便便地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说好呢,总之,那个————所以丹铃兰才讨厌卡拉OK的。那家伙喜欢得要命,想用唱歌来祭奠一下她的。但是、但是,不知为啥————”
桌子上,似花的手指反反复复地扣紧又松开。
“............”
丹铃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和你还有wing他们无关。根本怎样都无所谓的事,却为此摆出那种态度,果然————对不起。”
她抬起脸,看向丹铃兰。
接着吓了一跳。
丹铃兰在哭。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怎、怎么了?”
“似花......对不起。”
丹铃兰抽噎着对她道歉。
“对不起,真的......我,居然那么神经大条......”
后悔得无以复加。
丹铃兰能见微知著,却对最重要的事一无所知。这么想着,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无休无止,怎么都停不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别、别这样!搞得跟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似花急急忙忙地环顾四周。然而丹铃兰的情绪已经决堤。
泪水与鼻水一齐涌出,简直丢脸到了极点,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喂、喂,总之先擦擦脸。”
似花递出手帕。丹铃兰接过手帕,
“唉————真拿你没辙,明明是比我要年长的成熟女性不是吗。”
似花从桌上摆着的纸架上抽出几张纸巾,在丹铃兰的脸上胡乱地抹来抹去。
被这么对待,简直跟三岁小孩一样————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丹铃兰却不觉得一点羞耻。
*
......如果手里的钱难以为继的话,丹铃兰会怎样呢?
放弃这份工作,然后老老实实地回到位于秦央内地的老家,继续过着流浪的生活?流浪这点在琳琅京也是一样的。
还是死也不肯回家,沦落到去夜店、夜总会店之类的场所工作呢。
还是说————如同那个最为诱人的想法一般————死在哪个角落呢。
然而事到如今,无论哪个假设都掺杂着过于沉重的现实气息,让丹铃兰很难产生实感。
毕竟这几个月来,除了与应援会的同伴们在一起的时间之外,丹铃兰从未和其他人说过一句以个人身份表达心中所想话。老实说,丹铃兰逐渐感觉与六个人呆在一起相比,其他一切都显得黑白空洞,怎样都无所谓了......
大家虽然都把“只是网上认识的朋友而已”这句话挂在嘴边,但这句话说的最多的似花同时也是最温柔的一个......。
“我觉得,我大概没法长命百岁吧。”
离开之前样聚在KTV的包间之中,丹铃兰突然这么说道。
“?为啥。”
似花愣住了。
“感觉啦感觉。”
丹铃兰答道。
“不、不会那样的,铃兰姐。”
wing说。
“有大家帮忙的话,不管什么艰难险阻都能跨越的,肯定。”
说出这句话仿佛拼尽了他的全力。
“你会帮忙吗?小小wing?”
丹铃兰有些坏心眼地微笑起来。
“当、当然了!”
wing一脸正色,十分严肃地点着头。
虽然心里非常开心,但丹铃兰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正经起来。
“似花呢?作为大姐头的你,要是姐妹被欺负了你应该会带着人帮忙出头的吧?”
“没兴趣。”
她露出一脸吃到虫子的不爽表情。
“再说了,我肯定比你早死。”
“又来了,又一下说出这种话。”
“是你先说的吧。”
“要拼谁先死我可不会输给你。”
“没什么大区别吧。”
“啊哈,是吗?”
“我们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吧,不说从拿到那箱钱开始了......也不说从决定一起要去找小小月的时候——从开始认识的时候就是了”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你们.......”
冶炼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打断两名女生们。
“说这种事,不觉得恐怖吗。”
“没觉得。”
似花冷冷回答。
“嗯————事实就是事实嘛。”
丹铃兰咯咯地笑了起来。
冶炼师歪着头很是不解。......不过问出会不会有人觉得恐怖这种话,感觉真是应援会之中最天真的那个。
就在这时。
“那个,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时希子手指竖在嘴边冲着应援会的其他同伴们示意,她发觉小七正在进入心无旁骛的专注状态。
“要开始了————保持安静。”
其他人也纷纷闭上嘴巴,静观其变。
湖光一直严禁对小七的“回声”进行录音。理由简而言之,是为了避免事后留存的物品导致暴露的风险。所以为了避免遗漏,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准备牢记接下来小七准备复述的话。
他的身体咔哒咔哒地剧烈颤抖起来。
“咻————”,难以形容、好似风声的声音从他的喉中漏出。
“......吗......纯度足够吗......哐哐......没问题......百分百的好货......哐哐......没人能扛得住......哐哐。”
————声音不止一人。而且不只有人声,连同背景声音一并呈现了出来。
“......话说,还真是久违了的瓢泼大雨啊......突然就下起来了......哐哐......不过你们准备的数额足够对等交易吗......哐哐......当然......哐哐......”
————话音至此,小七和被应援会的六人遇见时一样,如同被电流突然击中一般啪的一下恢复了原状。
“......呼,我说了什么?”
他对应援会的同伴们问道。
“嗯~......”
丹铃兰犹豫不决。
“感觉扯上大麻烦了。”
似花重重地叹了口气。
“之前那箱钱放在那里我就在想了,肯定是有什么人留在那里的,现在可以认为大概,是在进行毒品交易吧。”
“什么?有把握吗?”
“既然提到了纯度,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丹铃兰眉头紧皱。
“而且,交易规模恐怕相当之大。‘数额足够对等交易’这句话,不像是个人的小打小闹。”
“居然会————中头奖了吗。”
湖光也脸色铁青。
“不知道能不能锁定具体的交易场所。必须得找警察报————”
“警察啥的怎么可能指望得上!”
似花突然怒吼道。在场的人们们都被他吓了一跳。
“什、什么?”
“那群家伙对没地位的人根本毫不在乎,只会见死不救!就算报了警,他们肯定会扯着要追踪源头啥的,说出放任他们交易好顺藤摸瓜这种屁话!”
她面红耳赤、一反常态地大叫道。
“这段时间里,实际买到毒品的家伙早就遍体鳞伤了!早一刻也好,不由我们想想办法的话......!而且你们也说了,线索是跟小小月的失踪有关,要猜想的话,肯定是借由偶像的演出来帮忙进行大量的毒品交易!”
她紧紧攥着拳头,全身上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
“............”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似花的wing,惊愕地愣在那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
同一时刻,作为紫檀山本部的那华丽却又昏暗的房间内。
“怎么说。”
“有证据表明那二人进人了琳琅京周边,我想也应该告诉你一声。或许是我过分担心了,我想已经在琳琅京经营了这么久的你,应该早已知道这些讯息。”
这是一段由高加索语组成的对话。
听了常年老友、同时也就是来访者——玛尔杨小姐的话,幕布后的老者拉长声音问道:
“......你说过,是我不认识的家伙对吧。”
“是的......”
“那个叫拉威尔的家伙我确实不认识,但另一个叫莎法勒的,应该是那帮‘传教士’的头子的女儿吧。”
“那二人你确实都不认识......她已经不是真言语你所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了。”
由于包括胡玮在内的一众紫檀山成员不论地位大小,房间内的其他人已经全部被支出,所以现在房间内只有三角港教堂的修女小姐与紫檀山幕后的长老二人。
“不管再怎么变,她还是她。换做海伦那小子肯定也会这样说......”
“这,哎......以老师——海伦的性格来看这确实没错,不过......”
面对佯装漠不关心的老者,sister玛尔杨小姐叹息着开口道。
“难道昨晚你在琳琅京的‘耳朵’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像是狙击枪响的声音......准确地来说就是发生在三角港教堂附近。”
“没错,我也听见了,恐怕那是莎法勒他们干的吧。还有,不是像,那根本就是从教会带出来的武器,赏金猎人专配的武器。”
“............”
见老者只是默不作声地,一轮接着一轮磨着手中的核桃,玛尔杨闭上双眼,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后像是祷告一样地肃地吐出了一个结论:
“必须得尽快阻止她。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莎法勒本身,为了当前的规划,为了这座名为琳琅京的城市,当然.......也为了深爱这座城市的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