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伯格,城东,处刑场。

萧瑟的秋风狠狠扫过空旷原野,将满地枯叶送向远方,余下几根伫立在杂草中的木桩,更显孤单。阳光钻过云层,破碎而衰弱。在这将死的秋末斜阳中,暗红色的木桩反射着微弱光芒,像是涂着一层猩红色的油漆。

几名形容枯槁的流浪汉被押送过来,押守他们的是一群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制服士兵。士兵们背着步枪,攥着一张钢链编成的网,将流浪汉们的手和脖子卡在其中,宛若在渔网上挂着的鱼。

人群沉默无声,缓缓走近木桩。

很快,流浪汉们被绑在木桩上,这些像是枯骨一般的瘦弱家伙面露痴愚之色,毫无反抗,只是在口中喃喃重复着某个单词。

“……源石……源石……”

士兵黑色的面罩掩盖住了表情,但捆扎锁链的力度更大了一分。

一个流浪汉偏过头,鼻翼耸动,似乎闻到了什么。瞬间,他散漫的眼神突然聚焦,现出神色。

他吚吚呜呜的叫了起来,瞪大眼睛,极力偏过头,伸长舌头,疯狂舔舐木桩的表面,像饿犬一般。

尖锐的木刺和铁钉立刻划伤了舌面,鲜血顺着木桩向下流淌,让它变得更加猩红。

流浪汉浑然不觉。

“预备!”

投过面盔,首领看到了这一幕,丝毫不为所动。他右手高高举起,发出指令。站成一排的士兵啪地一声站直,极为标准地一推枪托,让步枪口从右臂位置提起,单膝半蹲,左臂抬起,形成枪架。黑洞洞的枪口纹丝不动,指向被绑在木桩上的流浪汉们。

“开火!”

“砰!”

“砰!”

……

鲜血顺着木桩流下。

几只兀鹫盘旋在高空,发出刺耳的嚎叫。

“警戒!”首领高声吼道,铁靴敲击着石块,发出钝响。

士兵们快速活动起来,向提前挖好的深坑中填满燃料和枯叶枯枝,等到木桩上的流浪汉们不再抽搐了,他们才慢慢靠近,将依旧锁着链枷的尸体推到坑中。

确认过指令后,一枚燃烧棒被扔了下去。烈焰瞬间散布开来,燃料和枯枝的气味挟裹着烧灼毛发的焦臭沛然而起,浓烟顺着火焰腾空,火星飞溅,像是铁匠铺子中迸裂的熔铁。

“注意警戒!”首领再次提醒各位已经端起枪的士兵。

随着火焰的燃烧,盘旋高空的兀鹫越降越低,远处也传来点点烟尘,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来的路上。

首领提起枪支,警惕地盯着那边的动静。

“枪支上膛,打开保险!”

“装甲车报告!扫射机枪预热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首领别过头,扫了眼身后金黄色的火焰。

熊熊烈焰中,有东西正在凝聚。

在火光之下,燃料、尸体、枯枝、血液都在慢慢消融,化为齑粉。与此同时,点点金色的光芒缓缓汇聚,落入底部。那东西越来越大,似乎是由某些极为绮丽的东西组成,就像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谁知道呢?如此丑陋恐怖的感染者们,却能凝结出这么美丽的东西。

首领忍不住想到。

兀鹫盘旋,士兵们几乎可以看到它们凶戾的眼神,但无人举起枪。他们知道,更危险的东西正在来的路上。

“嗷呜……”

一声悠远的长嚎传来。

“全员!——”首领瞬间收敛了心神,大声吼道“预备!”

猎犬来了!

一只黑红相间的生物越过丛生的杂草,一跃而出,落到士兵们面前,它咧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猩红的舌条蜷曲着伸出,尖锐的獠牙挂着涎水。尖尖的吻部颤动,热气如同云雾般缭绕而出,在深秋的空气中飘荡消弭。

左侧第一名士兵丝毫没有犹豫,按照演练过千百次的既定程序,直接开枪。

“砰!”

血浆带着崩飞的血肉四散,洒在大地上,给深秋枯黄的世界添上一笔色彩。

更多的野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士兵们围绕着装甲车和燃烧的巨坑,有条不紊的铺洒着弹雨,在装甲车上重机枪的掩护下,居然没有几只猎犬能够冲到士兵的面前。

“机枪冷却,换人!”机枪手咆哮道,顺手从上衣口袋中取过一支烟,在滚烫的枪管上点燃,推开头盔,塞进嘴中,深深吸了一口,满脸惬意,透露出一点疯狂。

另一辆车随之接上。

“傻逼,感染了你就等死吧。”首领斥责道,也不多言语,而是继续冷静地开着枪,将子弹送入偶尔越过弹雨的猎犬的脑壳中。

在两座机枪和几十柄步枪面前,野兽们丢下一地尸体,黯然退去。

“有没有人受伤?”

确认野兽们彻底退去之后,队长踢了踢脚下散落的弹壳,问道。

随后,他目光严肃起来。

“两两一组,互相检查,然后和左手边的交换队友,重复检查!”

“一旦发现任何感染痕迹,立刻处理!若有隐瞒,以窝藏罪犯罪名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