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三角港的某校前街道旁边。
从直江路路口地铁站到三角港码头之间主干道公路高架桥之下的大街。
在这条道路旁边的某高中门前,两名男子正对峙着。
戴着鸭舌帽帽的表情严肃的青年,和绑着头带、脸与胳膊上都缠着绷带的少年。
就在两个男人互相面对面对峙的时候,身上缠满了绷带的一方——韩临水忽然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而相对的那位戴扁沿式鸭舌帽的青年——紫檀山某舵口小组下的司机先生,则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对方。
“......麻烦。”
忽然司机先生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面显示的内容是——
徐羿财和李珰遇上了麻烦的消息。
“你......不,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干什么?只是来为你们之前的挑衅付款而已。”
在对方尖锐目光的瞪视之下,韩临水微笑着说道。
“零钱就不用找了,好好地全都收下吧。”
“难道是为了前些天......被我教训的那些家伙来报仇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你搞错了。那件事和我另外的两个同伴无关,完全是因为我个人的愤怒才动手的。”
司机先生在注视着对手的同时也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因为他担心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威胁其实隐藏在周围。
不过在他观察了一周之后发现并没有可疑的埋伏,除了行人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
而那些行人们对站在道路中央的他们二人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在察觉到他们身上的痞子气之后马上便躲的远远的,走开了。
韩临水靠在旁边高中校园的围墙上,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
“关于那件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才和你们结下梁子。当然,如果只是小弟单方面被教训了一下,作为他们顶头的大哥来提意见是正常的事情。”
“......啊啊,这么说你脸上的伤,难不成你是自己一个人挨个找过来的......?”
“是没有想到你们这边城区还有这么能打的家伙。”
韩临水苦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一边用手抚了抚额头一边对司机先生问道。
“不过,算了,那件小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们bottle在上川所干下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
“?”
“......啊啊,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吗?”
看到司机先生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韩临水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接着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还真是幸福的家伙呢,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组织做过什么事。”
“......自己的组织?”
“要是你们只是对我们组织的人下手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连我们组织的人的弟弟都不放过,发生这种事可真是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韩临水“咔吧咔吧”的扭了扭脖子,然后站直身体说道。
“还不止如此,你们的人烧毁了我们的机车,将我们组织的标志涂抹的面目全非,甚至还留下了幼儿园小孩涂鸦这样的瓶子标识,我说你们就算挑衅也要有个限度吧?你知道我们为了修复这些标志花费了多少时间吗?因为当初怕别人发现我们的涂鸦而特意找的那些隐蔽的地方,现在又要一个一个的重新找出来......”
“这种事你跟我说也没用啊。再说涂鸦本身就是不对的吧。”
“......啊啊,这个,是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于司机先生的吐槽,韩临水一下子无言以对。
“竟然被bottle的家伙吐槽这种有关社会公德的问题,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家伙还真有趣。”
“不过,如果并不是组织对私人的报复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是home舞罗的头目吧?”
司机先生的手机再次响起。
但是他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的松懈,依旧非常谨慎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特意来找我,不是为了报仇的吗?”
“当然是要先帮小弟提提意见,就像之前说的,然后第二才是我的主要目的——你是bottle的头领之一吧?”
“啊?”
——喂喂,怎么忽然问出这样荒唐的问题。
看到一脸迷惑的司机先生,韩临水单刀直人地将自己想要问的话说了出来。
“bottle的老大,究竟是谁?在什么地方?”
“......”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司机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自己面临的状况——并不只是眼前的这名青年,而是自己的立场——这真是比预想中还要麻烦的多得多。
“你要是能跟他说上话,就叫他赶紧到这里来。”
“我又不是bottle 的成员,看清楚了,夹克上明显标的是紫檀山的纹样。”
“喂喂,别装蒜,我知道你们bottle的家伙和当初不一样了,别以为偷偷把你们的瓶子标识藏起来就可以甩开干坏事的帽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理解到了什么程度,不过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跟bottle的组织内无关。”
听到司机先生毫不犹豫的回答,这次轮到韩临水感到奇怪了。
——啥?
——你说你自己不是bottle的成员?开什么玩笑啊!
——明明那天那群小子在西虹区闹事的时候都有看到你......
“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吧,你怎么可能不是?”
“硬要说有关系的话,只不过就是认识当中的个别人而已。”
司机先生像是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关系网后回答。
“果然——就算我相信你,你不是bottle组织内的人,那么在bottle的集会上大闹过,你总该知道bottle的老大是谁吧。如果你和他是敌人,说不定我们就是朋友。”
“哈?那时候的事情你也打听到了?不过很不凑巧,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听说过有关bottle后续的事情了,因为那个情况的组织下,似乎不会再诞生新的首领。”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是蝗虫吗?”
“当我是傻瓜?”
“听我说完。蝗虫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对吧?啃食庄稼只留下一片狼藉,成千上万,甚至几万、几十万,多的话可能有几亿、几十亿的蝗虫。”
司机先生也靠在学校的墙壁上开始说道。现在两个人都已经闪到了街道的一旁,这样人流可以更加顺利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而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也不再引起周围行人的注意。
“举个例子,你觉得那群蝗虫会知道彼此吗?或者知道自己的首领是谁?当然,我不知道蝗虫是否真的存在像是女王蜂或者女王蚁这样的首领。但是现在的bottle之中并没有那样的首领存在。从内部而言,就是如此。从外部来看,bottle现在就是任何一个都可以借其名称所用的组织,比如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自称bottle成员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比如抢个银行什么的。”
“......”
“——也就是说,bottle既不是蜜蜂,也不是蚂蚁,而更像是一群蝗虫,或者在大海之中游弋的鱼群。说得再简单一点,......啊,可能这种比喻有点过分了,就好像是一个国家的国民一样。如果说这个国家的国民杀害了另一个国家的人,那么你要仇视这个杀人犯所在国家的所有人吗?所以这就好像将劫持飞机的恐怖事件发展为战争一样......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吗?”
司机先生一边向韩临水说明“bottle”的构成一边还不忘挖苦他两句,然后便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我觉得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韩临水轻轻地撇了撇嘴,然后说出反对的意见。
“即便是bottle,也很少有人是自发地留在其中吧?我觉得与其说是蝗虫,更像是一种社团组织。”
“......也许吧。”
“如果运动社的成员引发了什么纠纷,情节恶劣的话甚至会让整个运动社都禁止出赛......这种事你也经常听说吧?先不管这种做法是否合理,但是既然有人打着bottle的旗号,那么也就说明他们需为此事负责,施加压力,让他们处理冒名顶替的家伙,从中找出给我们添麻烦的。”
韩临水对刚刚司机先生的讥讽也还以颜色。
不过,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司机先生的脸色反倒舒缓下来,并且用柔和的语调低声道。
“啊啊,是啊。”
“啊?”
“毕竟是灰色的组织,打着谁都可以借用的名号,在外面做出过分的,的确是不方便管理。就我的立场而言,我倒是希望有个有力的家伙出来把这样的街况扭转过来。”
司机先生似乎已经放弃了继续解释,叹了口气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似乎察觉到对方态度的改变,韩临水也重新转过身来面向着司机先生。他带着严肃的表情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而司机先生则只是微微一笑,非常坚定地回答道。
“我说,我接受你的挑战。”
“......哈!”
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韩临水面露喜色,不由得笑出声来。
“非常好,你这个家伙!很有大侠风范嘛。”
“不过这里太显眼了,咱们换个地方。”
对于司机先生的提议,韩临水不以为然地笑着摇了摇头。
“根本没那个必要。”
“啊?”
“一瞬间就完事了。”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韩临水已经高高跃起。
和突然向平和岛静雄发起攻击的时候一样,韩临水再次以路边的防护栏为踏板跳了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双脚平踹,而是旋转着身体的脚刀。
韩临水的右脚朝司机先生的咽喉部飞速地踢了过去。
可是——就在韩临水以为自己肯定要击中目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脚踢了一个空。
千钧一发之际,司机先生闪过对方的攻击,并且向后退了一步等待对手落地。
而周围的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惊讶地向突然跃起的青年望去,接着纷纷惊恐地退避三含。
“你所说的一瞬间,是几个小时?”
司机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周围行人的议论纷纷,凑近韩临水的耳边再次提议道。
“我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是啊。”
韩临水大概也从刚才司机先生的身手上看出来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地接受司机先生的提议,跟在对方身后向前走去。
——可是,这附近有能够打架的地方吗?
——旁边有个交通停......公园昨天也跟女孩子们去过了,白天人都很多......
韩临水不由得想到也许对方想要带自己去到某处大楼的顶层吧。
可是——当他们走到教育中路的入口之时,司机先生忽然在交通岗前面停了下来,接着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先生打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
然后,他朝还站在原地发呆的韩临水不解地招呼道。
“怎么了?上来呀?”
“竟然还要打车走吗?”
看到韩临水有些担心的样子,司机先生不由得苦笑道。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上班的人了,出租车的饯还是掏得起的,上来吧。”
*
三角港码头的海港仓库内
此处的三角港码头是实实在在的码头,并不单出只是代指地点的名称。
原本这里还是输出输入量最大的码头,然而在十年前的暴风之夜后,人们在这片方寸之地上的经营被大自然挥手之间摧残殆尽。
直到五年前的直江新港码头竣工投入使用,这里终于成为了城市发展历史的痕迹。不过基于这里还余留的工业设施基础,三角港码头虽然已经不作为正式出入船只的码头使用,但是依旧被许多运输企业当做中转的仓储区域。
现在场上还有起吊机运作的轰鸣声,时不时地有几辆叉车缓缓经过。
韩临水站在条形仓库的旁边,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感慨道。
“......真没想到池袋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仓库周围种植着大量的树木,看上去好像一个小公园一样。虽然从围墙到仓库之间有很大一片空场,但是在仓库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样子的。
司机先生望着正在左顾右盼的韩临水,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说道。
“本来这里是打算建造两间仓库的。不过盖好一个之后发现已经够用了,便没有继续建另一个。”
“你对这里还真熟悉呢。”
“因为刚来琳琅京的时候,我就是在码头打工的啊,那时候这里还经常有巨轮会把码头塞住,害的我们帮忙卸货的等个半天。”
司机先生带着些自嘲的口吻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这地方在我还在这打工的时候就是专门的打架场地之一,经常躺着被老高那伙打倒的其他学校的人。而且这地方有树荫,以前在码头跑工累了,躺在树荫下睡一会儿也不错。”
“原来如此,所以你也希望能够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抱歉。自从这里不再作为码头使用以后,这地方就变成夜间小情侣们约会的场所了。说是‘此处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那还真是让我听到一个好消息呢。下次我带女孩子们来好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当笑声过后——他们同时板起面孔。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你怀里的那东西不拿出来用吗?好像是短刀之类的。”
对于司机先生的疑问,韩临水将手按在怀里的“东西”上面,冷冷地回道。
“嗯?啊啊,你发现了吗?”
“刚才,你跳起来的时候我刚好看到。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让着点你吧。”
“我才不用呢,倒是大叔你一把年纪了,要不要我把这东西借给你用啊?”
“我才刚刚29岁而已,小鬼!”
两个人简短地互相挑衅之后——
二话不说便各向前迈出一步动起手来。
两个人的拳头碰撞在一起,斗殴发出的声音被淹没在海浪与机械引擎运作的声音之中。
*
12月30日的清晨,就在直江三高的学生们都忙着冲进校门的时候,木埃言早已在学校的综合楼下等候多时了
——不是约好了早上吗?怎么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木埃言再次看了看自己手机屏幕,确认过时间以后,再次对着空无一人的四下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之前萧老师自己说的让我们来帮忙的,现在都快七点了,人影都没见。
——而且,杏音这个点也没来。
明显非常奇怪的气氛。
似乎是因为综合楼位置的原因,早上入校的学生都是朝着中央教学楼去的,极少有人会经过综合楼附近。
现在只留着木埃言一人呆呆地站在综合楼楼下的树植旁。
——会不会是,一时间有什么事情?
稍作思考后,木埃言解锁了手机屏幕,准备拨打杏音的号码——
“嘿,来的真早啊,小、学、弟!”
——是......
听到了招呼声,木埃言面向声音的主人。
“学姐?”
“怎么?见到我是让你这么吃惊事情吗?”
虽然学姐脸上仍然带着和以往一样的爽朗微笑,但此时此刻反而让木埃言觉得十分地微妙。
学姐没有因为对方的哑言而感到尴尬,倒是十分自然地走到了木埃言的身边接着说道。
“我明白我明白,会觉得意外肯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啦。本来应该约好和自己一起来的人没来,却见到了另一个认识的人......”
“学姐知道我是在等谁?”
“这还用猜的嘛?除了你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女孩子还能有谁呢?”
“......”
看着木埃言一脸答案写在脸上的表情,学姐开怀地笑了起来,悦耳的声音犹如春日晨光下的雀歌。
“那......学姐是来......”
“喏,你看,跟你一样。”
闻言,木埃言顺着学姐藏在身后的双手伸出后,才注意到被学姐提着的那个不大不小的清洁桶内还放着几块抹布。
“你也是.......”
“对哦。”
没等木埃言说出自己的判断,学姐接过话,
“萧老师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而且毕竟是新办公室,她觉得让你们来大扫除的话可能会太辛苦了点,所以碰巧找到我啦。”
“还.......真就是碰巧”
木埃言说着勉强地笑了笑。
“那......杏音学妹是不来了吗?”
学姐挑了挑眉,以八卦好事者一样的俏皮口吻问道,然而这却让木埃言重新愁容上布。
“她......大概有事情吧。”
“好吧好吧,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也要加油哦,争取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搞定尽可能多的部分吧,起码把桌子擦完,再把地扫了怎么样?”
“诶?”
还没来得及从不安的心绪回过神,木埃言就被学姐一股脑地推进了综合楼的楼道内,向着萧老师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进发。
综合楼虽然没有中央教学楼的规模那么夸张,但是同比于其他高中校园内的综合楼,这已经是相当大的建筑了。
不过这里的综合楼与直江三高学生会部室所在的综合楼不一样,作为专门提供给老师的办公场所,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比东综合楼要小不少,大约只有一半。
萧老师办公室在7楼,就高度而言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倒是在这一楼层办公的老师都有表达过对设计者的疑惑,那就是电梯只能从7楼开始向上到14楼,1到7楼只能走楼梯。当然,校方对此也向老师们给出过解释,美其名曰是照顾到老师们的健康,可以达到让老师们日常能够顺便爬楼锻炼身体的目的。
当然,这点高度对木埃言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说“锻炼身体”这种概念在他的生命里可以被无视掉了。
毕竟身为半异想化并不用为人类生理层面的“活着”而去努力。
不过让木埃言心生佩服的是,走在他前面的学姐也是很快的到达了七楼,没有给他任何有疲劳感的神色。起初木埃言还以为能够在这种一定量运动之后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同龄女生只有杏音一个。
“是在那里了吧?上面写着‘心理咨询室’。”
学姐面对着楼梯口站在楼道上,望着七楼楼道上外展出来的各个房间上的标牌,指着左手边数起的第三间对木埃言说道。
“嗯,是。”
跟随着学姐的步伐走近萧老师的办公室,木埃言手轻轻一推,办公室虚掩着的门便悄然打开,似乎是萧老师昨晚的就没锁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萧老师粗心大意,还是她有意为之的习惯。
办公室的格局和之前木埃言见到的一样,萧老师把所有东西都按原来的设计布置,让所有之前进过心理咨询室的学生都能够在这新办公室中仍保持着先前的熟悉感。
知道跟之前的办公室没有差别,所以对于哪一处东西该如何安置,桌面上一堆纸张该叠放在哪里,这些就算只有木埃言和学姐两个人都能够做的井井有条。当所有东西都移放妥当之后,腾出来的空地方自然方便除尘与清扫。
总的来说,扫除的效率要比木埃言想象的要快,似乎是因为两个人超乎寻常的默契程度,在他们的相互配合之下,早读铃声才刚刚响起,之前预定着清扫与拖地的目标就已经完成。
“还挺快的嘛,我还以为学弟在家里是不怎么做家务的大少爷呢。”
学姐将洗净的抹布叠回清洁桶后,对着摆放扫把的木埃言调侃道。
“那个......我在家里确实不怎么做家务,但是不做不代表不会做。”
“因为没有必要?”
“啊......可以这么说。”
“所以如果说要你做的话也是可以的咯?但是要你自觉的话,你会认为是没有必要。”
学姐说着走出了办公室的门,紧接着听了这话的木埃言一脸茫然地跟上来。
“......”
“那么我问你哦。”
学姐忽然转身,面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木埃言,两人距离之近,甚至能够感触到对方的鼻息。
木埃言觉得,要是在近一步的话,或许对方在转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就要撞上去了。
不过此刻的他在意的并不是这点,而是学姐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你会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一件事情呢,木埃言同学?”
“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件事情......这是什么问题?”
木埃言一时间有些没有品懂学姐的话意。
“唔......假设一个场景吧。有一件不大不小不算重要又与你无关的事情......比如说有一块香蕉皮挂在了垃圾桶的边缘没有完全掉下去——就像这样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才会人为自己有必要去做那样的事情呢?把香蕉皮正确地扔进垃圾桶。”
“......”
木埃言语塞,重重地咽了口唾沫。
只怕在这个问题上,自己也没办法回答,因为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相比于去想,还是只有在真正去做的时候才能得出答案。
当即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木埃言放眼已经没有闲余人员走动的校园内,寻找着各个放置了垃圾桶的点位。
“我......有可能会吧,举手之劳的事情。”
听了木埃言的话,学姐像是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像是双目放光地接着问道。
“那如果是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的事情呢?”
“啊,这也太抽象了吧?能不能做到,得先看了才知道啊。”
“唔这样的事情不是也有很多吗?拿刚刚的假设举例的话,那就是香蕉皮跟一块口香糖粘在一起,挂到了垃圾桶的边缘上。”
“这算哪门子的奇妙假设......”
完全弄不清学姐问话的意图,木埃言愈发显得混乱。
“只是忽然好奇而已啦,像木埃言同学这样的人,平常究竟是如何做出选择的呢?”
走在木埃言身前的学姐就这样面对着他,背对着校道前方一步一后退的走着。
“我......”
“现在我好像知道了呢,木埃言同学。”
“啊?”
“你有着自己的行动准则,也许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行动准则。”
学姐忽然停下脚步。
与木埃言面对面站着。
就在校道的林荫之下,十字路口交叉之前。
不知道为什么,学姐又轻声地笑出来,伴随着深冬的晨风,在凌冽的寒凉里给人以和煦的感觉。
少女的话语仿佛配合着节奏吟唱出的诗句一般,完美融合在了工厂的空气中,震撼着木埃言的心。
“......或者说是,你有着不能告诉别人的行动准则。”
“啊......”
“我觉得是这样的哦,所以比起其他同为18岁男生的家伙们,木埃言同学要显得格外的老练呢。”
话题跳跃的太快了。
木埃言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有种突然被人指出“你其实是世界首富”的心情。
学姐的论断对于木埃言而言,就是如此唐突。
“这也有点,太暴论了吧?”
“嗯,没有什么推导过程,果然是没办法说服人的呢。”
“推导过程?”
木埃言像个机器人似的重复。学姐见状,便亲切地解释道。
“直说吧,因为是少女的直觉哟。”
“......”
“别这么冷淡嘛,我说的直觉可不是那种无根据的主观臆断”
“这......无论哪种......直觉不都是那样吗......而且我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行为准则,倒是对做什么事情好不好,有着自己的判断而已。”
木埃言无奈地摇着头,但同时也好奇学姐接下来说的话。
但在听到木埃言的回答后——学姐却缓缓转过身,背对木埃言。
而后,用只有木埃言才能听见的细小声音道。
“......没有的事。”
多么愉快,多么愉快——
“因为木埃言同学啊......”
“啊?”
“木埃言同学,你现在......
——不是正在以明确的目的行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