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莉娜推开门，缩着身子钻进楼间。
呼啸的风雪从门缝中涌入，将长风衣的下摆吹得左右摇动，包裹法杖的布条也被掀开一个小口，露出粗砺雕花的表面。
她赶忙放下箱子，推上门，将法杖重新包裹好，顺便按响了一边的门铃。
“谁啊？”
楼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您好，我是戈维克·普伊凡先生介绍来的房客！”安洁莉娜掀开盖满风雪的兜帽，将雪花拍落在楼梯门扉外，大声喊道，“今天就准备入住，请您准备好房间，打开暖气！”
她还记得人事专员先生告诉她的话：那位老奶奶耳朵不好，说话得大声点。
“哦……是戈维克小子的朋友啊，好……好，快上来暖和暖和身子，喝杯红茶。”
安洁莉娜将箱子和法杖放在门边，拍干净身上的雪花，脱下鞋，朝二层走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片温暖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红茶和糕点的香味，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端着一把银柄茶壶，坐在茶几边的藤椅内。
见安洁莉娜走进房间，她眯起了眼睛，露出笑意。
“来……小姑娘，啊，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快来吃点刚烤的饼干。”她举起手摇了摇，示意安洁莉娜来茶几边坐下。
屋内温暖的空气瞬间浸润了安洁莉娜冰凉的肺部，她脱下大衣，踮起脚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长舒了口气，走到茶几边，规规矩矩地坐下。
面前的红茶荡漾着，清澈明亮的茶水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愈加诱人，茶壶边放着一堆蔓越莓小饼干，上面刻画着各种可爱的模样，堆叠地整整齐齐。
“那个……您这儿有房间吧？”
喝下一口红茶，整个人都暖洋洋了起来，安洁莉娜努力让自己不在沙发上睡着，开口问道。
“有的……有的，你就住在五楼，可以吧？水压或许小了点，但绝不影响使用，暖气会供应到来年的四月，每月租金六百卢布，需要早晚餐的话，每月再单独结算，怎么样？”
老太太从茶几边拿出一本老旧的账簿，翻到某一页，“哦对了，要是嫌租金高，我这儿还有另一个住户接受合租，也是个小姑娘，你要不要和她商量商量？”
安洁莉娜悄悄握紧双手。
“不用了，奶奶，我喜欢一个人住。”
“好，我先去给你开暖气，过会儿上去就暖和了，需要我叫人帮你搬行李么？”
“谢谢，但是不用了，我行李很少。”
“嗯，乖孩子。对了，洗衣店在西边街道上，咖啡馆和餐厅在东街，这是洗衣店的预约电话，你自己记一下。”
“好的，谢谢。”
再次对饼干和红茶表示谢意之后，安洁莉娜重新回到冰凉的楼道中。冰凉的空气瞬间将衣物中的热量冲散，她打了个哆嗦，跺了跺脚，快步跑下楼梯，心里打定主意，到房间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这是你的？”
一个嘶哑的声音出现在楼梯的另一侧。
安洁莉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法杖，转过身。
那儿站着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他倚着墙，半个身子沉在楼梯下的阴影中，脸也藏在兜帽下，只能看见胡须稀疏的下巴。
“是，这是我的东西。”
“啐，至高艺术的成员。”
丢下这句话，男子消失在阴影中。片刻后，传来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啊拉，那是波瓦涅夫·库拉索，对了，戈维克叫他‘猎魔人’，肯定又是这群小子们的胡闹。”
老太太用楼上探出头来，笑着解释道，“他应该是你的同事，虽然看起来凶了些，但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在我孙子不在的时候，经常帮我做事呢。”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冷哼。
安洁莉娜无奈地耸了耸肩，露出微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可居然有个上来就无缘无故敌视自己的同事，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法杖，自言自语。
“或许是因为这个？‘至高艺术’是什么东西，回头得问问普伊凡先生，他负责人事这么多年，对这些肯定比较清楚。”
决定将事情交给明天后，安洁莉娜用手中的法杖敲了敲箱子，让它悬浮在自己手边，装作拎着它的样子，朝楼上走去。
几十秒后，‘猎魔人’波瓦涅夫·库拉索从黑暗中现身，走到安洁莉娜原先站着的地方，伸出手，眼中泛起红光。
在他视野里，点点金色的光芒悬在空中，虽然逐渐在消散，但仍然无比璀璨。金光顺着楼梯向上，流光溢彩，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猎魔人’悄悄捏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