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面有着一堆又一堆的草丛。

高大茂盛,它们的根处则寄宿着如同白色胶体一般的房牛。

这是一种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用途的寄生动物,顶多也只会成为猎户带回去给儿女当作一次性的玩具罢了。

二空寻躺在一片被压倒的干草上,望着残损的天空。

看似包围了地面,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一些细微的裂缝,不和谐地出现在暮色的天空中。

缝隙内透出了一些梦幻的色彩,如同子夜时的幕布,上面有着白色的星星点点。

那是八段及九段的段师们和被驯服的怪物,他们在用自己的“斑理”修补沦陷的天际。

旧世界的直接崩坏和那位大人博弈的失败给新世界的缔造者留下了巨大的烂摊子,差点让“人结界”毁灭的裂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即使用出了大量的斑理,现状也就是不再往四周传染罢了。

二空寻翻了个身,不再去看那个可怖的裂缝,而是望向了自己居住的城市。

中渚。

位于“庭院计划”中央的城市,虽不是总领地,但它为“额首”分担了不少来自其他部件的麻烦。

相对应的,繁荣在此发芽。

最先进最疯狂的“电传播”工程也落地于此。

人类不知在受到了打击后还能活多久,因为据传闻,一个较小的城市似乎又由于什么不明原因失踪了。

已经心惊胆战了很久一段时间了,不想再被什么坏消息刺激了。人们都这么想,所以他们就忽视了这个消息,又盲目地开始在自己的城市周围增添防备人员。

以至于平民进出城市都要提交证件,两只活着的石狮子会在一旁“虎视眈眈”。

风无精打采地游走在空旷的荒原上,传递着晚铃响起的声音。

无知的生物在听到命令后就应该乖乖地回到同类的巢穴之中,不然就会被强大的段师杀得干干净净。

二空寻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哗啦———”

是什么轻盈的东西拍动的声音。

而且数量很大。

二空寻缓缓地转过头,发现是一大群白金柏树蝶。

成群结队地向远方,向夕阳暮色飞去,柔和温暖的光线抹在了它们极白的大蝶翅上,就像镀了一层金黄的美丽物质。

在傍晚的天空画板上,蝶翅与背景被镀金之色接合在一起,转化成了如水面之上的波光闪闪,给予了平静一缕灵动之气。

二空寻有点怔住了。

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周围竟蛰居了这么多稀有的生物。

这可是在十几年前就几乎消声灭迹的蝴蝶啊。

虚幻的不可思议之感包裹全身,再三向自己的眼睛确认认知的准确性。二空寻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确是看到了这一美景。

不过,没有带任何记录工具,单纯由语言编制而成的证词,根本无法说明什么吧?

沿着已经被踏秃的小径,二空寻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去踩到路上的小生物。

——路旁边生长着土螺,这种生物和房牛几乎一样,是一种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的存在。

从一个子胞开始,就在土地上不再自我移动分毫,然后慢慢长大成型。靠着无知的踩中陷阱的猎物为食。

但是大多的土螺短暂的生命总是被一只厚重的兽皮靴踩碎被迫画上了句点。

即使如此,土螺的数量总是惊人的多,多到高阶段师出城清扫“敌对物”的时候,总是要费一点“斑理”铲除妨碍视线的密集土螺。

越低等的生物,繁衍的后代也就越多。

……

而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或许,这也是它们对生活的一种期望吧?

二空寻穿过了充满土螺的小路,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那面米黄色的高墙了。

中渚,便坐落与那里。

若叫一个从没有出过城的普通平民去想象外面的景色,那必须会得到“到处都是栈道,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这样的无知答案。

无论是教育还是繁华,都彻彻底底地麻醉了一个人对灾难的恐惧。

恐惧还是交给那些能消灭恐惧的人吧。

……

中渚城外有一条宽阔却不深的河流。

虽然没有防卫作用,但是它清澈冰凉的河水能够有效地洗去进城之人的疲劳。

二空寻脱去了鞋子,赤脚踩进了水流中,泥土和石块的凹凸不平带来了稍稍不快的感觉。

现在似乎没有从外归来的猎户,等会儿进城就不用排队了,真是快乐。

今天是“绿环”的最后一天,应该会有大扫除的活动。

果不其然,正当二空寻来到河流中央的时候,城门敞开了,一群身着华服的高阶段师脚踏白色悬浮符“走”了出来。

他们带着画着奇怪图文的面具,举止优雅带着冰冷。

不用想,段师们一定是准备去大面积扫除对人类有害的“敌对物”。

只要不给予足够的威胁,有一点智慧的怪物就会得寸进尺,其结果就是成群结队地来灭城杀人。

今晚必定是个血光之夜。

转移望着段师背影的视线,也不再去想那种残忍而又可怕的东西,二空寻上了岸,面对着身体在一起一伏的巨大石狮子,摸出了身为二段段师拥有的通行证。

石狮子轻轻咬住了通行证的前端,利牙发出了绿色的光芒,随即暗淡。

狮子跳到了一旁,向二空寻屈膝鞠了一躬。

二空寻点头感谢,便静待城门打开。

中渚,终究要回去了。